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时的林蔷已经碎尸万段了。
板寸男一声凄厉的嚎叫,鲜血就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血水淌进眼睛里,把他的眼珠也漆成了猩红色,十分吓人。
而林蔷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完后,早已经没事人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仿佛刚刚的孽不是她老人家作的似的。她望向走廊,那原本应该站着一个笑容温醇的男子的,此时却早已经空空落落。林蔷长这么大第一次变得有些悲春伤秋,他那样的男子,本就应该这样无羁无绊吧?英雄救美,终究是落入俗套了。
包括板寸男在内的五个纨绔都傻眼了,足足十几秒钟后,板寸男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就冲向了始作俑者林蔷。
林蔷可不是吃素的,二话不说,对准冲过来的板寸男就是一脚。于是“咔嚓”一声,仅存的另一只高跟鞋的鞋跟也终于陪了自己的难姐难妹,断成两截。
而我们的反面大龙套板寸男,也终于在另一声惨叫里睡在地上打滚了——这娘们下脚也太黑了吧!
四位马仔战战兢兢地挪向自己的老大,想要将他扶起来,可是板寸男却捂着自己的脚,用手指指着林蔷,脸都开始扭曲:“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林蔷冷笑,瞥了一眼面前四位畏首畏尾的男人,不屑一顾。而果果早已经躲进了苏小妹的怀里,听着板寸男的惨叫打哆嗦,还时不时的抬一下脑袋,接着又怯怯缩回脖子。
冲上来的几个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林蔷嘴上从不吃亏,原来身手也不含糊,那几个冲上来的家伙本来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再加上林蔷确实有那么几下子,很快就被光着脚的林蔷又踹了回去。
苏小妹抱着怀里的果果,始终不发一言,只是,那双恍若秋水的眸子越发冷漠。
车厢里有人怕板寸男真的出了大碍,早已经掏出电话报了警。很快,火车上的广播响起,询问列车上有没有医生,去广播室去一下,有病人需要帮助。
板寸男就如同被拔了胡须的老虎,就差没把林蔷生吞了。他嚎叫着掏出自己的电话,迅速拨了一个号码,一通鬼哭狼嚎。显然是在搬救兵。
苏小妹与林蔷没有动。列车在行驶途中根本就不可能停下来,再者,她们也不信板寸男这种地方性的三流纨绔能翻出多大浪花来。
只是,苏小妹发现那位牲口男早已躲得连影子都没有了,心里的那抹失望渐渐变成了冷漠。这种男人,不是胆小如鼠,就是生性凉薄吧?
广播播出后不到十分钟,就有两位乘警赶了过来,随后,一名出差的外科医生也带着一个小箱子赶到了17号车厢里。列车上有备用药箱与一些急救药物,那位医生熟练地为板寸男消毒、包扎,很快,板寸男就止了血。
两名乘警先是向周围的人了解了一下情况,可他们问了两三个人,却一无所获:被询问的乘客不是说自己没有看到,就是说刚刚自己睡着了。唯有刚才挺身而出的那位陕北的淳朴农民站了出来,一五一十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连阿玛尼恐吓他的那番嚣张至极的话也只字未漏。
农民工本来的目的是想控诉板寸男几人的罪行,可两名乘警听到板寸男的爷爷是省委的常委后,那名年纪稍大一些的乘警立即打断了农民工的话。
老乘警,顾名思义,老成精。他制止了农民工的喋喋不休,弓着身子走到板寸男的跟前,满脸谄笑:“原来是朱少啊,哎呀,这是谁,怎么下这么狠的手?!朱少,让您受委屈了……”
年龄稍小的乘警回头,见到林蔷那嘲讽的笑容,因为年轻而未泯的良心使他对老成精心生不满。老成精何其世故?他见小乘警想要发作,立即不动声色地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闭嘴,这件事由他处理。年轻乘警想在美眉面前维护正义,奈何自己比老乘警资历浅警衔低,权衡之后只好把头扭了过去,心里却满怀愧疚。
老乘警卑微地对板寸男笑着,跟见了自己亲爹一样:“朱少,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我不能偏信一面之词,还请朱少随我去警务室走一趟,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知道朱少方不方便?”说完,他还对板寸男使了个眼色。
“没问题。”板寸男在四大马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可他刚走一步,脚一疼,立即又是一通鬼哭狼嚎。
待五人走后,老乘警立刻换了一副面孔,比契诃夫笔下的奥楚蔑洛夫还来得英俊潇洒。他一脸的庄严,庄严得就如同他警帽上的那枚警徽:“三位小姐,请随我走一趟,我要录一下口供。”
林蔷眯着一双丹凤眼,问道:“我看不必了,事情都已经很清楚了。”
“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老乘警有些黑脸了。竟然遇到个不识时务的愣妮子。
林蔷又要发飙了,苏小妹却抢在她前面,淡淡道:“没问题,只不过,你们需不需要证人?”说罢她指了指农民工。
“不必了。”老乘警摆手:“有他们四个就足够了。”老乘警口中的四人想也不用想,当然是板寸男麾下的四大马仔了。
苏小妹的一双眸子始终古井无波,她不动声色地拉住林蔷,防止她发飙,接着,拉起有些胆怯的果果,缓缓走出了17号车厢。
众人走后,车厢里立即炸开了锅,人们交头接耳,其中不乏幸灾乐祸者。
“包社列!(别说了!)”听到车里人的交头接耳,那位陕北农民工突然一声大吼,双目因为愤怒充血而变得通红,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
在满车厢看傻子一般的目光里,他转过身子,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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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务室里,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老乘警目光严厉,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比心跳稍快半拍,似乎在玩什么心理战术。
林蔷始终冷笑着,她戏谑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说一句话。
对面,板寸男目光凶狠,还带着不加隐藏的猥琐。“小娘们,等晚上上够了你,老-子就把你丢给郭荣生那几个货色,让你爽个够!”板寸男恨恨想道。现在火车还没有驶出s省地界,这里是他的主场,天塌下来他也不怕。他又恨恨瞪了那个光着脚丫的女人一眼,眼里满是男人的欲-望。
“姓名。”对面老乘警开始审讯。
“滕雨藤。”果果最小,显得有些怯怯的。
“林蔷。”林蔷咬牙切齿。
“苏小妹。”
“籍贯。”
“h1省长沙。”
“不知道……”
“h省黄冈!”林蔷妙目婉转,道:“喂,审个讯不必问籍贯了吧?”
