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一阵闹腾,几乎消耗了胡狸所有的力气,她现在累得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来,她只能将整个身体瘫软在秦迦释温热的怀抱里。
她微微蹙眉,轻轻动了动发白干裂的嘴唇,无力地轻哼着,“我只是……头疼,没有力气……”懒
秦迦释揪起眉,心肉都绞在了一块,他知道,她现在有多难受,两天的时间里,没进食,又病着,身体肯定是吃不消的。
他终究不忍再责怪她,只是轻轻将她放靠在身后的椅子上,月兑下自己单薄的西服外套,温柔地在她身上,然后将她一抱而起,疾步往前走。
胡狸不动不闹地被他抱在怀里,暖暖的,踏实的,沉稳的,仿佛只要有秦迦释在,即便天塌了,也不可怕。这不是就是他所说的亲人,他能给她亲人间的温暖与呵护。
*
病房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床褥,都白不过躺在床上的女孩的脸。
她的高烧是退下了,脸却苍白的厉害,那是一种病白,使得人心疼。
“她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醒来?”胡媚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透明玻璃,看着双眸紧闭的胡狸,小声而紧张兮兮地问。
“你没听大夫说吗?她饿坏了,又受了凉发了高烧,她的身体透支了,所以现在她需要充分的休息。”潘晨辉安慰道,“现在,秦市长在那里陪着她,我们可以回家煮一锅清淡营养的汤,待会等她醒了就可以喝了。”虫
胡媚点点头,拭了拭眼角的泪水,便跟潘晨辉离开。
秦迦释坐在床头,盯着胡狸,看着她的睡颜。
他把她送进医院时,她说她害怕她的噩梦还没结束,一醒来,世界还是像原来一样可怕。
他便跟她说,那我在这里等着你醒过来,你就会相信,你的噩梦结束了。
于是,他一直留在这里,又陪了她一天一夜。
秦迦释端看了一会她的小脸,便想趴下睡会儿,要不然等她病好了,他却倒下去,怎么办?
等他打了一个盹,醒来的时候,他想动一动,却发现他的手指,不知何时已被她紧紧握住手里。
他看了看她白女敕的小手,不觉地轻轻一笑。
他知道,她有多么依赖他,那种依赖远远超过了她对她父母的依赖。
他看着她长长的羽睫时不时地轻轻眨动,好像睡得不太安稳,唇瓣微微开阖,好似在轻声呢喃着,他凑过耳朵去听,然而,在听到她说的是什么后,耳朵“咚”地一震,好像响亮刺耳的钟鸣声在他耳边敲起,震得他耳膜发痛。
她在嘶哑地一声声呼唤着,“谷云帆……阿帆……阿帆……”
竟然,在她的睡梦里,她想念的是另一个男人。
不觉地,秦迦释手掌已收,用力地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一疼,眉头紧紧蹙起,轻吟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
胡狸的手仍被他捏得生疼,她抬起眼睑,看向秦迦释,却看到了他一张冰冷的如寒冰似的脸,面无表情,而且还透着一股愤怒的戮气。
她想要把手从他宽大的手掌里抽出来,可是他却依旧紧握着,不肯放开的样子。
“我疼……”她没办法,轻轻地说。
秦迦释的眉梢慢慢舒缓开,五指缓缓张开,她的手立即就缩了出去,好似他是洪水猛兽,她此刻正在害怕着他。
他优雅地起身,将西服挂在臂弯里,俯视着她,冷漠地像一个陌生人,“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我会通知你的母亲,让她过来接你。”
胡狸一慌,在他转身之际,努力地支撑起自己来,伸出一只手,拽住他衬衫的一角,“秦迦释,别走。”
他微微侧脸,看见她一双凄楚的眸子正紧紧盯着他。
她咬咬唇,继而开口,“我不想去我妈那里,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跟你回家?”
秦迦释眸光蓦地一揪,“你确定?”
“是的,我确定。你说过,你是我的亲人,你不会不要我。我保证,我会乖乖的,绝不给你惹麻烦。等我高考结束,我就可以去别的城市,永远地离开这里。”她恳求地说,那是她唯一的出路,她在祈求秦迦释能给她一个暂时的安生之地。
秦迦释微微敛眉,只是冷声道,“等你考虑清楚了,再将你的决定告诉我。”
胡狸最终点头,说,“好的。”才慢慢放开了他衣角,让他走。
秦迦释刚要去开门,门就被猛的撞了开来,跑进来一个火急火燎的男人。
谷云帆一怔,秦迦释竟在这里。
秦迦释只是矜默地瞥过他,一派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然后不急不慢地从他的身边走过去。
等秦迦释离开|房间,胡狸瞪着站在门边的谷云帆,凶恶地问,“你来干什么?”
