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她说她叫宁晓元,住在申瑁国国都外的一个小村里。她笑起来很温暖,露出来的浅浅酒窝能把人的心融化。我从来没有见过能笑得这么温暖明艳的女子。
她给我吃的喝的,叫我不要害怕。如果没有她,我那几日一定会流落荒野,无所适从。如果没有她,我不会知道世间竟有如此纯粹、明净的女子。如果没有她,我也不知道想念一个人是怎样的噬人心骨。
那几日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不用去想国家社稷,不用去想黎民百姓,更不用去想我的宏图伟业。我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男孩,无忧无虑,过着最简朴的生活,却拥有世间最大的幸福。
启辰宫派来的人终于找到我了,我还没来得及跟她道别就匆匆离开。那是我一生最后悔的事情,为什么不稍稍等她回来,叫她随我一起离开?等我派人再去找她,派去的人回来却跟我说她已经不在了。宁晓元家贫,不得已被她的父母卖了,四下寻找,却已不知所踪。我很伤心,不肯轻易放弃寻找她,最后无疾而终。
申瑁国来使那天,我第一次见到烟袅公主,虽然蒙着珠帘,但我隐隐约约道她与我所见惯的那些女子不同。大婚之夜,我盯着看了她好久,越看越肯定她就是我一直要寻找的人,宁晓元。但是她烟袅公主的身份又不得不让我生疑。
为了不影响我的统一南界大计,我没有让一个女人影响我的计划,于是,她成了我不费吹灰之力吞并申瑁国的一颗棋子。我真的要十万分感谢她,如果申瑁国没有派个公主和亲,或许这场战我启辰国要牺牲更多;如果没有和亲公主在大婚之夜“行刺”皇帝,我不可能让南界十六国心服口服。
但是,我的心里却在经受着蚀骨的痛楚。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样。即使她是宁晓元,我也不能轻易放弃我的一统南界之梦。
关凌果然猜测到了我的计划,打着为妙芙公主庆祝一百天生辰的幌子,来到我启辰皇宫打探虚实。可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打起了我后宫妃子的主意。
娆妃,一曲踏波无痕,惊艳了天下。我从不知道她还可以那么美,美得让人痴迷,让人心醉。当晚我借着酒胆,一时冲动要了她。我生怕再次失去了她,所以只想着要牢牢把她捆在我的身边。
那日在御花园的湖心亭上,我看到关凌搂着她,我竟突然恨起自己,为何要把如斯佳人拿出来给别人看?我竟不知道让她舞这一曲踏波无痕是对还是错。我又一时冲动伤害了她。她好像很恨我似的,从来不愿意给我一个笑脸;可是她明明可以笑得很灿烂、很温暖。
于是,我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一并铲除关沁儿和关凌。凭着我对关沁儿的了解,如果妙芙公主出了事,她一定会把矛头指向最近最得宠的妃子,也就是我的娆妃。而关凌,绝对是一个会审时夺度的人,他会好好利用这次机会,掀起启辰国和青冥国之间的战事。这时候,我的大计便可以一步一步展开了。
唯一愧疚的,我不忍心我的娆妃收到如此的委屈。每每她受到一点点伤害,我心上的痛苦便加深一层。
可是让我无可忍受的是,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她的心里好像还装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居然是她的亲哥哥安彻!这个事实让我不能接受。
于是我遍访了申城和瑁都,终于查得一个重要消息:我的娆妃不是真正的安烟袅。我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这个消息说明她是宁晓元的几率更大了一层,但是,这也表明,她现在爱的不是我。
我很伤心。可是,局势不容许我有伤心的时间。青冥国终于要向我们开战了。形势对我启辰国越不利,我就越开心。根据我的计划,青冥国要在这场大战中发生巨大变化;而此后,我启辰国便是南界大陆最大国家,谁可与争锋?
这种喜悦,我只能独自享受。宁晓元,她离宫了。
让她回宫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用她最重要的那个人作引子。她回来了,还带回了另一个小生命。我给他起名为成晟,其实是希望宁晓元能如我初见她时一样阳光灿烂。
两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我再也没有正大光明地见过她。没有任何势力的支撑,她势单力薄;她也铁了心思不加入后宫之争,我便遂了她的心意。或许,这也是保护她的最好方式。
如今,她又要走了。我知道,如果不让她走,我得到的只是她的人;让她走,解开她心中的谜团,或许我可以重获她的心。无论多久,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