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帝纪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作者 : 微云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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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战斗的号角便在涅县响起

窦开图谋上党日久,派遣过来的间者按照他的意思,偷偷躲在山林里制作冲车、云梯等物事,眼下分给千余人,也像模像样,很能拿得出手。但在窦开的眼里,他带来的每一个部曲都是极为宝贵的,不可随意被消耗掉。是以推着冲车、云梯等上前,与第一波冲击城墙的,都是这些天他派人在涅县西北扫荡,掳来的村民与流民。

被太原窦氏精锐部曲趁夜扫荡,驱赶到军阵之前的百姓一面哭喊,一面迫不得已地顶着鞭子前进,谁满了一些,压阵的士兵便是一通劈头盖脸地痛打。这些穿着单薄,绝大部分都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百姓推着诸多藏了士兵的攻城器械,战战兢兢地向城门靠去,偏生稍微靠得离城墙近了些,毫不留情的滚石与檑木,就将很多倒霉鬼砸得再没了人形。

被抓来的百姓在城头下哭嚎,城头上的守兵们也不住打着哆嗦,有些甚至脸色泛白,差点吐了出来。

他们大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应征入伍就为了混一口饭吃,最大的行动也不过是去镇压镇压趁机挑事的流民,连山贼都不怎么招惹,何尝见过这般惨烈的场面?更别说有些人的家就在涅县外的村子,也不知这些被抓来的百姓之中,有没有自己的父老乡亲,下手也不自觉地迟疑了好几分,若非上峰来回巡视,说不定有人就会直接瘫在地上。

关松站在第三道土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全无退避之意,赵涛更是冒着对方透过来的巨石,站在城墙之上指挥。见县令亲自督战,县尉声嘶力竭地指挥,好些士兵都咽了口唾沫,心中生出无穷的勇气与豪情,动作更卖力了三分。

涅县县丞刘阁匆匆攀上第三道土墙,走到关松身边,满面忧色怎么也掩饰不住,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对方守着东门的人,唯有两百,进攻的也多为手无寸铁,或是拿着竹棍木棒,临时被裹挟来的流民,咱们何不选一队人马……”

“这种时候,怎能分散兵力?”关松毫不犹豫拒绝了刘阁看似诱惑的提议,正色道,“东门那边,只要咱们拖了几天,女郎带来的兵士,就能将他们悉数吃掉。这种时候让没下过战场的兵士们去,他们连手中的兵器都别想举起来,只有被歼灭的份儿”

虽几番扩建,日渐繁华,但涅县归根到底,还是个较为普通的县城,也只在县城的东面与西面设了城门。西面由于面对外界,防卫森严一些,在城外的百姓也少一些,东门则相反。

关松先前以为,对方会选择绕路,主攻东门,次攻西门,以牵制涅县内的兵力,便先派人去给许徽送信,希望许徽带人将敌人包抄。但窦诚性子不好不假,却非无能之辈,他知自己兵力不足,后继无力,打定主意速战速决,便也不管东门所谓的“防守力量较弱”,而是集中绝大部分的兵力,猛攻西门,又分出一小部分兵力,裹挟百姓绕道,进攻东门。

不,与其说是进攻,倒不如说是拦截。

说到这句话,关松的视线重新回到激战的城楼,神色虽镇定如昔,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捕捉到他眼里隐隐的一丝忧虑,因为就在刚才,赵涛命人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先头几架冲车与云梯之中藏的,竟不是兵士,而是被赶鸭子上架的百姓。

很显然,窦诚这是仗着数百个间者在上党带了半年,造出颇多器械,才敢拿其中的一部分来当做诱饵,消耗涅县内的滚石、檑木、滚油与诸多木柴。

尽管在心中诅咒了一千遍一万遍窦诚,咒骂他这样拿人命不当回事,将来一定会有报应,可无论关松还是赵涛都明白,由于对战事的不了解,他们还真的如了窦诚的心意,在见到冲车云梯快到城下的第一时间,就将最大的滚石砸了下去,结果呢?死得全是上党的百姓,窦氏的部曲也不知伤亡了几个。偏生东城门也受到攻击,连出城采石伐木都做不到。

如果能选出一支部队,冲破东城的封锁……刘阁的提议萦绕在关松的心中,让他也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关松就再次否决了这一点。

