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带着俩太监 正文 第一章:宦官之后

作者 : 大唐猴子

入夜,华灯初上。

跨江大桥。

周武南望着桥下浑浊的江水,闻着那随风飘来的阵阵恶臭,嘲讽地一笑,笑着笑着,眼泪像关不紧的水龙头,嘀嘀嗒嗒地流了下来。

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

前几天,公司裁员,他因为没有及时向主管“活动活动”,结果被辞退了。

而在失业的第二天,女朋友就发来一条短信,说分手吧,我已经跟刘克在一起了。

他没有挽留,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爱情不仅需要面包,更需要房子和车子,而那个叫刘克的富少,在这方面能极大的满足她。

三年的感情,在一个最新款的爱马仕皮包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工作丢了,媳妇没了,都可以再找,可是,让他这个七尺男儿落泪的,是两天前,妹妹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妹妹带着哭腔说,哥,妈的冠心病复发了,她现在躺在医院里,医生不肯给她动手术,要我们先预交十万块钱的手术费用。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两天,他整整跑了两天,打了无数个电话,求遍了亲朋好友,却只借到了区区几千块钱。

他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他和妹妹,就靠母亲在一家织衣厂打工艰难地拉扯大。贫寒的家境,换来的是亲朋的冷漠和疏离。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这些年,他早已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是世态炎凉,一颗心早就冷了。可是,为了躺在医院等着钱去救命的母亲,他还是放下尊严和脸面,挨个去求那些他所能求的人。

那些白眼和敷衍他都不恨,他恨的是,自己的无能,恨自己本事不济,找不到高薪的工作,不能出人头赚大钱,能被区区十万块钱,给逼得走投入路。

大桥上,他拄着桥边上冰冷的铁栏,默默地流着眼泪,直恨不得纵身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一想到重病缠身的母亲那痛苦的模样,他又及时恢复了理智,擦干眼泪,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他打给了自己一个大学同学,是自己的同学里面,混得最好的一个。

“喂,是马小龙吗?我是周武南。”

“老周啊,好久没联系,啥时有空上我这来玩儿?我带你游车河去,我最近刚入手一宝马X6,那家伙,老牛逼了,一百多万呐!上个月期货赚的几个钱,全花它身上了。不过那性能,绝对没得说,开起来真他妈爽。你那边房价怎么样?我跟你说,可千万别来北京混,这地方太J8黑了,老子在二环相中一套楼,要他妈六万一平,一百五十平,光首付就去了三百万,幸好我老爸给我顶了两百万,才买了下来……”

“小龙,我有点儿事想求你。”

“咱哥俩啥关系,什么求不求的,有事直说。”

“我,我妈病了,要做手术,我想问你借点儿钱……”

“哦……哎,你看这事给整的,真不凑巧,我这最近又买车又买房的,手上的钱有点儿紧……要不,你等我俩月,等俩月我能周转开了,你要多少,直接张嘴,兄弟我立马打给你。”

“不是,小龙,你先借我两万吧,两万就行,我年底就还你。我妈那病真的有些急,等不了……”

“喂……喂……老周……喂……我这信号不是太好,我在开车呢,回头再打给你。”

“嘟嘟嘟……”

周武南合上手机,放入口袋,颓然地望着桥底下飘满了垃圾的江水。

斜地里,一个人影冲了过来,紧紧地将他的腰抱住,传来一个慌张的声音:“兄弟,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跳江。”

周武南挣开抱着自己的手,不悦道:“你有病是吧,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跳了?”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他尴尬地一笑,说了句“不好意思”,骑上停在一旁的摩托车,一轰油门快速离开了。

“神经病。”周武南嘀咕了一句,整理了一下被他扯皱了的衣服,手碰到裤腰口袋时,心里突然一惊——里面的手机和钱包没了!

操!

他赶紧抬头望去,车水马龙中,哪里还有那个摩托车男子的身影。

他自嘲一笑,然后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一阵阴冷的晚风吹来,他打了个哆嗦,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大桥,向租住的地方走去。

当走到一个阴暗的小巷子时,他感觉吹在身上的晚风越来越冷,阴森森的,就如同温度开得特别低的空调对着脖子在吹。

身后,沙沙作响,隐隐的,好像在什么东西在跟着自己。

他猛地回头,果然看到一个黑影跟在后面。

“谁!”他警觉地喝道,握紧了拳头。

那个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是一个长相很奇怪的老头儿,赭黄脸,高颧骨,肿眼泡,大鼻子,厚嘴唇,长下巴。

尤其奇怪的,他的衣服,是一身晚清时期的长衫。

周武南松了口气,原本以为是遇到拦路打劫的,没想到是一个装扮怪异的老疯子。

他瞥了老头一眼,道:“老先生,大晚上的一个人别出来晃荡,赶紧回家吧。”

说完,正准备继续走时,他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全身一颤,头皮乍起,一股寒气像蛇一样爬上脊背。

他赫然发现,那老头,是双脚离地,整个人飘起来的。

老头幽幽地说道:“我的家,在下面……”

“鬼……鬼啊!”他尖叫一声,拔脚便跑。

老头闪电一般飞到他前面,伸手一拦:“别怕,我不是来害你的。”

周武南双腿抖得像筛糠,一边后退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道:“你,你别过来。”

老头道:“你可是姓周名武南,祖籍河南清河县?”

