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长卿别了钟鸣与众兄弟,独自一人向南行来。
这临近年关的冬日是特别的寒冷,北风呼号,树叶飘零,百草破败,这单人独行,更让人觉得寒气袭人,些许战栗。若不是贴身穿着景纹鳄月复环丝甲,可以稍稍抵御这寒气的侵袭,此刻的他,怕是早已被冻得寸步难行了。
想起环丝甲,他不禁又想起老前辈与紫轩,这断时间的分离,也不知他爷孙俩怎么样了,是不是也会像他想他们一样,他们也会想起自己,紫轩的短剑还握在自己的手上,手握处,仿佛紫轩的余温尚在,一股沁人的暖意,自手间,传入心里,撒播至全身,立刻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想到此处,长卿不禁加快了脚步,全身也充满了力量。
长卿加紧脚步,运用轻功,只见其箭步如飞,路旁的山峦与房舍,都如走马灯似的,纷纷向身后倒去,一口气下来,已是百多里路了。也是中午吃的酒足饭饱,所以一路跑下来,也不觉得饿,只是点儿气喘,要停下来缓缓气。
此时天色已然渐渐的黑了下来,冬日的晚上就是黑的早,明明觉得不多长时间,却说黑便黑,霎时间便让人看不见路途。
长卿本想停下来,找个避风的地方,歇口气,再行赶路,现在看来没法儿,只得找地方暂住一晚上了,明日天明再行计较。
然而就近一观望,也无甚村落,路旁望不到头的是绵延的山峦与树木,刚才下午途中还见些破败的屋舍,行到此时,已经全然无有影子了,连小茅草屋子或是牲口棚也不见半个,真是让人泄气。
见如此,长卿又模黑向前缓行了五、六里,见前面路边不远的山腰处,朦胧间矗立着屋舍一样,模糊的轮廓,映着半山腰,确实不太分明,但又隐隐约约。莫非是幻像,长卿琢磨着:“管他呢,先看看再说,现在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就行,否则这大冷天的,一晚上下来,天明自己非要被冻成冰块不可。”
想到此处,长卿壮着胆子,慢慢向前模索着。
不一会儿,来到近前,睁大眼睛观看,果真是一橦房子,仔细一端详,却是一橦破败的庙宇。借着夜间微弱的光,可以看见门前的两蹲石狮子与门庭上的大匾,上书几个什么字却是看不分明,院门已经破烂不堪,只剩几块木板与木条支撑在那儿,从门口可以直接看到院内,院中的大香炉,已然横卧在院当间。
这显然是间废弃多年的寺庙,晚上能在此避避冷风就算不错了,自己也不再做其它奢望。
长卿提着短剑在手,拔挡门上的框沿,剑鞘刚一碰,那支撑的木条与门板,便纷纷坠下,已是腐朽不堪了,跌落在地上,碰起的声响,久久在这寂静屋宇间回响。长卿闻到一阵刺鼻的霉烂味,想是这木头跌落地上,溅起的灰尘,引得自己咳嗽了两声,咳嗽声也在空中回响,阵阵回旋,如有绕梁。
穿过院子,进入大殿,却同样是空空如也,模糊中,只见周遭如菩萨与罗汉般模样的雕塑并立正前与左右。黑凄凄的确实有些慎人,长卿也不是胆小之人,自小在原来师傅那儿学艺,也是道观,也是雕像画像林立,早就习惯了。因此,身立此中,虽感觉阴气阵阵,却也不至于心生怯意,返身而去。
长卿在殿中立定,从口袋中模出火镰,用力打着,借着微弱的火光,环顾四周,还真是佛祖与众罗汉的雕像。众罗汉呲牙咧嘴,恶像环生,怒目下视,让人不寒而栗,深感阴深恐怖。倒是佛祖,却是弥勒佛,满脸笑意,敞开大嘴,如有喜事盈门,或是喜迎八方贵客,乐不可支,半躺半卧,惬意自得。
长卿正自观之,忽听得弥勒佛祖哈哈大笑,竟然笑出声来,有如活过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