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的御书房里,南怀瑾提着白玉做杆的狼毫,在带着暗纹的宣纸上一笔一划,气定神闲。
但,在那几不可闻的烛火微微闪动了一下之后,南怀瑾终是开了口,淡淡的口气里,却是有着让人不由谨慎了呼吸的本事。
“说吧。”
继而在南怀瑾不远的那一处暗影之中,闪出了一道身影。那影子没有动,依旧的隐于暗处,话却一字字极轻的吐出,溢进了南怀瑾的耳中。
“睿王在主子走了之后,又与曲飞衣缠绵到了天亮才回府,但入暮时分,他又去了妃雪阁,且两人依旧在……”
“啪!”
蓦然之间,南怀瑾手中的白玉狼毫折断了,墨沾染了整张白宣。
站在暗处的楚辞望着南怀瑾那紧紧握着的手,并没有再继续说出那些未完的话,因为,他要说什么,他相信南怀瑾已是猜到了。
“哼,看来他们是很满意朕的成全了。”
那一个个字从南怀瑾的口中溢出,全无了温文儒雅,取而代之的是各种的阴阳怪气,让人有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
暗处的楚辞依旧没有开口,没有应下南怀瑾的话。虽然是不长时间的相处,但他却极为清楚眼前的这位南锦国皇帝,完全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南怀瑾缓缓的闭上了双眼,脑中闪过的一幕幕全是曲飞衣用着各种口气唤他瑾的样子,甚至还有他们之前在花榭的那些缠绵以及那一曲的惊艳绝伦。
但,在过了多久之后,南怀瑾终是开了口,一字字发自肺腑一般,却透着决绝。
“嗯……既然她要做红颜祸水,那就做吧,好好的做……朕……”
南怀瑾的话,尚未说完,甚至只说出了一半,可蓦然之间,南怀瑾的脑中闪过了一些零星的片段,尤其是关于雪妃和之前在曲飞衣那里看到的那一本奇怪的书的。
继而南怀瑾瞬间睁开了双眸,眸里一片清明之色,倒是没了之前的阴沉,恢复了以往的完美形象。
“去给朕好好查查,这曲飞衣究竟是什么来历。”
她的来历?
“是!”
楚辞心里不由的一顿,眼前似闪过了那一张曲飞衣的容颜一般,心不由的有些沉,可转瞬之间,他还是应下了南怀瑾的话,简单干脆。
南怀瑾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微微的扯着嘴角的笑,摆了摆手。随即,楚辞消失在了暗处。
而南怀瑾亦缓步的离开了案几,一步步的走到了栏杆处,远目而望,望着这深夜里的南锦皇宫,心中一片怆然。
天下,他南怀瑾最想要的就是这天下而已!
……
鸾凤宫
漆黑的暗室里,有微微的烛火闪亮在角落,散发出了斑驳的光阴,投射在了曲飞衣的身上,几多狼狈。
而与之对应的,在另一处,精雕的红木座椅,珠光宝气的温柔,斜斜的那么靠着后背,一手支着她那尖尖的下巴,凤眸里闪出的光除了得意,便只有阴狠。
“给本宫泼醒她!”
温柔一声令下,随即便又那一盆冷水自上而下彻骨的浇灌,激的曲飞衣一个寒颤,清醒了过来,再望着这陌生的环境,望着自己早已被绑在木架上的样子,不由的皱眉。
“啧啧,你不是挺能耐的么?怎么也能给本宫抓个正着呢?”
温柔看着曲飞衣醒来,一双凤眸笑的眯了起来,甚至一边调侃着曲飞衣,一边摇着她昂贵的头,琳琅作响,清脆的声音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的刺耳。
“再不给你个机会,我怕你会被气的眼外鼻子斜。”
曲飞衣赏了温柔一个白眼,心里却在恼火自己何时竟着了皇后的道都不知道。
“这伶牙俐齿的……本宫看着还真是……碍眼。”
温柔缓缓的说着每一个字,随即朝着身侧的侍女使了个眼色,接着但见那侍女拿起了案几上的鞭子,朝着曲飞衣便是用力的招呼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蓦然的吃痛,曲飞衣尚还算可以忍受。可看着自己身上原本好好的肌肤就这么一瞬的被撕裂,继而有着无尽的酥痒直直的从伤口往骨子里钻,仿若是有千万只饿久了的毒虫在顷刻遇到了美食一般,肆意的侵染,狼藉了满地。
噼里啪啦一阵,数十鞭就这么打在了曲飞衣的身上,狰狞了她的面容,发丝亦是不知何时被刮到,散了下来,配合着那些血与汗,仿若曲飞衣早已化身了地狱间的傀儡,残受折磨。
“哟,想不到……咱们未来的睿王妃还挺能抗的……”
温柔眼看着曲飞衣的身子开始有微微的抽动,笑声肆意的倾泻出来,回荡在这暗室里,夹杂着她缓缓鼓掌的声音。
“过奖,只是我也想不到,皇后娘娘……还真是母仪天下,无人可及!”
