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帝纪 第八十七章

作者 : 微云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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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许徽若有所思,许磐扔下手中的铁矿石,问:“范氏的事情,可是完了?”

“需要咱们做的事情,已经没了,但这件事,不过是个开始而已。”许徽平静道,“接下来,就得看祖父的手段了。”

这些天,她反复思考上党郡的民生军政,细细揣摩许泽近来行动与命令的用意,终于将一件件事情都梳理得条理明晰,并在彻底明白的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与许泽知未来天下必乱,为在群雄逐鹿中,占据足够的“势”:一要收拢人心;二要在不扩充地盘,引起旁人反弹的情况下,积攒足够的实力;三要麻痹旁人,不让任何关注上党许氏的世家生疑,认为他们有狼子野心。

不得不说,前两点,他们都做得极好,第………有嚣张跋扈的梁氏挡在前头,分担视线,压力实在轻了很多。但任何事情都是一样,日子久了,总会露出些许破绽,尤其是他们这些年向青徐二州世家购买的铁矿石颇多,已超过了诸多世家郎主与幕僚心中,上党许氏能承受的极限。

对一个已经掌握了上党全郡,没什么扩张的想法,做出种种姿态,急欲向侨姓与吴姓世家靠拢,往政坛发展的世家来说,这等举动,未免会引得聪明人的狐疑。若再联系一些别的事情,足以让拥有陆玠这等聪明人的膏粱之姓生出提防之心,对上党许氏进行压制。

在皇权尚未彻底湮灭的情况下,合情合理的圣旨若是抗了,仍旧是一顶足以让人入狱的大帽子。所以,现在的他们必须考虑,如何示敌以弱,或者说,在不开罪重量级人物的情况下,示敌以弱。

正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许徽才在壶关,卯足了劲地抹黑自己以及自家的名声。

论家族,则毫无规矩——只因受宠,就让年幼的侄女凌驾于官居五品的叔叔之上;论子弟,则娇纵跋扈——不顾忌两家交好,任由自己的性子来行事;论厉治,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壶关乃军事重镇,却没清干净区区流民组成的山贼……这一大通伪装,虽顶多能让聪明人半信半疑,但对绝大部分盲目骄傲,觉得北姓世家的子弟无甚大用,暴发户就是暴发户,永远学不来世家底蕴,又信奉“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纵知范闲话语中带了怨怼,不尽不实,却仍旧偏信他三分的诸多世家子来说,足以混淆视听。毕竟,范家的那位郎主,以及青州牧沈孚,都不是吃素的。范闲顶多添油加醋,却不敢将许徽没做过的事情,也安在上党许氏头上。

许磐不清楚许徽的考虑,只是有些担心地问:“你确定,东莱范家真的会为这么一件,不,这种骄横无力的奴仆,就贸然切断与咱们的盐铁交易,乃至一直维系的友好关系?”

想起前世见过一两面的沈孚之妻范氏,许徽抿了抿唇,才淡淡道:“范氏这一生,过得实在太顺了。”

是的,对范氏来说,除却沈孚奋斗之初,她受过一些言语讥讽之外,她的人生,完全没有什么波折——在闺中则为华腴之姓族长嫡女,出嫁之后,婆母宽厚,夫主敬重,肚皮又争气,一口气生了三四个儿子,个个都对她孝顺得不得了。

这种顺遂的,一直为人上人的生活,纵然没有脾气,也能养出三分来,何况是本来就骄傲内敛的范氏?青徐世家势力极大,为压制他们,吴姓与侨姓倒是空前一致,抬出北姓,一口咬定世家只分三姓,将青徐世家忽视,让他们与北姓世家生出芥蒂。虽说这点心理障碍在利益面前,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对一个从小在此言论中长大,平日闲得太过,还对丈夫拥有足够影响力的妇道人家来说,只要有人在旁不住撺掇,纵是星星之火,也足以燎原。

“区区一个妇人……”许磐小声抱怨了一句,却想到许徽也是女的,便果断住了嘴。

许徽倒没介意这些小事,只是一面盘算着许氏的未来,一面回了壶关的县衙,谁料她才踏入县衙大门,就见阿肆等在门口,一见许徽来了,连忙迎上去,急急道:“女郎,林郎君带了苏郎君来,许使君却恰好不再县衙之中,婢子自作主张,请他们去了偏厅暂歇。”

