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纳家兰砚便是挖出被自己掩盖的小女儿心性,在噼啪雨声中将这三月的日子拆开了翻了个遍。
从那话本上的描述看来,自己一颗春心,是真真的吊在了上官明月的身上。
清晰的记得当日他在天光中的轮廓,翩然玉树,卓然之姿。彼时,自己的心是从未有过的漏跳。**翌日,自己伤情不复的,不仅仅是被人算计不甘和一身的清白付之东流,还有……至此与他永隔的鸿沟。
却也想起达莫城西炽焰峰峡谷,与紫衣人的相遇。想起金色阳光包裹那个人的发丝,飘扬俊逸。想起一剑飞来,剑锋刺入胸膛,一身紫衣衣袂飘飘,眸子闪过慌乱……
镇子里的五更鼓敲过,隐约从一片雨打梧桐声中传来。一夜不眠,有些累,嘴里更是含了点儿苦。想来有了身孕,加上内力失去,身子总归是不如从前,这半夜折腾便招架不住。
下床倒了杯茶,冲淡嘴里的苦气又回到床上,盖了被子开始数羊,期待着自己趁着天未凉能再休息会儿。
数了三遍都不能入眠,低声叹了口气。
只因想起曾经读过的诗词里那一句: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倒是衬着自己此时的心境。
她终究是放心不下,第二天醒来便想了个办法飞书给程钰,两日后得知爹爹无碍,倒心宽了许多。加上怀孕后整个人对吃食极为细致,又嗜睡非常,看起来倒是丰腴了不少。
只不过她不曾知道,在一山之隔的南州,欧阳燊在青音和赤衣之后又派了一队队的人寻她未果,失魂落魄回了皇都姬城王府。然后三日三夜未出书房半步,十几坛的酒酿下肚,愣是昏昏沉沉睡了三日都未起身。
第二日开始,那王府里便乱作一团,先是管家叫了几次门都无人应声,差了几个侍卫撞门而入,见他只是醉了过去便又差人打扫了那一个个酒坛子,去了去书房里的酒气,吩咐下人替他擦了擦身子去去浊气。忙完这些等了一日,竟然还不见他转醒,管家也急了,匆匆忙忙着了人去皇宫请了太医过来。
太医把了把欧阳燊的脉,倒是一脸平静,只对管家说王爷这是急火攻心,加上借酒浇愁,酒喝的太多导致昏睡不醒,开了几帖解酒养胃的方子交给管家。
这么一折腾,原本住在王府后院一处厢房的纳兰信都听到了动静,拦了个丫鬟问清状况,想这王爷对自己倒是有救命之恩,这种情况委实应该前去瞧瞧。
到第四日,欧阳燊才算醒了过来,传唤了管家给自己布了几道膳食,纳兰信来拜见的时候,正赶上他梳洗完毕准备用膳。
三天三夜的酩酊大醉和昏睡,让他看起来清减了许多,也不复往日那桃花般的模样。
“草民参见王爷。”纳兰信甩了袍子一角,跪地低头拜道。
正在喝粥的欧阳燊抬头,挥了挥手,声音沙哑而落寞,道“起来吧。”
纳兰信站起身来,仍旧站在桌前,“听说王爷病了,草民过来看看。蒙受王爷救命之恩却无以为报,纳兰信惭愧。”
欧阳燊这才放下筷箸,眉头紧锁,眸子里一番风起云涌的伤痛,幽幽然道:“却是本王对不起纳兰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