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被缀幽推醒。
缀幽看着颜秉初满脸茫然,张着小嘴,显然一副没睡够的模样,因笑道:“姑娘怎么这么能睡,白日里睡多了,小心夜里走了困。”
颜秉初窒了窒,不知怎么,前世爱打瞌睡的毛病也带到这具身体里了。
缀幽转身沏了一杯浓茶,递于她:“姑娘且喝一口醒醒神,已经午时三刻了,花轿已到了门口,三少爷早拉着诚少爷闹着去门口拦新妇了。”
颜秉初方才看见身上披了件大毛毯子,听了这话抬头道:“大伯母已经到了?怎么没着人叫我?”
缀幽便笑道:“姑娘自己睡迷糊了,夫人遣了人来,又怕姑娘着了凉,便嘱咐明天再见也不迟。”
颜秉初点点头,知道徐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生怕自己又受了风寒,便也丢开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进了里屋,翻出前不久大哥带给她的九连环——现在唯一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低头玩了起来。缀幽见了,只抿嘴一笑,便坐在一旁自做针线。
第二天一大清早,颜秉初就被缀幽唤醒,迷迷糊糊得被伺候着洗漱干净,挽了两个丫髻,便急急地往正院去。
认亲定在辰时。进了三槐堂,便见颜老爷并徐氏两个端坐在上首,右手边坐着一端庄妇人,年纪较徐氏稍长,穿着一件淡紫洒花袄,石青缂丝褙子。
颜秉初便知是孔氏了。
向颜老爷和徐氏请安过后,便行至孔氏跟前,曲膝拜道:“见过大伯母。”
孔氏满脸笑意地拉过她:“初儿已经这么大了,老夫人前阵子还念叨着呢。”说着从身后侍女手中拿过一个荷包,塞到颜秉初手中:“且拿去玩吧。”又唤她下首的一七八岁模样的男孩子:“来,见过你妹妹。”
那男孩歪着头打量颜秉初片刻:“妹妹长得可真好看。”一句话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屋外,小丫鬟撩起帘子道:“大少爷和大少女乃女乃来请安了。”
颜秉初便坐到颜秉君上首,抬头看见周嬷嬷引着颜秉宁和郑氏进来,拿出两个崭新的垫子。颜秉宁带着郑氏恭谨地在垫子上磕了头,奉了茶。
徐氏笑着点头,赏了一对金镶羊脂玉镯子。郑氏接过递给身后的丫鬟。又奉了茶递给孔氏,从孔氏手里接了一支金凰簪。
接着便是颜秉诚,与他见了礼。然后转到颜秉初面前,颜秉初站起身,曲膝拜了:“见过嫂嫂。”郑氏忙曲膝还礼喊了声:“妹妹。”然后从丫鬟盘子里拣了只飞天佩递给她,颜秉初收了。最后是颜秉君,递于他一只长命玉锁。
认了亲,便是早饭了。颜秉初看着新嫂嫂恭顺地立在徐氏背后为徐氏布菜。心里偷偷抹了把汗,原来这就是“待晓堂前拜舅姑”和“新妇馈舅姑”了。
一家人用了早饭,略说了几句话,便都散了。
颜秉初回了自己院子,掏出孔氏给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放的是一块包金玉锁片,再看看郑氏见礼时给的飞天佩,顿时让前世是小资产阶级的颜秉初内心狂呼发财了。
颜秉初把东西递给缀幽,一再嘱咐她仔细收好。缀幽便笑道:“姑娘什么时候又养出个财迷的性子来。”直把颜秉初说得红了脸。
认亲过后,颜秉初又恢复了先前一个月的日子。每天辰时末去正院请安,陪着徐氏用完早饭,说一会子话,然后转回院子无所事事。先前还有一个颜秉君小正太充当女圭女圭打发时间,可自从颜秉诚居在绿野苑后,便成天跟在他的诚哥哥后面,俨然一跟屁虫。
唉,颜秉初无聊地扔下手中的九连环。
这样无聊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穿来的时侯,原身还没有识字呢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颜老爷快点请一个先生回来开蒙,好借口翻书弄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转眼间,天渐渐暖和起来,风也显得柔和些。
这天,没等缀幽来唤,颜秉初已经坐起身。
缀幽挂起帐子,看见她坐在床上呆呆的,倒是吓了一跳,道:“姑娘今天倒是早。”
颜秉初不好意思地扁了扁嘴。一旁有小丫头端了青盐来,她擦了牙,漱洗完毕,便有映月递了蜜水。颜秉初喝完,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好奇道:“这是什么香味?”
映月笑道:“姑娘的鼻子倒是灵,厨房今天做了乌米饭呢。”
乌米饭是什么?颜秉初也没敢问出口。
等到了正院,与徐氏用早饭时,颜秉初一眼就瞅见桌上餐盘里颜色乌黑的糯米饭,清香扑鼻,她使劲咽了咽口水。
倒是徐氏看见她一副馋样,大笑不已:“看把我的囡囡馋得。”说罢,徐氏招招手,让身后摆饭的郑氏坐下,道:“今儿是上巳节,坐下一起吃吧,吃完饭让宁儿带你出去逛逛。”
颜秉初一听这话,眼睛亮亮地盯着徐氏看,原来这个时代女人是可以出门的
徐氏笑眯眯地点了点颜秉初的小鼻子:“我的初儿是不是也想出去玩了?娘带你去上香好不好?”
颜秉初使劲地点了点头,聊胜于无啊只要能出去看看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