苏灿了?许徽挑了挑眉,轻轻颌首,说:“你做的不错,去与他们说,我换身衣裳就来。”

阿肆领命而去,许徽则到了自己临时的卧房,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装束后,就大步流星地走到偏厅,恰见林信与苏灿正在品茶。

见许徽来了,林信很有眼色地说:“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我先走了啊”

他这挤眉弄眼的模样,着实不像介绍谋臣,倒像要保媒拉纤,实在是不入世家子的眼。但无论许徽,还是苏灿,都没对他这等行为有何不满。

许徽有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林信一眼,随即挥挥手,摈退众人,方微笑着说:“苏郎君的气色,看起来不错。”

“女郎大事办成,精气神自然远胜苏某。”苏灿不紧不慢,异常从容地说,“在女郎面前,灿不敢自许。”

许徽未露丝毫惊诧之色,淡定自若地反问道:“苏郎君何出此言?”

苏灿轻轻笑了笑,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才道:“女郎何必明知故问?”

见他气定神闲,许徽压了压袖刀,这才缓缓起身,走到苏灿旁边,扫了一眼那两个字,不由心中一惊。

苏灿写得,不是别的,恰是“大位”。

看见这两个字的第一眼,许徽差点以为苏灿察觉到了上党许氏打算逐鹿天下的心思,但转念一想,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杯弓蛇影。

这件事情,乃是他们家族最大的秘密,除却许泽与许徽心中清楚,许亨猜到大概之外,就连许恽与许磐,都丝毫不了许泽的雄心壮志,岂能如此容易地被一个消息不甚灵通的外人猜到?

“苏郎君果真有才。”许徽不动声色地夸了苏灿一句,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苏灿见许徽情绪内敛,难以揣测端倪,知她并非泛泛之辈,也就将端架子的心收起一两分,淡淡道:“上党与建康相隔万里,女郎却知顺娘情况,灿不得不多几分心。当今圣上……年纪也略大了一些,您说,是不是?”

他一解释,许徽立刻明白,苏灿想到哪里去了。

正如他所说,上党与建康相隔万里,若非有所图谋,谁会特意关注那边的情况?

以上党许氏的情况,若逢治世,在世家把持朝政的情况下,顶多几辈子守着一个郡,无法身居三公九卿之列。可若是圣上驾崩,诸皇子征伐,下对了注的话……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也非不可能。

对一个在政治上始终被压制,不逢战争就无法出头的家族来说,皇子之间的争斗,反倒是最好的机会。

苏灿的想法,才是正常人的想法,毕竟,除了许徽这等蒙老天恩赐,重生到过去的人之外,谁能想到,作为太子舅舅的大司马郭升会不满足位极人臣的地位,打算推翻了外甥,自己来做这个皇帝呢?

倘若只是诸皇子之间为夺位而进行的征战,哪怕元气再怎么大伤,也会被隐隐控制在一定的“度”中,可若是郭升这么一造反,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想刹住手,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知苏灿想错了方向,许徽就放下了一大半的心,也有了考校他本事的心思。是以她缓缓走回位置,望着苏灿,似笑非笑道:“先生认为,若想达成夙愿,应该如何做?”

听她将称呼从“郎君”变成“先生”,又问出这个问题,苏灿心中更是肯定了几分,却有些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说得太详细。

他自负才学不假,却不会认为世间的人都是不如他的傻子,对于未来如何发展,许泽心中肯定有一本明帐,就不知道,这位对外传言极为宽厚的并州刺史,是否有容人的胸襟,容许一个能猜得到他想法的谋臣活下去。

苏灿的赌性极重,又经历颇多坎坷磨难,从而养成了颇为极端的性格。他珍惜自己这条命,必要的时候,却也不在意拿自己的小命折腾着玩。

风险越大,收入越大,纵然失败,顶多也是拿命填上,赔个血本无归罢了。现如今,除了一条命,他也没什么可输的了。

正因为如此,一瞬的犹豫之后,苏灿便望着许徽,一字一句,说得极为缓慢,咬字却甚是清晰:“仅仅上党一郡,对我许氏来说,筹码仍旧不够。若想位极人臣,必取太原,拥有与司隶校尉抗衡的力量”

纵然苏灿认为的目标,与许泽心中所愿截然相反,但他们两个做出的判断,却是一般无二。

欲成大事,必夺“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土地肥沃富饶,郡治晋阳更是拥有“锦绣城”之称的太原郡(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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