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递出一根烟,孙熙摆摆手,示意不要。
刘风月便自己点上,干枯的手泛着青筋:“现在不抽不要紧,过段日子你就会抽了。抽烟,喝酒,吸毒,每一样都是费钱的功夫。哪还有闲钱买楼?现在楼价那么高,银行贷款又不会放给我们,买什么楼?”
孙熙同情地看着她:“你还吸毒?这是犯法的,而且对身体不好。”
刘风月冷笑:“犯法?在以前,我们这些一楼一凤也是犯法。十年前,政府划出钵兰街做红灯.区,说不定以后还会划出街道专门来赌博,贩毒呢?你信不信?什么鬼政府,老鹰不管捉小鸡。那么多杀人犯抢劫犯不抓,我躲在家里吸毒,他要来干涉?……”
刘风月打开了话匣子,在她眼里孙熙就是年轻时的自己,对这个世界懵懂无知,还妄想洁身自好。但过不了三五七年,她就会变得与她一样。曾经,她怀念年轻的日子,会妒忌新来的年轻凤姐,但现在她不会,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们也会像她一样,又老又残。
刘风月拿出一包药丸,问:“要不要试试?送你一颗,包你试过后回味无穷?以后要货可以找我买。”
孙熙连忙摆手,拿着床单连忙告辞。看着孙熙落荒而逃的样子,刘风月露齿而笑:“小白兔,看你能白得了多久?”
晚上躺在床上,孙熙辗转反侧,同是一张床,怎会难睡那么多?要追求理想追求自由,就要付出代价,其中一项就是不能太安逸,孙熙算是尝到了。
第二日早上,孙熙去买报纸,果真看到孙孝之登的启示:
“本人孙孝之与孙熙即日起月兑离父女关系,从今往后形同陌路,毫无干系。”
寥寥数字,抹杀了二十多年的父女恩情,孙熙冷笑。这则简单启示登在副刊的左侧,而右侧的娱乐版却做了大大的标题:“影院大亨逐正室独女出户,小三私生女全数坐正”。里面详细描述了孙孝之如何赶孙熙出门,如何迎接孙雪陈初曼进门,还杜撰了一场六国大封相的戏码,还预告今晚孙孝之会在翡翠冷酒店广宴宾客,宣布与私生女的关系。
早立意与孙家断绝关系,看到这个真真假假的报导,一颗心还是做不到波澜不惊。手机响个不停,是陌生号码,必是哪个本事通天的记者打来询问,她关机了事。
抹干眼角的泪,孙熙走进女人街,挑了几套便宜的随身衣服。下午,她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换了一个手机号,就这样在钵兰街落地生根,开始新生活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孙熙却偏偏反其道行之。
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她用新手机拨通黄士郎电话:“士郎。”
那边是心急如焚的声音:“熙,你真的被赶出孙家了?怎么回事?你手机怎么一直关机?是不是很难过?你在哪里?……”
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孙熙笑笑:“我只有一张嘴,一个脑子,你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要我怎么答?”
“臭丫头,还懂得笑,看来没事。”
“你说的,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我找了份钢管舞表演的工作,你晚上来看我表演。”
“你的办事效率,小生拜服啊。不过你不是要跳月兑衣舞吧,有点自甘堕落哦。”
“我最堕落的就是有你这个损友。”孙熙嗤笑。
“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
孙熙报上地址,黄士郎又说:“这个地址,我真的担心你会越堕落越快乐。”
“滚!”孙熙大骂。
“我马上滚过来,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