曲飞衣用力的咬着唇,隐忍着那钻心的伴随着酥痒的疼痛,由着冷汗淋淋,冷笑凝在唇间,却依旧是一字字的回应着温柔的话。Pxxf。
“看来,她是嫌弃本宫没有好好招待了,来人,快给曲姑娘上一餐丰盛的!”
温柔脸上的笑没有变过,优雅的端起了一旁侍女递上的香茗,品一口,话更说的极为的亲和,仿若此时此刻,她与曲飞衣当真是坐在大殿,亲密的闲话家常一般。
“是。”
捏着鞭子的侍女,放下了手里的鞭子,一边应着温柔的话,一边侧身,从角落里拎出了一个麻袋,而那麻袋里东西似感应到了外来的力量,不安分的扭动着,凌乱着。
“哎,曲飞衣啊曲飞衣,你要怪呢,就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不管是南怀瑾还是即墨……都不是你可以染指的。下辈子……记得要学聪明一些哦。”
温柔看着那侍女拎着袋子朝着曲飞衣靠近,心情雀跃的说着每个字,笑更浓了一分,甚至是缓缓的站了起来,满目的期待。
曲飞衣瞥了一眼那已是张开的麻袋,从她的角度,刚好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那些曾经在现代和曲飞衣很亲近的蜈蚣、蝎子、蜘蛛和蛇。
但在这一刻,也许连曲飞衣都不曾想过,她居然要成为了这些“宝贝儿”们的口中食。
可就算是如此,曲飞衣依旧是倔强的扬起了笑,明眸璀璨的望着温柔,不知死活的继续讽刺着温柔。
“学聪明容易,但像是皇后娘娘你这样的……怕是几辈子也学不会如何留住男人的心,可悲……”
“你!”
“二小姐……”
就在温柔终于是被曲飞衣的话气的破功,抬手指了曲飞衣正欲发作的时候,在暗室里又出现了那么一抹粉色的妖娆身影。
“我以为你会错过好戏……”
温柔瞥了一眼已缓缓走到了自己身边的温婉,精致的脸上多了一些怪异的情绪。
“大姐着人来请,婉儿又怎会不来,只是……府里有些事情,耽搁了。”
温婉轻轻的站定,一双水眸扫了一圈之后,才是柔柔的朝着温柔浅笑,那柔声细语之间,让人不觉恍惚她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呵呵……可别说大姐不疼你,再过个一时半刻,你的情敌就会化作青烟,而你……依旧可以高高兴兴的嫁给即墨。”
温柔干笑了几声,瞥向了曲飞衣,话却是说给温婉听。
可曲飞衣从早已凌乱到遮了眼帘的发间望了一眼温柔,又望了一眼温婉,察觉出了他们之间的微妙,那感觉隐隐的,让曲飞衣不禁的有些皱眉。
“既然大姐是为了婉儿才如此囚了曲姑娘,那可否卖婉儿个面子,放了她……旨是皇上下的,与她……并无太大关系。”
然而就在曲飞衣还隐隐的揣摩着眼前这一对儿温氏姐妹之间的微妙时,温婉的话在暗室里响起,彻底的惊了曲飞衣。
什么?
她,温婉!居然要救自己?!
这究竟是老天发烧,还是她温婉不清楚?
“你……你要我放了她?!没有她勾引即墨,没有她提前布下了局,引我和你姐夫前去,如何会捉奸在床?如何会有如今的赐婚之旨?!”暗人人南。
温柔听着温婉的话,不由的一愣,继而提高了声音,那一字字的质问好似强势,但却也隐隐的透着一些虚。
“男人寻欢作乐,逢场作戏,那是常有的事情。大姐难道就因为她和即墨上了床,就要杀了她么?那南锦的后宫里为何还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何还有华妃、丽妃、容妃、德妃的存在呢?”
温婉的据理力争,在温言软语之间,让曲飞衣的眉头越皱越紧。可她却没有开口的心思,仿若这一场姐妹争辩根本与自己无关一般。
“呵,可他即墨还不是皇帝!他娶了曲飞衣为正妃,那你要怎么办?我温家的面子要怎么办?难道你要成为我温家的耻辱么?”
温柔的凤眸里闪出一些难懂的光芒,她嘴角的笑意似有若无,话更是说的冠冕堂皇。
“我……大姐,婉儿只问你一句,曲飞衣你究竟是放,还是不放?”
温婉听着温柔的话,那一直柔和的脸庞终是渐渐的有了改变,到了最终,温婉微微的捏紧了拳,话说的极慢,极柔,却让人无法无视。
而曲飞衣望着这一幕,望着温柔的坚持,温婉的倔强,以及他们之间的诡异,不由的也扯起了嘴角的笑意,凤眸微微的眯着,等待着这一场她意料之外的好戏给她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