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夏雪一直昏睡,还时不时说着梦话。
她时而哭,时而笑,继续着与夏雨的交谈。有时,她与夏雨说着说着自己的心事,就会哭起来,诉说自己对夏雨的歉意;有时会诉说对郝成博的好感。
姐姐,我知道他是你的,可是,我管不住自己,怎么也管不住……姐,你会怨我吗?姐姐……你拥抱我一下,别离开我好吗……姐姐……你在哪儿,我为什么看不到你呢?
夏明的妈妈说,这是小雨的灵魂在显灵,她舍不得离开呢,苦命的孩子……
陶静害怕地问,妈妈,什么叫显灵?
自从来到夏明的家里,陶静很自然在改变了称呼,把伯母改成了妈妈,把伯父改为爸爸,尽量让夏明的父母减轻失去亲人的痛苦。
显灵,就是雨儿的身体虽然走了,可是这孩子的灵魂还没有离去。唉,这孩子不听话,还留恋这个世界,还不放心小博,她的魂还没有走,附在这个孩子身上呢,一会,我去烧柱香,让雨儿去吧,她应该去天堂的,这么善良的女儿,她不会祸害人的……
知道是夏雨的魂附到了夏雪身上,陶静吓得再也不敢陪夏雪睡在一起,只是做点好吃的,喂她吃饭。
可是,把昏昏沉沉的夏雪唤醒了,夏雪抬起头,无力地吃几口,又睡过去了。就是睁开了眼,也感觉眼睛是无精打采,好像还是在梦中,真的和夏雨在一起呢。
郝成博不放心,又怕刺激老人,就把夏雪接到了自己的住处,请来了中医,中医把完了脉,摇摇头,说,这孩子迷了心智,睡几天就好,没有病。
为了陪伴爸爸妈妈,夏明与陶静搬回家中住,怕他们上班不方便,老人倾其积蓄想给他们买了一辆小排气量的车,让夏明与陶静兴奋不已,陶静叫得更甜了,老人答应让他们明年的年初就结婚。
夏明开着刚买的新车心里的高兴劲儿别提了,失去姐姐的痛苦都忘记了。他与陶静在车上又喊又唱,在马路上转了几个来回,才想到夏雪,于是,来到了郝成博的住处。郝成博早上就让刘冬喊走了,把夏雪一个人留在家里,那时,夏雪还沉醒着,可是,郝成博走了以后,夏雪就醒来了,她试着想清楚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可是感觉头一阵阵的痛,就一个人坐在郝成博的床上,抱着腿,盯着窗外发呆。见到夏明进了屋,还以为是郝成博,眼神都没有转,陶静过来拉住她的手,她才弱弱地一笑。
雪儿,你醒了?可把我们吓死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来了!
陶静心疼地抱住夏雪的头,流出了眼泪。
夏明赶紧说,别愣着,快给夏雪弄点吃的吧,几天不吃东西,肯定饿坏了!
哼!还是博哥有办法,刚把她弄到家里住了一天,雪儿就醒了。雪儿,他没有欺负你吗?
陶静认为男人与女人住到一起,一定会发生那事,不然,夏雪不会醒的这么快,昨天还灵魂附身呢,今天就醒了,不做那事才怪呢!
夏明翻遍了家里,也没有找到吃的,就说,我开车买点吃的,静,你陪雪儿,好吗?我很快就回来!
夏雪没有吭声,感觉到浑身软绵绵的,又躺下了。
陶静刚喊道,我不,才不呢,你一个人开车我不放心!说完,跟着夏明走了。
夏雪的脑子逐渐清醒,她想到了夏雨的自杀,还有梦里发生的事,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努力理清思绪。
陶静急匆匆地进了商场,夏明开着车想停到马路的边上。
夏明反复几次才倒好车,刚停稳,一辆奔驰轿车急驰而来,猛地一停,蹭了一下夏明的车,夏明感觉到身体一颤,想到他的新车被碰了,一个纵身窜了下去,看到自己的爱车前面掉了一块漆,立即指着车里的司机大骂:滚下来,妈的,你他妈地怎么开车,没长眼睛吗?
司机不理不睬,摇下挡风玻璃,把五百块钱扔到夏明脸上,开车就要走。夏明挡到车的前面,满脸是凶相的司机才走了下来,瞪着眼骂道,碰一下你的破车,咋了?夏明不知道哪来的胆量,猛地抓住了带凶相男人的衣领,男人回头一拳,打到了夏明的眼镜上,把他的鼻子打出了血,眼镜摔到地上,碎了。
凶相男人吐口唾沫,欲上了车,周围的群众围了上来。
夏明破口大骂,还他妈地有王法吗?混蛋……撞了车还打人……我跟你拼了……夏明跳起来往上冲,凶相男人轻轻一把拉他,他又摔到了地上。
我要打110,抓你们这些坏蛋……夏明哆嗦着模出手机,趴在地上拨号。
四哥戴一幅大大的墨镜钻出汽车,脚踩在夏明的身上,蛮横地夺下夏明的手机,摔到地上,再踩一脚,又揪住夏明的衣领,抽了他一个耳光,上了车,周围的群众吓得四散。
陶静急奔而来,看到夏明的嘴角流着血,急忙问,夏明,你怎么了?