无论从武器还是从心态上来说,装备精良,血腥凶残的窦氏部曲,都不是从未经过战争,兵士只有武器,没有盔甲的涅县守卫所能抵抗的。正如他所说,哪怕没有骑兵,他若组织人冲出去,也只有被人切割分化,再注意吞吃的下场——哪怕对手不过是几百流民与两百部曲。

世家部曲,唯有同等的世家部曲才能应付,这是大齐所有人的共识,当然,宫廷宿卫禁卫等不在此列,朝廷么,总是有点优势的。

事实上,一收到劝降书信,关松就用吊篮派了十数人离开涅县,命他们星夜兼程,赶往襄垣去见许徽,告之这里发生的事情。但对于这些人能否在对方的拦截中活下来,又能否送到信,他完全不能够肯定。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许徽一定会带兵过来。

所以,在许徽到来的这些日子之前,他得守好这里。

想到这里,关松深吸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深深困扰关松,给上党带来灾祸的军队主帅营帐中,听得部下的汇报,窦诚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你说什么?除却女墙之外,涅县内还有两道墙?”

几位幕僚心中月复诽女墙怎能另外算作墙,却知窦诚心情不好,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就听见那灰头土脸,满身血污的屯长信誓旦旦地对窦诚保证:“卑职所言,句句属实,虽匆匆一眼,无法明辨两道内墙的材质,但卑职敢断言,这两道墙一定为最近铸就。”

这位屯长满以为自己冒死探查敌情,又带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定会得到窦诚的嘉许。谁料窦诚随手抓了一个茶杯,狠狠地往这屯长的身边一扔,怒气冲冲地说:“我们的人又不是没进过城,怎会不知道这两道内墙是最近新建的?关松这老货,竟谨慎到这种程度,二话不说就……该死,实在该死”

他的言论委实奇葩,听得都能让人发笑——知道自己的治下不日将被敌人进攻,哪怕无法临阵磨枪,也得将防御工事修筑牢固些,多储备些粮食与器材,让自己坚持得更久……关松的举动,与正常人无甚两样,怎么就惹得窦诚破口大骂?难不成明知敌人要来,还不做任何准备,才是聪明么?

心中发笑归心中发笑,可在场之人,却谁都不敢将这份情绪显露半分。谁让窦诚本就是这幅唯我独尊的做派,从不知“礼让”与“谦逊”是何种样子呢?惹恼了他,可怜的只会是自己,不会是这位三郎君。甚至连出谋划策,这些人也不敢,或是说得拐弯抹角,让窦诚自己“想到”,否则就会被排挤,甚至死无全尸。

正因为窦诚霸道的行事作风,在场众人只字不吭,窦诚便如发狂地野兽一般,在帐中走来走去,见众人的窝囊样,又发了一通脾气。直到看见一直跟着他,温言软语百般讨好,做小伏低曲意奉承的两个婢女,窦诚的脸色才缓了一缓,问:“杨三呢?”

列于末座那个肤色黝黑,身材精瘦的中年汉子利落地站了起来,对窦诚行大礼:“卑职在”

“若我想从这里,往涅县挖一条地道,需要多久?”窦诚勉强压住了心头的怒气,强作平静地问,心中却咒骂了间者不知千百遍——来这里潜伏这么久,都没想过挖一条地道

他也不想想,间者来涅县,一为先锋部队储备粮食,二赶着制作器械。何况关松又不是傻子,若早早挖好了地道,他会真不现?这也是他们包围了涅县,才离得比较近,若是想从九云山挖一条地道到涅县,二三十年倒是有可能。

杨三听窦诚点自己的名,心中暗暗叫苦,无奈军中最资深的矿工就他一个,若非如此,他也不能混个屯长当。眼下窦诚点到他,他也就实话实说:“若是人手充足的话,两三日足矣,但若城中有沟壑……”

窦诚闻言,立马望着报信的张屯长,张屯长一听,脸色顿时青了。

他混在百姓队伍中,冒死登上云梯,草草看了一眼就被戳下去,若非对方是个家人在外头,不敢下死手的愣头青,他又携带了一些工具,运气较好,还真难以活下来。但区区一眼,能记住内墙就不错了,谁知道关松有没有组织人挖壕沟啊

望着窦诚阴冷的眼神,知晓他性格的张屯长实在不敢说出自己没看清的话,是以张屯长犹豫片刻,方将心一横,咬牙道:“卑职虽看得不甚清晰,但能确定,涅县之内少说有一条壕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qidian.cn)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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