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那掷地有声的一声传林管事登时让大厅再次变得鸦雀无声,静的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尤其是那个王有财骤变的急促的喘气声,还有他那巨变的脸色和惊慌的神色,想不注意都难。
但见他频频的拭擦着额头冒出的豆大汗水,跪在那里的身子也宛如筛糠一般颤抖着,而他的心更像热窝上的蚂蚁,跳上窜下的没一刻安宁,而他的动作尽收在一旁淡定的站着的云拂晓,和依然冷着脸像是生人勿近的贺兰御的眼底,看来这个王有财真的和那事有关。
“林管事?哪个林管事?难道是内院的账房林管事?不是辞退了吗?”王爷很是惊讶的问道。
“哼!什么辞退,你看就知道了。”老王妃冷哼一声,一双迸射出幽寒冷光的眸子狠狠的剜了王有财一眼,神情说不出的悲愤。
王妃在听闻老王妃的话的时候,身子微微一抖,而在她身侧的苏嬷嬷在听闻林管事的时候,神情也有那么一霎那的惊慌,但是她迅速敛下惊慌的神色,并且偷偷的身手握了一下王妃的手,当王妃转脸看她的时候,她给了她一个坚定果断的眼神,并且微乎其微的摇摇头,意思像告诉王妃不会有事的,让她放心。
而王妃在看到苏嬷嬷坚定的眼神后,那紧张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下来,是啊,现在不能乱,就算要查也查不到她的头上,一切的事,出面的都不是她的人,想到这里王妃的脸色慢慢恢复,人也变得有精神和淡定起来。
看到王妃的转变,贺兰御微微耸了耸剑眉,瞳孔微眯,脸上的神色更冷了,只是在他那一百零一号表情上,看不出一丝变化,只要确定这事有王妃参与,以后仲有机会一次把她端了。
就在众人各有心思的时候,大厅的竹帘子被人掀开,几名小厮抬着一张竹椅走了进来,众人在看到竹椅上的人的时候,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就连威严冷酷的贺兰御也不由的握了握拳头,眼神瞬间冷冽起来。
而一些胆子小的丫鬟更是低声的掩嘴惊呼,就连肢体不全的死人见多的云拂晓也不由的心一惊,接着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和冷峻,好狠的人啊。
而已经被告知了的老王妃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一幅模样,当下气的双手颤抖,一双久经风霜的眸子浸出泪水,而周嬷嬷更是双目发红,眼眶含满泪水,要不是强忍着,早就飙泪了。
因为那张竹椅上坐着一位惨不忍睹的,面目不全的中年人,他一只眼瞎了,那是给人硬生生的挖出眼珠弄瞎的,因为那眼眶空荡荡,另一只眼睛虽然能看,但是因为周边的肌肉收缩,那眼已经缩成一个极小的圆圈,要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眼睛来。
而他那张看不出五官的面容有着明显的烫痕,他的嘴巴被烫的歪斜着,但是他在进入大厅看到老王妃的时候,神情说不出的激动,那小如绿豆的眸子更是被泪水浸透,他呀呀吱吱的比划着,而那几名小厮在大厅正中放下他的时候,他咚的一声从竹椅上摔了下来,从他无力的双手双脚可以看出他是被人活生生的折断手脚,而他跪趴在地上很艰难的冲着上头的老王妃和王爷磕头,嘴里吱吱呀呀的叫着,只是没有舌头的嘴,如何说的出话来。
“林管事?”王爷震惊的差点说不出话来,他蹦的一下子从座位上走下,笔直的走到林管事的面前。
“吱吱。”那林管事拼命的点头,好不容易在小厮的搀扶下跪好向王爷磕头,只是那无力的手如何支撑的了身子呢,当下微颤颤的欲摔倒,被王爷眼疾手快的扶住。
“什么人如此狠心,这样的折磨你,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伸冤报仇。快快起来,你们快把他扶上去坐好,来人那本王的名帖请钟太医来,你好生的养好身体,本王定给你报仇。”林管事是父亲提携的人,现在被人伤成这样,他如何对得起泉下的父亲呢,当下王爷神色沉痛的吩咐下去。
“唔唔……”林管事拼命摇摇头,好像有什么要说一般,冲着王爷叫着,只是没有舌头的他,叫出的声音王爷那里听的明白,当下王爷狐疑的问道。
“你是有话要说吗?有什么话先看了御医再说。”
“唔唔。”林管事再次摇头,那神色好像很坚决,好像有什么有给王爷一般指着自己的怀里。
“启禀父亲,林管事好像有东西要给您,林管事我说的对吗?”看到林管事不时的指着自己的胸膛唔唔的叫着,云拂晓跨了一步走了出来,语气很客气没有半点看不起的向林管事问道,没有因为林管事不成人样的模样厌恶和害怕,好像在她面前的林管事是常人一般。
而那林管事听了直点头,那神情还像松了一口气般,而看到他的点头,王爷当即吩咐一名小厮帮林管事拿怀里的东西出来。
那名小厮领命很快就在林管事的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像是本子的东西,那名小厮不敢打开很快的转身恭恭敬敬的呈给了王爷。
王爷身边一名管事很快的接过,动作迅速的打开那层油布,里面还有一块蓝布包裹着,当那蓝布被打开后,众人探头一看,那竟然是一本账本,上头还有贤亲王府的标志,竟然是王府的账本,只是他怎么又王府的账本?
他被辞退一定是不能带走账本的,但是看那账本的颜色一定是有一定年份的,并且王府的标志是外人不能冒充的。
当下王爷有点狐疑的打开账本,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王府的账本,还是内院的账本,看来这是林管事藏起来的账本,只是府里一直没有丢失账本啊,怎么会有一本账本在林管事手里呢?
