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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高挂,夜凉如水,冬天很快就要来临了。烛火的光辉似乎也变得温暖不少,姜显和姜凯垂首立于一旁,正等着那位坐着的人问话,纳兰洛轩半躺在窗边的软塌上,黑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一身紫衣华贵而魅惑,修长的指间把玩着一只碧玉酒杯,杯中的美酒并不被青睐,反而是杯子更吸引人注意。纳兰洛轩饶有兴趣地凝视着手中的酒杯,许久才开口说:“楚阳城那么有情况了?”
姜显和姜凯互看一眼,姜显向前一步,禀报说:“回禀主上,依据各地探子来的消息,赵循三日前从宫中领太后之命去到楚阳城,今日到达后曾与小姐单独密谈了约一炷香时间,密谈内容不得而知,是由于当时林莫羽守在了门外,我们的人无法靠近。”“哦?密谈?哼!”纳兰洛轩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模样,姜显和姜凯一时不得要领,微微踌躇后,姜凯上前一步问道:“对于此事,不知主上有何看法?”
“太后会派出赵循去亲自办的事必定不是小事,然而如今对于他们来说的大事无非是那几件,牵扯到楚阳城中那人的大事,想必一定是地陵无二了。哼,那个老太婆想要从她那里知道什么,哪是那么容易的?派出赵循也是无济于事罢了,对于她不信任的人,她就算知道些什么也是不会说一个字的。”“那主上的意思是?”纳兰洛轩仰头饮尽了杯中的酒,随手将杯子扔在了一边,慢慢从软榻上做起了身体,“他们必定不会死心,命令各处的人继续打探消息,一有异常立即来报。还有,姜凯去一趟华阳城的清云山庄,想办法将湮染的一些消息透露出去,这颗棋子或许会用得上。”“属下领命!”
纳兰洛轩光脚走在地上,姿态闲适而优雅,窗外清冷的月光静静洒在屋前的树上,夜风阵阵,披散的长发被夜风带起发尾,他就那样站在窗前,伸出的手不只是想抓住什么或者感受什么。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慢慢关上了窗户,转身吹灭了烛火,和衣睡在了软榻上,闭上双眼时,薄唇微动,一句叹息在寂静的夜中回荡,“那个时刻该是很快就要到了吧,纳兰湮染,你会如何做呢?我很期待啊。”
赵循回到宫中后便一刻不停地赶到了慈安殿,慈安殿是太后的寝宫,太后自先皇驾崩之后,一直在殿中礼佛,如今**不安,更是一步不曾踏出宫门,早晚都在殿中虔诚地祈求上苍保佑。赵循是宫中老人,更是太后跟前的红人,所以他在慈安殿中一路畅行无阻,无人会阻拦他的脚步,很快他就停在了佛堂之前,稍稍整了整衣裳,他便轻轻走到了太后身旁,“太后,奴才回来了。”
慕容永晖登基不过二十几年,太后的容颜依旧美丽,虽然身上无法避免地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但气质却更加雍容华贵,这是经历过岁月洗礼才能得来的特质。此时她正跪着祈祷,听到赵循的声音,她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的光华一闪而过,“老了,跪着久了,这腿就不听使唤了,唉。”赵循连忙上前搀扶太后起身,边笑着说:“太后这是哪里话?太后这才正是好时候呢,怎么会老呢?怕是因为太后太过虔诚了,这在佛堂中早早晚晚的祈福,劳心劳力,只是累了而已。”太后喝了口侍女奉上的茶,这才笑着说:“别说这些话来讨哀家欢心,老了就是老了,哪是哀家不想认就不认的?还是说说这回让你办的事吧,如何了?”
赵循连忙跪在了一边,“太后恕罪,奴才这回没能办成您交代的事情,奴才甘愿领罚。”“碰”的一声,太后将手中的茶杯磕在了桌上,赵循更是把头低得低低的,身体都快趴在了地上,“起吧,这事原本哀家也料到了,先皇那样精明一世之人,怎么会突然册封一个来路不明之人?这些事情,哀家前前后后反复想过,处处都透着蹊跷。如今之势,唯有找到地陵才能得以缓解,可是知情之人不愿开口,哀家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奴才办事不力,奴才该死!”太后缓缓起身,细致地抚了抚衣裳的褶皱,姿态高雅端庄,“行了行了,起来吧,哀家好久没见到皇上了,看看这时辰也该用膳了,今日就同皇上一起用膳吧。”“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乾坤殿中,新帝慕容逸昀正埋首案间,桌上的奏折堆了一堆又一堆,他抬手揉了揉眉间,疲惫地靠在了龙椅上。登基不久,就要面临着无尽的事端,这位年轻新帝的身心已是疲惫不堪,他努力寻找解救之法,然而他现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尽力维持一个平衡,如若这个平衡被打破,那么,战争便无可避免,到时他又该如何做呢?正苦思之时,殿外太监高声喊道:“太后驾到!”慕容逸昀一愣,太后和他并不算亲厚,如今亲自前来,会是为了什么呢?然而想归想,他还是从案边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前殿。
“见过母后,母后今日怎会亲自前来?”慕容逸昀的长相和慕容逸远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的五官比慕容逸远更多了些冷硬和坚毅,声音更低沉一些。太后慈爱地笑着,她搭上慕容逸昀的手,温柔地说:“皇上整日为国事操劳,总是忘记照顾自己的身体,哀家听闻皇上还没有用膳,所以特意过来和皇上一起用膳,咱们也好些日子没见面了。”“母后请坐,这是朕的不是,朕的确有好些日子没给您请安了,母后勿怪。”太后拉着皇上一同坐下,赵循已经带领侍婢开始传菜了,“皇上国事繁忙,哀家怎会怪罪呢?只是担心皇上忽略了身体,皇上是一国之首,首先要以身体为重。”“朕记下了,母后一起用膳吧。”
“哀家前些日子让赵循去了趟楚阳城,皇上没忘了陵悦公主吧?”“朕记得,先皇亲自册封的公主。”“不错,哀家原本不想让皇上为此事分心的,可是这陵悦公主到底是江湖人,哀家这妇道人家一时也拿不定主意了,只能让皇上帮忙想想法子,原本这事就是拖不得的。”太后说得犹豫,话语中满是不安,慕容逸昀不动声色地听着,而后说道:“不知母后所说的是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