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依循声望向门口,见到龙啸,明眸中闪过几分慌乱,又旋即恢复镇定。新婚之夜的兵荒马乱中匆匆一瞥,她连他的模样都已模糊,今日再见,又是这般剑拔弩张的场景。水若依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笑意,扶着丝竹的手站了起来,从容地理了理稍稍凌乱的发鬓,才盈盈施礼道:“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龙啸眼角亦是一挑,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端庄娴静的姿态,目光之中带了几分嘲讽,几分鄙视,缓缓说道:“太子妃这接驾的方式倒是别出心裁,本太子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低垂的瞳眸如无风的湖面,涟漪不起,仍是端着明朗笑颜以对,温声回道:“臣妾驽钝,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真是驽钝也就算了,至少还有副皮囊赏心悦目,就怕是心机用尽,反落得惹人厌烦。”龙啸言词之中极尽明嘲暗讽之能事,句句夹枪带棍,斜眼看着地上那低眉敛目的女子,期待着她泫然欲泣、凄惨幽怨的模样,心底涌起一阵快意。
“殿下谬赞,臣妾愧不敢当。”水若依婉转浅笑,柔眸流转,姿态不改,将他的讽刺当赞美,依旧不卑不亢。
龙啸一时气结,嘴角的笑意一凝,感觉自己的蓄意挑衅如打在蓬松绵软的棉絮之上,软软地被化于无形之中。他怒视着依然屈膝跪在跟前,明明气势已矮了一截却仍从容淡然的她。她始终挂于唇边的那抹浅笑似在嘲笑,嘲笑他幼稚的行径;嘲笑他终究还是踏入锦阳殿的妥协。
他怒火中烧,一个箭步上前,拉着她的皓腕将她扯到自己眼前,圆瞪的眸子中那两簇吐着火舌的火焰像随时要窜出来将她燃烧殆尽。
“小姐……”丝竹惊呼,向前跪爬几步,便被龙啸目光生生定住。
“退下!”龙啸一声怒喝,丝竹望着被龙啸拽在手中的主子,满眼惊恐,进退两难。
水若依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方自缓缓起身,几步一回首,忧心忡忡地往殿外行去。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两人四目相对,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怒容,水若依眼底难掩悲凉,该来的终是逃不过。
昨日里已从父亲那里得知了他今日的行动,虽心中有千万般不甘愿,可她无从选择,更无从拒绝。太子的反应早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她一早便将宫里的宫女太监打发了出去。她的骄傲,让她不允许将自己的狼狈摊在众人眼皮底下,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你倒是很识相,怎么?知道你父女二人狼狈为奸的行径见不得人吗?”龙啸对她眼底的哀伤嗤之以鼻,一把甩开她,不屑让她虚伪的容貌在视线之中驻留太久。
水若依踉跄几步,扶着桌沿才勉强站稳,发上金簪斜斜松落,一头如瀑青丝倾泄而下,披散在白玉无暇的娇容上,添了几分狼狈。
柔荑翻转,将万千青丝拢到身后,再抬首,依旧不显一丝窘态。她淡淡一笑道:“既然太子殿下先入为主,定了臣妾的罪,臣妾再说什么也是枉然。”反正,从进了这宫门,斩断了与二皇子唯一的牵连的那天起,她便当自己死了。如今,剩下的只是一具为了家族荣辱苟延残喘的躯壳,太子说的,或真或假、或怨或恨,于她而言,已无多大紧要。
龙啸就是看不惯她一副荣辱不惊的清高模样,那副泰然自若的绝世姿容在他眼中变得愈加刺目,让他体内残酷的血液开始沸腾,想不计一切代价摧毁她的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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