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是你们讨价还价的砝码。”孙熙突然明白为什么陶天佑看到她会一直眉开眼笑。原来自己对他,就像个从天而降的大财神,成了他与孙氏谈判接触的砝码。那天贺攸清的出现也是他的悉心安排,他的目的又岂会是气气贺攸清那么简单,说不明背后还在谋算什么。
陶天佑继续说:“孙熙,不要怪我。人和人之间难免为了利益互相利用。今天我为了商业利益利用了你,也许将来我会加倍还给你。”
短短几日,匆匆几次见面。就刚刚那一霎,孙熙还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个喜庆的如孩童般的老板,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凉薄的理论。
孙熙摇摇头:“我哪有资格怪你?老板和伙计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只要我辞职,离开陶陶会所,到时我去哪里跳舞甚至去做舞小姐,你们也不能奈我何?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老板,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过几天,孙先生在报章杂志看到我堕落的消息,恐怕你那纸合同也只有作废。”
“Q城所有夜场都要买我面子,恐怕你的如意算盘也打不响。”
陶天佑似笑非笑,孙熙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容那么可恶。她拼了老命从孙家这四道围墙中逃出来,去进了陶陶这个死胡同,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也许世界本是个无穷无尽的网,凡人想逃都逃不开。
“那我就挂私牌,做凤姐!任你们财雄势大,也管不了我了吧!”负气话冲口而出。
“你何必为了报复令尊,就这样作践自己?你要报复他,应该活得更好,而不是自暴自弃。”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伪君子!”孙熙这次真的走了,大步流星。
陶天佑没有追来,她却没有落得清静,刘风月和陶天佑的话一直在她脑中回旋。
“我真的是为了报复孙先生,才故意去夜场工作,甚至自甘堕落也在所不惜?让孙家蒙羞能让我快乐吗?”
握住胸前母亲留下的白金项链,她自言自语:“妈妈临死之前,让我做真正的自己,让我做真正想做的事。我却花时间去恨一个不爱我的人,这值得吗?我明明爱好写作,为什么神使鬼差地去夜场跳舞?难道是为了让他多看我一眼,让他知道即使逐我出孙家,也不能切断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值得,这一切都是不值得的。如果妈妈在世,一定不愿意看我们这样纠缠。她想看到我好好活着。”
水沿脸留下,是哭了,还是下雨了?孙熙抬头看着天,这该死的梅雨季节!她不知不觉走到了荒郊野岭,怎么的如此健步如飞?
身后响起一声尖锐的喇叭声,穿透耳膜,带些重金属电子音的味道。孙熙回过头,果真是那辆红色跑车,她固执地站在原地,没有迎上去。红色跑车无奈地开过来,车上的人笑容不减:“你要淋一夜雨吗?上车吧,送你回家。”
“你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我不会为了要报复什么人,而自暴自弃。所以我不会做凤姐和你对着干。你和孙先生的合约不会作废。”
“你再不上车,可要感冒了。”
她还没有上车的意思:“既然不用我跳舞,我明天就会离开公司和公司提供的公寓。我向公司预支的薪水,就当你利用我的代价。”
她说的像是见他最后一面,所有的事情一一交代。
他不耐烦起来,走下车将她拉进来,系好她的安全带。等他自己坐下,系上安全带,将跑车的雨篷拉起来。
雨水已经沿着孙熙发丝留下,他拿出手帕,要帮她擦。接触到她的眼神,他停顿下来,只将手帕递了过去。
她将脸上的雨水擦干,脸上的浓妆被雨水洗净,露出细腻的肤色。她继续说:“谢谢。等会你跟我回家,我开了门就能把公寓钥匙还给你。费事我明早再去公司一趟。”
她声音客套,他再也听不下去,恼火地说:“你就这样急着要和我划清界限吗?”
她不急不躁:“我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想必你也不会留着我这个砝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