谷云帆激动地笑了起来,急忙跑到胡狸的病床边去,不由分说地把她紧紧拥在怀里,他的脸上露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一遍遍道,“太好了,太好了……胡狸,我的小狐狸,你终于回来了。”
胡狸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皱着眉,“我快被你勒死了。”
他这才把她松开,搂住她的肩头,眼角眉梢都是要溢出的兴奋,“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你失踪了,我找不到你了,我以为我要永远地失去你了。”
胡狸抿着唇,望着他,捕捉到了他黑亮的眼睛里有薄薄的水汽,胡狸的心里微微一荡,她感受到了他除了喜悦之外,
还有后悔,无边无际的后悔。
“胡狸,我想通了,真的想通了,我不能没有你。我们结婚,好不好?”谷云帆声音粗噶低粝,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胡狸的眼珠子,一字一句地说,那样的真挚,仿佛是在发誓。
胡狸惊愣地看着他,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仅仅两天,就可以令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吗?那个晚上,他不是不同意她的说法的吗?他不是觉得她想跟他结婚的想法是荒谬极了的吗?
她把眸子瞪得大大的,微微张开口,“你……你在说什么?”
谷云帆端起她瘦了一圈的小脸,温柔地捧在手心里,无比真诚地告诉她,“我说,我要跟你结婚,我要给你一个家。胡狸,我答应你,从现在起,直到我们进棺材的那天,我的生命里,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你也病了?也发高烧了吗?”胡狸微微锁着秀眉,眨了眨眼,疑惑地问她。
他微微笑着,笑起来那般明朗而灿烂,好似冬日午后的一掬柔光,可以温暖整个人心,再握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额头上,“傻狐狸,你模模看,我有发高烧吗?”
她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仍是觉得玄乎。
谷云帆大幅度地举起她的手,举过她的头顶,欢呼雀跃道,“胡狸,你怎么才肯相信,我是真的要娶你当老婆?”
他以为她在他心里还没那么重要,所以他忍心看着她在他面前跑掉。
可惜他错了,错得太过离谱。
在她消失的这几天里,他的哥们给他找了许多漂亮女人,哪一个都比胡狸美上几十倍,几百倍,可是他的却昂扬不起来,甚至在做那事时,只要一想到她满是泪水的脸,他的老二就会瞬间软掉,他在这一方面,简直成了个废人。
人的一生里,错过一次就够了,他不敢、也不愿再错过她第二次。
如果真能用婚姻牵绊住她,那么他也愿意搏一搏。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我们还都没到结婚的年纪吗?”
“民政局会给我这样的人开后门。”谷云帆信誓旦旦道。
胡狸问,“那你父亲呢,他会赞同吗?还有我父母那里,你能搞定吗?那似乎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会的,我爸什么都会答应我。至于你父母,我会努力说服他们。”谷云帆捏捏她的小脸,微微拧眉,“你到底怎么了?那天不是你先提出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多推辞,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胡狸轻轻拂开他的手,垂下脑袋,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此刻,他同意了她,她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乐、兴奋。
谷云帆看她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粗暴地、狠戾地说,“你又在寻我开心?婚姻那么神圣而慎重,你竟然只是一时之兴?或者,你只是想要找个临时避难所?”
“不,阿帆,我那天说得很认真,我是真的想要嫁给你,只是……那时,你不要我。”胡狸急急地说。
“我错了,那天我脑子秀逗了,被驴踢了,让门卡了,总之……我不正常了。你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他恳切热忱地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方好看的红盒,拿出一枚别致的钻戒,单膝跪在她面前,执着地望着她,“本来我想等你出院了,再寻个好时机给你,可是,我现在等不及了。胡狸,嫁给我吧,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胡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思绪里是那样的矛盾,纠结,这结婚,是她先起得头,然而,她却动摇了。
她这究竟在担心,在害怕什么?
或许,只有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他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月兑离她的父母,给她一个温馨美满的家庭,给她新的人生。
她想着,想着,便微微颤抖着手,朝他伸过去,又猛然地,她的手顿在半空里,她难道真的要把她的终身托付给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本性花心,他也许只是在尝试新鲜的,婚姻对他来说,是够新鲜的。
更何况,他们一天恋爱都没谈,就要步入婚姻吗?这不是就像,连路都没走,就开始学跑了吗?