听到最后一位女生的回答,老警察的心脏滞了一下。他别的嗜好没有,尤其爱好看共和国那些开国将帅的生平轶事,如果他没猜错的话,h省黄冈可是当年那位权倾朝野的元帅的故乡的。这小姑娘的姓氏跟籍贯所在地保持一致的,不会这么巧吧?
“家庭住址……”老乘警自嘲地笑了笑,不过是巧合罢了,自己还真是活得越大胆越小了啊。
“京城。”这次,三女的回答一致。
这次,老乘警的额头上真的见汗了。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林蔷冷笑着,连看也不看眼前的老乘警一眼。
就在老乘警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列出外竟然响起了高音喇叭的喊话声:“K258号列车请注意,K258号列车请注意,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s省省特别警察分队。我们怀疑K258号列车里有持枪流窜的罪犯,请立即减速接受检查,请立即减速接受检查——”
于是,列车拉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后,真的开始缓缓减速。这时,板寸男脸上的笑意已经快溢出来了。
列车外,乘客们见到了一幕只有在电视剧或警匪电影里才会见到的一幕:一名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从两架白蓝相间的警用直升机上顺着绳索迅速降落到列车上,顺着车顶爬下来,从车门进入了列车里!
与此同时,呆在乘务室里的板寸男身上的手机响了。板寸男迅速接通电话,脸上是不加掩瑜的张狂:“喂,我是朱鲲。”
“嗯,谢谢邵队长,我现在在一号乘务室里。”
接着,板寸男朱鲲在两名乘警不可思议的目光里挂掉电话,再望向三位少女,就一副打量煮熟了的鸭子的表情了。
一分钟都没有到,候车室的门就被从外面踹开,十几名武装到牙齿的特警持着冲锋枪就冲了进来:“通通不许动!”
紧接着,从外面进来一位没戴防暴头盔的男子,男子的肩上扛着一道杠两朵警花,显然是一名二级警司。那人进来后,直接就朝朱鲲走了过去:“朱书记听说这里有人蓄意伤害绑架官员家属的歹徒,特派我小队前来捉拿。”没有客套,没有嬉皮笑脸,既向朱鲲点明了身份与目的,又不露丝毫破绽。
“邵队长,就是他们。”朱鲲指着林蔷三人,笑容阴狠。
“拿下!”姓邵的队长一挥手,十几名特警蜂拥而上,顷刻间就把三女扣了下来,留下旁边两位乘警目瞪口呆。
“赵警员、陈警员是吧?。”姓邵的男子显然有备而来,他走到两位乘警身前,一脸冷酷:“朱书记听说你二人能够在第一时间内赶到现场并控制歹徒,对你们二人的工作十分肯定。”
“谢……谢朱书记,我一定配合上级对此案的调查。”老乘警率先反应过来,捅了捅年轻警员,急忙表忠心。这位姓邵的队长是在敲山震虎啊,老乘警脊背生寒。不过,转瞬他又窃喜了起来。这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机遇?
朱书记,老乘警脑袋一转,就想透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姓朱的书记,省委的大佬里面也唯有分管政法的朱老了。想到这里老乘警的思维瞬间明朗了起来,一定是朱老的宝贝孙子受了委屈,于是这位政法委书记就动用了一点自己手里的资源,来为孙子找场子来了。
“放开我们,你们这群坏蛋!”果果被一位特警队员止住,红着眼睛泫然欲泣。
林蔷见宝儿就要哭了,脸变得越来越冷:“你们知不知道我爷爷是谁?”
“意欲绑架高干子女的歹徒。”姓邵的队长一句话就牢牢坐实了三女的罪名,似乎,三女永世不得翻身了。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接着,一位带着淡淡的微笑的男子缓缓走进了乘务室里。
姓邵的队长端起枪指着前来的男子,如临大敌。“不许动,否则我开枪了!”他虽然在用枪口指着来人的脑袋,却没来由的一阵呼吸困难,似乎是别人在用枪指着自己的脑袋似的。
进来的那人正是林蔷口里的那头牲口,可此时的林蔷,眼泪却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一个女子再强大,又会强大到无惧十几把黑洞洞的枪口?此时林蔷紧绷的神经终于随着那位男子的到来而松弛了下来。
苏小妹也是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温醇男子,似乎要透过层层迷雾看清楚这个男人的本来面目似的。
“吓我?”牲口男听到邵姓队长的话后,先是对林蔷她们点了点头,接着不急不缓地朝邵姓警官走去,这一刻的他,竟有几分任敌千军万马我自岿然不动的意境了。牲口男走到那位队长的面前后,一把银色的伯莱塔顶到了姓邵的头顶。
“有枪很了不起啊?”牲口男眉目含笑,戏谑道:“我也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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