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刚刚化尽,两三枝性急的桃花,已经灼灼地挑在雨幕里,淡粉的花瓣托着娇黄的花蕊,柔和而清新。校园里绿意沉沉,鸟儿分外地卖力,悦耳之音不断,声声都是春意。
我站在濛濛细雨之中,狠命地呼吸着雨中的清新,感觉自己就像僵了一冬的青蛙,又活过来了,撇开了感情的纷扰,心里很宁静。
人来人往,分分合合,该走的走,该散的散,曲终人散,各有所安,不会像韩剧,没有人会与你休戚与共,没有人会和你永远相亲,一切的痛,一切的孤独,只有自己去咀嚼,要学会裹着寂寞,习惯一个人的冬天。
转身,我已不再流泪,用有力的笔在苍白的纸上写下一段话:
谁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是谁生命的轮转,前世的尘,今世的风,最终谁都不是谁的谁,只是谁离开谁会活得更好……
然后把它夹入日记本,算是对远逝的初恋的祭奠,远逝的还有那首悠悠的歌:
你是不是不愿意留下来陪我,
你是不是春天一过就要走开,
真心的花才开,
你却要随候鸟飞走……
日子总是在寂寞的时候很长,拼命的时候很短。
仿佛是刹那间,映入眼里的或墨绿,或清绿,都完全地月兑了鹅黄的底子,这般的葱茏着,葳蕤着,不再浅薄、不再稚女敕,浓浓的把生命的层次极尽展现。
又是一年高考时,虽然有近几个月的拼命苦读,可是,这次我依然没有把握,甚至连有几层胜算也模不准。跟着带队的老师来到考场,万头攒动的场面,更让我感觉自己轻飘得如秋天的蓬草,一点分量也没有,紧张的要命。
我看出站在我旁边的孙丽萍也很紧张,不住地吞咽着唾沫,额头上已出现细密的汗珠,我把手伸过去,她心领神会地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她更紧张,安子成去年就考上了南京中医药大学中西医临床专业,先我们一年成为众人瞩目的天之骄子,孙丽萍的目标也是这所大学,只不过以她的成绩是不可能和安子成学一个专业的,他们商量着让孙丽萍报考这所学校的护理专业,学制上比安子城少一年,这样他们就可以在同一年毕业。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祝福她好好发挥,如愿以偿,也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力量:谢雨竹,你是最棒的,最努力的,加油!可是,无论怎样,七月炽热的阳光下,心头依然是一层层晒不化的寥落、恐惧。
高考三天还是如去年一样平静地过去,平静的不可思议。
出乎意料的是我居然答得很顺手,感觉还不错,所以,今年的心情不同往年,因为有期待。
考后的第二天,我就打电话约孙丽萍去山坡采野花,去照相,然后和她一起学做菜,我想让自己没有空闲的时间,这样也不会让自己的心在等待中饱受煎熬。
阳光明媚,晨露初晞,我们就来到她家门前的小溪边。河水清清的,亮亮地,反射着太阳的光芒,我们捡了一处树荫坐下来,玉米地里的知了开演唱会似的,一阵高过一阵。草软软的,我们索性躺下来,闭上眼睛,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滴答!”水滴入荷塘的声音,这是我的短信提示,打开一看:“雨竹,我是李晗雨,你在哪儿?”我没有回复,又把手机放到了衣兜里。孙丽萍侧过脸问道:“谁啊?”
“谁也不是,信息台的。”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不会是康磊吧?”她问。
“怎么会是他,不是的。”我答。
孙丽萍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之间真的完了吗?”
…….我无言。
“在学校里,你们是多般配啊,典型的金童玉女,可惜啊。”她感慨道。
…….我亦无言。
“康磊也是,对你好的时候,甜言蜜语,离开你好像活不了了一样,一走就一点消息也没有,和我也不联系了,倒是和他那些哥们儿还联系着,什么意思呢,这人心变的也太快了吧。”孙丽萍仿佛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似的说道。
“嘀嘀嘀…….”孙丽萍的手机响了。
“你好,你是哪位?”说着说着,孙丽萍坐了起来,看向我,眼神里写满了惊讶。
“谁啊?”我问她。
“李晗雨。”她迟疑地说,然后接着听电话,大部分都在听那端在说,只是不时地回答着。
我的记忆忽然闪出一幅神异的图画来,薄暮夕阳的黄昏,白皑皑的雪地上,一个俊朗修长的美少年,一个秀丽月兑俗的多情女孩儿……
孙丽萍结束通话后,有笑意浮上脸庞。
“怎么了?和我有关吗?”我猜肯定是的。
“李晗雨问,你是不是和我在一起,给你发信息,你没回。问你心情怎么样,又问你打算报考哪个学校。”
“你都告诉他了?”我急切地问。
“我还没那么八卦,你不是也没听见我说你报考哪个学校吗,我总得问问你再决定告不告诉他。”她急忙为自己申辩道。
“先别告诉他,以后再说吧,我还没有整理好。”我松了一口气。
其实我自己今年打算报考南京艺术学院学艺术设计专业,这样就可以和好朋友在一座城市读大学了。
发榜了,我真的考上了南京艺术学院,孙丽萍也美梦成真考上了南京中医药大学护理专业。十年寒窗,我们终于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准备入学的东西,请客吃饭,不管忙哪一件事,爸妈都幸福得如同秋天绽开的石榴,那份快乐藏也藏不住。
九月翩然来到,我和孙丽萍带着瑰丽的梦一起奔赴南京。
当我站在高高的教学楼下,用新奇的眼光打量这个崭新的大学校园时,我就彻底地告别了我的中学时代:
冬天过去春天还没有到来
花蕾已长花朵还没有开
黑板前高高的讲台
课上课下发不完的呆
时光流过一样的无奈
欢声笑语如今已不在
多多少少懂得了一些
屈指一算苦笑十几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