夏明一指凶相男人,气得说不出话,陶静一看男人的眼光,也心虚了。
上了车的四哥跳下车,脸上露出微笑问,小静,他是你什么人?
看到来了漂亮女人,凶相男人似乎意犹未尽,他又提起夏明的衣领,抽了一个耳光,重重在扔在地上。
你干什么呢?臭流氓……放开他!
陶静扔掉手中的东西,没听到四哥的话,抓住凶相男人的手,咬了下去。
凶相男人轻轻一甩手,把陶静甩向一边,再用手指弹了弹西装。
四哥摘下墨镜,走上前,又给陶静一个笑容,对着凶相男人说:算了,这是误会,自己人!又转过来对着陶静说,噢,对不起,差点没有认出来!
怎么会是你?
陶静怔在当场,脸色变来变去。
四哥看一眼躺在地上的夏明,从怀里抽出厚厚的一叠钱塞到陶静怀里说,这些事足够你用一阵子,你不是喜欢钱吗?有事找我,再见。
四哥上车走了,陶静好象还在做梦。
夏明没有了眼镜,鼻子流着血,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但耳朵好使,他清楚地知道陶静与肇事者是熟人,还知道人家给了不少钱,就没有再发作,只是气哼哼地掏出手绢擦鼻血。
陶静把钱收起来,拉起夏明,自己开车来到配眼镜的地方,心跳得慌,她想不到会是这儿碰到四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夏明知道了她与四哥的一切,会有如何的后果呢?
陶静不敢想以后,给夏明配好眼镜回到郝成博的住处,夏雪又睡着了,夏明依旧阴沉着脸,陶静也不说话。
夏明实在忍不住了,喋喋不休地追问陶静为什么会认识这种烂人,是什么时间认识的?我怎么就没有认清你原来的真实面目呢?你跟他们居然同流合污,这么大的事就这么算了?太便宜了他们了吧?你们不是很熟悉吗?看不到我的血流了都一脸盆了吗?
你想怎么着?打110,报警,有用吗?最后还不是赔你钱吗?陶静心里窝火,与夏明吵起来。你说应该咋办?你怎么不去办?看你的窝囊废样,让人家一拳就打趴下了,你怎么不回敬他?你还好意思说呢……人家赔的钱,够你买五个十个手机的!
陶静从包里拿出钱砸向夏明。
这种素质的人你也认识,算我倒了八辈子霉了……
夏明的一个鼻子还堵着棉花,坐到沙发上数起钱,理屈词穷,露出了数钱的得意表情。看来,喜欢钱是人的本性吧。
夏雪不知何时已醒来,她坐起来,歪着头听他们的谈话,突然开口问:静,是谁呢?
陶静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对呀!是谁呢?那个男人是谁呢?
夏明找到了帮手,立即随声附和。
陶静微微张了张嘴,对着夏雪做个口型,夏雪沉思不语,夏明继续数钱。
派出所里,刘冬在地上转着圈,烦躁地说,我们不能再忍受下去,无论谭有多大的网,我们也要冲一冲,我这所长即使不当了,也要与他们斗个鱼死网破!我就不信这个邪,法律是无情的!
去监狱调查的民警回来了,经排查,这个人与四哥私交不错,虽然没有犯罪前科,但是社区的人都说,一看就是个流氓,经常与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还开着一个无牌照的车进进出出,家里来的妖女也不断。
立即提审四哥!刘冬咆哮地说,先关起来,饿上三天,他不招才怪!
冬哥,你想抓四哥,还是想抓谭?你不是说,不要打草惊蛇吗?现在你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你想想,他们炸了我们的队员,让我们人不人,鬼不是鬼,还把小雪害死了,我们只是执法人员,是维护正义的,凭什么就让我们死的死,伤的伤,还让他们逍遥法外呢?
郝成博压低声音说:我感觉我们以前的所有行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中,这说明谭在内部已安排了眼线,现在的人看到了钱就像见到了亲爹,不防着不行,你应该认真观察一下,先把内部的人找出来,就是不处理,也要调离,免得我们又白忙一场……
刘冬认真思索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郝成博又凑近他悄悄地说,我们来一个引蛇出洞,你看如何?
刘冬会意一笑,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