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攸清心生不忍,虽他不知道两父女在争吵些什么,但猜测出应是贺攸彤返回美国一事。所以他马上上前说:“爸,既然攸彤想留下就让她留下吧。”
贺攸彤转过头看他一眼,仍然笑声不止,指住贺良儒说:“爸爸说我克他,不能和他一起住。大哥,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吗?”
贺攸清难以置信地朝贺良儒望了一眼,见他神情凄然,觉得这件事另有隐衷。贺家子女向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贺良儒的曾祖父曾经参加过辛亥革命,他的祖父是第一批越洋留学的先进学生。很难想象贺良儒身上还会有这种残存的封建思想,是以贺攸清马上觉察出这件事另有蹊跷。他问:“爸,攸彤说的是真的吗?”
贺良儒点点头,算是默认,但脸上出现欲言又止的神色。贺攸彤脸上依旧挂着残忍的微笑,贺攸清说:“即使是真的,我也可以安排攸彤住在别处,她不需要离开Q城。”贺良儒马上反应:“不行,她一定要回美国。”
贺攸彤右手一抹,将脸上泪擦干,说:“好,我就遂你的心愿。明天一早我就回美国,再也不会回来!”这句话一说完,她就像一支箭一般奔上楼,贺攸清想拦住她,秦月娥对他摆了摆手。
贺良儒吁了一口气,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也跟着上楼。秦月娥将手搭在儿子手上,说:“送我回去。”
两母子回了房,秦月娥说:“攸清,你先别走,妈妈有话要和你交代。”
贺攸清停下脚步,说:“有什么话明天说吧,太晚了。”
秦月娥声音高了八度:“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攸逸已经大模大样地进到电视台,你要等他坐了你的位置才肯行动吗?”
秦月娥坐在轮椅上,同贺攸清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仰头,而是平视前方,一脸冷漠。这是她发现沈翠萱就是当年害她瘫痪的凶徒,但贺良儒却不肯让她报警之后的常态。
贺攸清叹了口气,说:“攸逸也是贺家的孩子,有权参与贺家的事业。”事实上,他二十一岁步入贺氏,到现在将近十年。如今有贺攸逸帮他分担,他肩上的担子总算轻了一分。
“哈……你倒是同他兄弟情深!她沈翠萱害我的时候,顾念过什么恩情吗?她那个贱货生出来的儿子,会是什么善男信女?攸清,你不要把人看得太好了!”秦月娥本来是心宽体胖的中年妇女,即使残疾也没能打击她,她依旧乐观开朗。但至从那件事后,她就一日比一日消瘦,而脸上的神情也由和颜悦色变成尖酸刻薄。相由心生,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心里的仇恨就把她折磨成尖嘴猴腮的妇人。
如今,她用词不堪入耳,在以前是难以想象的事,但现在她说起来一点都不脸红。贺攸清的心微微犯疼,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让沈翠萱不好过,您就不要迁怒攸逸了。”
秦月娥冷笑:“你怎么让她不好过?她表面上是被赶到别墅那边住,其实算是你爸在外面置了另一头家,和她风流快活!只要你爸在一日,就会护她一日,我们动不了她!难道你能找人把她也变成个残废!”她说到残废的时候,狠狠地用手击打一双残腿,痛苦的脸上闪现出一丝光芒,眼睛喷出火来:“这段日子,我思来想去,就算我把她杀了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她骗了我整整二十五年,亏我还把她当做好姐妹。我真是傻子,身边有只豺狼都不知道。比起心里的苦,**上的又算得了什么?”
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贺攸清,露出苦涩的微笑:“现在唯一能补偿我的就是让她也痛不欲生!一个女人,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子,成了一滩烂泥来得更痛苦,更凄凉呢?攸清,你会帮我的,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