周武南点了点头:“是,是……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老头道:“我叫李进喜,这次来是有大事要告诉你。”

“李进喜?”

老头嘴角抽搐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又叫李莲英,老佛爷赐的名儿。”

周武南看着他光光的额头和脖子后的辫子,嘴一下子张成了O字形:“晚清大太监李莲英?”

老头:“你这什么表情,不信?我月兑裤子给你看……”

“别,我信。呃,李公公,不是,李总管,您不好好在下面呆着,突然跑来找我干什么?”

老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找你找谁,你可是我李某唯一的后人。”

周武南的嘴再一次张成了O字形。

老头扳着手指,认真地说道:“我算算,你应该是我的曾曾曾孙子。”

周武南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李总管,您该不会是喝孟婆汤洗脑时,把脑子洗坏了吧?”

“胡扯!我脑子清醒得很。还有,什么人死后喝孟婆汤,那都是迷信的说法,不科学!”

周武南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一个鬼跟自己讲“科学”,这叫个什么事儿。

他再一次擦了下冷汗:“您老不是太监吗,怎么会有后人?好吧,就算有,可是我也不姓李啊,我姓周,你再怎么找,也不能找到我头上来啊。”

老头道:“这是一个很遥远的故事。当初我入宫前,不想让李家绝后,便荡尽家财,赎了一个青楼女子,让她怀上了我的种,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你的曾曾爷爷。我带她到了京城,我入宫当差,她租了间小院抚养孩子,可是没想到我进宫后并不怎么顺利,工饷又少得可怜,每次出宫去见她,都给不了她多少钱。她在京城活不下去,便说要带着孩子回山东老家。我也应允了,可是后来等我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遣人去她老家找她时,根本找不到她的人影儿。这是我一生的心病,我找了一辈子,也没找到她跟你曾曾爷爷去哪儿了。直到我死后,上阎王爷儿翻了生死簿,才得知,原来她并没有去山东老家,而是去了河南清河县的某个小镇,找了个老实巴交的种田汉给嫁了,并让你曾曾爷爷,也就是我亲儿子,随了他的姓,姓了周。”

周武南听得目瞪口呆——这你妈什么狗血的事情啊,莫名其妙的,我就成了一个太监跟一个妓女的后代?

自己这些天够倒霉的了,偏偏老天爷还不放过自己,让自己撞鬼不说,还居然碰见这么悲催的事儿!

都说鬼话连篇,周武南还没单纯到听这老鬼说几句话就相信了。他质疑道:“我曾看过一个关于你的纪录片,我记得,你是9岁入宫当太监的,难不成你九岁就能生儿子了?”

老头叹道:“其实我是19岁入宫的,26岁时有幸被老佛爷恩宠,提拔我做储秀宫掌案首领大太监。可是因为我入宫时间太短,资历浅,怕那些老太监非议,老佛爷便替我改了清宫档案,往前提了十年,改成我9岁入宫的。”

周武南还是不信:“可是这都是你片面之词,你有什么证据?”

老头道:“你不相信也正常。这样,我知道你们人间现在流行那什么亲子认证,我的尸骨,现在还葬在北京城阜成门外恩济庄的李公祠。我死了也才一百来年,骨头还没烂透,你去把我的坟刨了,拿我的骨头去跟你的鉴定去。”

周武南极是无语地看着他。老头以为他还不相信,急眼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要嫌麻烦,直接跟我下去找阎王爷对质也行。”

“别介,我信了,信了还不成吗?”周武南赶紧说道。

老头这才眉开眼笑,道:“我的曾曾曾孙子长这么大了,真好,仪表堂堂,气宇轩昂,一脸的富贵相,真不愧是我李家的后人。”

周武南想起自己这坎坷的一生,心中苦笑,还富贵,活得像条狗似的不说,还受尽了老天的折磨。

他看了眼老头,心想我说怎么事事不顺呢,肯定是你这死老太监坏事做绝,老天爷就报应到我身上来了。

不过初次见面,又得知这个在晚清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大太监,是自己的祖辈,他也实在不好说什么,想起他之前说过这次来找自己是有重大事情相告,便作了一揖,道:“李总管……”

见老头不高兴地看着自己,他反应过来,无奈改口道:“曾曾爷爷。”

“是曾曾曾爷爷,差了一辈儿呢。”

“好吧,曾曾曾爷爷。”

“欸。”老头高兴地应了一声。

“您刚才说,这次来是有大事要告诉我,什么事?”

老头看了眼四周,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把阎王爷灌醉后,偷翻他的生死簿时,发现,你还只剩七天的阳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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