王爷细看账本上的日期,是几年前的账本,看来这账本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林管事才会藏起来,才会被人虐待成现在这幅模样,当下他让外院的一名账房先生核对账本。
而那名王有财只从看到林管事出现之后,那神情说不出的惶恐,当在看到那本账本的时候,他整个人身子一软,竟然吓得跪不了,整个人瘫软在地。
那名账房先生很快的在一旁噼噼啪啪的核算起账本,而另外的账房先生在王爷的指示下,开始寻找起和那本账本同一年份的账本,没一会几本账本被找了出来,一同捧到王爷的跟前,王爷大手一挥吩咐道:“找出和这本月份一样的,给本王细细核对一下,看哪里有出入。”
能让林管事就算牺牲性命也保留下来的账本肯定有问题,要不不会招来杀身之祸,要不他也不会被让伤成这样,这些人就是不想让他有机会说出来,所以在割了他的舌头和折断他的手脚,不知道他怎么的能挺过这些致命的伤,把小命留了下来,看到他这幅模样,就算是铁打的心肠也会变软,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折磨他呢?
“你们在哪里找到林管事的?”王爷询问那几名小厮,那几名小厮神情茫然,只是他们齐刷刷的望向周嬷嬷,是周嬷嬷让他们去抬这名林管事来的,至于怎么找到的他们也不知道,所以他们纷纷摇摇头。
“回禀王爷,是奴婢去王管事院子寻找账本的时候,不小心触动王管事房里的机关,从密室里找到林管事的。”周嬷嬷当即从老王妃身后走了出来,跪下禀报,其实她没有说出来的是,那密室根本不像林管事呆的地方,只是她不知道林管事怎么出现在密室里,也不知道密室怎么会打开,因为就她的印象,她根本没有听到机关开的声音,她只是一个不小心摔了一下,手为了维持平衡,就这样给她推开密室。
她也曾经怀疑是有人故意让她推开密室的,但是她找了好一会也没有找出有人来过的痕迹,而她在看到林管事的时候,也曾被吓到,要不是林管事的身上挂了一个牌子,表明了他是林管事,她也不敢向老王妃提起,只是这些他都不会说出去。
“密室?那密室里面还有什么?”王爷听了即刻追问,只是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想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让一个下人在他的府里开了密室,和私下囚禁仆人,他一点也不知道,这要是传了出去,让他的脸往那搁。
“奴婢情急之下只想到快点把林管事抬了过来,还来不及搜,也不知道里面还有什么。”周嬷嬷摇摇头回禀,其实她已经找了好一会却什么也没找到,不过在她的心里仲有一种感觉,现在去找一定能找出一些什么来,当下她说什么也没有找。
“你立即带人去搜。”王爷当下吩咐他的贴身总管,让他亲自带人去找,那名总管当即带了几名王爷的亲随往王有财的院子赶去。
“禀报老夫人、王爷钟太医到了。”一名丫鬟快步走进来禀报。
“快快有请。”王爷大手一挥,接着大厅外走进一名身穿五品官服的太医,不等钟太医行礼,王爷已经免了他的礼节吩咐道“钟太医免礼,请你为他看看,不管需要什么药材都要把他治好。”
“是,属下一定尽最大的努力医治他的,请王爷放心。”说着还是向王爷和老王妃行了一个礼后就去为林管事诊治,虽然他看到跪在一旁的王妃,但是这是王府的家事,他还是当做没有看到为好,并且当家主母被罚跪地上也是不名誉的事,当做没看到对王妃的脸面也是好的。
就在钟太医为林管事查看的时候,那边那名总管很快的带着那些亲随捧了一叠账本回来,看那账本上的标志竟然又是贤亲王府的标志。
什么时候贤亲王府的账本犹如街上的白菜随处可见了?看到这些账本的王爷登时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再由紫转黑,再转青……
而看到这一切的云拂晓则佩服的偷偷对贺兰御竖起一个大拇指,厉害,超级厉害,还真想不到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竟然能够找出这些东西,还能把林管事找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早就关注这事?还是无意碰到的?要不怎么这么及时的把证人证物都找出来呢?
对于云拂晓崇拜的目光,贺兰御假装没有看到,要不是为了打击王妃他也不想现在就暴露出林管事和这些账本,不过今天要是不爆出来,他怕王妃有所醒觉,让王有财烧毁证物就惨了。
也不知道这个王有财是傻还是有其他的意思,竟然私下做了一套真正的账本,这账本记载了真实的银两,从这些账本可以看出这几年王妃从王府挪用的银两竟然高达一百一十万两!
这可是王府一年的收入,她的胃口也太大了,虽然这对于王府的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被主母私吞了有事另外一回事。
这个时候,那名总管不等王爷吩咐已经把账本捧到那些账房先生的面前让他们核算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大厅的丫鬟仆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让总管和周嬷嬷打发了出去,不过在出去的时候,都给他们警醒,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他们应该很清楚,谅他们也不敢乱说,就连钟太医和林管事也给请到西厢房去医治了。
等到那些账房核对好账本的时候,那些账房先生的脸色都巨变,眼神是那么的惊恐不安,和不可置信,好像不怎么相信一般,纷纷交换了账本再次核对,好不容易他们核对完毕,才把写了数字的纸张呈给王爷和老王妃,接着就在总管是带领下悄然的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大厅里只留下老王妃、王爷、王妃、苏嬷嬷、王有财、两名侧妃、大少爷、大少女乃女乃、云拂晓、贺兰御、二少女乃女乃等主子外,并周嬷嬷和王爷的总管,小孩那些早就被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