然而,谷云帆趁着她晃神之际,一把握住她的手,丝毫不给她逃月兑的机会,快速地将戒指套在她纤细的手指上。
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无名指上就多了个闪闪发光的戒指,她木木地看了好一会,再抬眼,看到他一张心花怒放的俊脸,那样璀璨的笑容里透着一丝狡猾与无赖气。
是的,他这人脸皮生得极厚,一向有顶级无赖的风范。
他笑嘻嘻地看着她,忽然地,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她一抱而起,在房间里,旋转着,笑着大声呼喊着,“哈哈……我的小狐狸,终于答应我的求婚了。”
胡狸被他转得头晕乎乎的,好似整个身子要飞翔起来了,她勾住了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笑意蛮堆的脸,忽然自己也傻傻笑起来,仿佛随着他的笑,有淡淡的幸福感像细泉般缓缓流淌过心间,至少,她可以让一个人如此快乐。
就在这时,未关好的门被推了开来,传来清清冷冷又严谨的声音,“谁答应了你的求婚?”
谷云帆停止旋转,将胡狸轻轻放在床上,乐呵呵地对胡媚说,“阿姨,你也来了,正好今个儿,我就把话一次性说清楚了。”他又看了一眼胡狸,发现她神情紧张,面色青白,该是害怕她的母亲的。
他鼓足勇气,大落落地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镇定自若地说,“我爱胡狸,我要娶她,所以,请阿姨答应我们。”
胡媚气得将手里的保温杯往胡狸面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搁,“混账,小小年纪懂什么爱?懂什么婚姻?”
胡狸微微咬唇,她的母亲依然没有好脸色给她看。
潘晨晖注意到了胡狸的神色,推了推胡媚,眯着眼,笑说道,“动什么气?有话跟孩子们好好说,就是了。”
“阿姨,潘叔,我是认真的,胡狸也是认真的,我喜欢跟胡狸在一起的感觉,我想要保护她,我能给她幸福。”谷云帆飞扬跋扈的眉曲下来,他格外小心而谦卑地说,生怕惹得胡狸的父母生气。
“幸福?你能给她什么幸福?且不消说你谷少在外的‘好名声’,就说说你现在,花的是你父亲的钱,过的是养尊处优的生活,你有没有能耐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胡狸呢?再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都同意了,那你父亲能答应你小小年纪就娶老婆吗?你就能这么不顾及父辈们的名声,而一意孤行地娶胡狸吗?”胡媚严声说道。
潘晨辉又符合着说,“是啊,婚姻不是儿戏,你们可别因一时贪玩,而做出后悔的决定来啊。”
谷云帆依旧认真地说,“阿姨,我知道我名声不好,可是我可以为了胡狸改头换面。我相信我也可以凭自己养活胡狸,至于我父亲那里,我会好好跟他谈,他一向疼我,他会答应的。最重要的是,我们这绝不是玩玩,所以请你们相信我们。”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当结婚是你们在玩过家家吗?”胡媚冷声说,眸光噙着嗤味。
“我们都知道婚姻的重要性,真的没有在玩。”谷云帆再次声明,表情有些急乱,但是却仍然把胡狸的手握得铁紧。
“够了!说到底,你只不过在意您的名声而已。”胡狸拔高了声音,冷冷一吼,使得胡媚一吓,她从来没这么大声跟她说过话。
她还未成年就结婚,对她的母亲来说,一定是很丢脸的事情罢。
胡狸看着胡媚,眼睛瞪得圆圆的,有着怒恨与哀伤,她尖锐地说,“我们决定结婚是我们的事,并且,我们只是跟您说一声,并非来征求您的认可。”
她的话带着那样不可逾越的疏离,整个人也是冒着寒气的,一下子就将她与她母亲之间的鸿沟拉大,也使得胡媚的脸色变得铁青,一双潋滟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
“狸狸啊,怎么可以这么对你母亲说话呢?”潘晨晖皱皱眉说。
“是的,我不该这么大声对她说话,也不该忤逆她的意思,更不该做出些有悖常伦的事来,讨她的打。只是,我想问问她,她作为我的母亲真的称职吗?我是一直恭恭敬敬的,将她当做我的母亲,可是,她有过一天把我当做是她的女儿吗?”胡狸声音冷硬的好似一根冰锥,锐利地可以刺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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