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花落缘尽时 智对巫裟

作者 : 青桐雨沐

将暮,楼兰王招集群臣于天怡堂商讨对策,以抵御这来势汹汹的提亲之行。

凌慕哲静静地坐在一旁,望着满面愁容的雪儿,眼波飘浮不定,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他有机可乘!群臣议论一番后,楼兰王摇摇头,都不是万全之策,他将目光落向雪儿:“雪儿,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雪儿轻扯着裙带,声音如莺啼般清脆:“雪儿宁死也不嫁他!”凌慕哲心中一咯噔,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王儿,你意下如何?”

凌慕哲抬头,迎上楼兰王期许的目光。

到时候,你一定要迎娶绾芷舞阳公主,稳定龙貘的任务就先交给你,待我娶了雪儿,再与你里应外合,统治楼兰!如此一来,龙貘、楼兰尽属于我囊中之物,称霸天下,指日可待!

凌慕哲回忆起奕野的话,默默不语。

若是之前,要我讨不喜欢的人做老婆,也是打死也不干的,可如今形势变了,若不回应奕野的话,必会遭他怀疑,可能连我的真正身份也会抖出来,到时候我何去何从?楼兰追杀我,苍灵也必不容我,巫裟更是对我恨之入骨,龙貘也不是个可待的地方,我可不愿享尽荣华富贵之后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可是要我将雪儿给她,却是万万做不到的。

思忖片刻,凌慕哲托了托袖,沉声道:“儿臣愚见,迎龙貘而拒巫裟,是为上策。”“王儿何出此言?”殿内死寂。

“南帝(摩天国的第三个皇帝)十三年,龙貘崛起,楼兰并从,巫裟苍灵相继而生。从此四族屡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江山不稳。至靖帝(摩天国现在的皇帝)二十年,龙貘复袭楼兰,本族子民力保疆土,誓死抵御。至苍、楼联姻,方得平静。辗转千年,烽烟四起,得以平息者乃姻也。巫裟王年衰,其天子气数已尽,巫裟霸主之位势必会落足于大王子奕野……”凌慕哲提气,在心中打了个小算盘,接下话,“此人心术不正,野心勃勃,将会成为我楼兰的大敌,此次联姻之说无非是入袭楼兰之计罢了。”此言一出,群臣凛然,一阵躁动后,凌慕哲复言道:“据儿臣所知,龙貘王膝下有三子五女,大王子与龙貘王政见不合,二公主已故,三王子生性痴傻,不闻世事,七王子年幼,少不更事,举目龙貘,能得信于龙貘王者,徒为四公主、五公主及六公主矣!儿臣料想,龙貘王宠溺七王子,必会先传位于三王子,使亲使近臣辅之,至七王子更事之时,以让贤之策传位于七王子索毅。此经途中,不正是我楼兰插足的大好时机吗?以联姻之由……控制龙貘……”

楼兰王见慕哲这话有模有样,心中喜忧参半,他言道:“若能推弃巫裟,就依你计!”洪声于殿梁缭绕,久久不绝……

内殿,殿中央的泉水滚滚,白雾腾腾,萦绕在龙头间。殿侧罢置着各色案几,各大臣细声议论着,候着楼兰王。奕野静静待在贵宾席,酒器未曾离手。

片刻,一道金光射入殿头,楼兰王入坐,额上玉器交错,哔哔作响。

凌慕哲见势,向楼兰王示意。楼兰王点点头,目光落向殿下:“今日,我大摆宴席,宴请二国贵客。是愿将提亲之事公诸于世。”楼兰王停滞片刻,偷瞄了凌慕哲一眼,接道:“能与贵国结亲,本王深感荣幸。楼兰愿与龙貘联姻,终止战争。”此言一出,还没等众人有所反映,台下一个清朗之声响起:“那巫裟呢?巫裟堂堂一草原大国,又岂容此等忽视?”

众人闻声,目光齐刷刷向凌慕哲。没错,这话的确出自楼兰王子炅梵之口。凌慕哲不给奕野说话的机会,一个箭步抢了先。可这入戏似乎太深了,搞得好像是他自己娶不到老婆干着急似的。凌慕哲顿觉失态,遂拱手向楼兰王揖道:“父王,儿臣别无他意,只是觉得巫裟大王子英俊潇洒,气宇轩昂,龙气逼人,实是难得的大英雄、大豪杰,四妹能嫁与他,是几世修来的福份,真乃求之不得,为何父王还要有所推托?”众臣一听,交耳私语。

楼兰王长叹一声:“王儿,你又非不知?早日父王已将雪儿许配给了林公子,今日若将小女再嫁,那本王成了什么?将女儿作为货物,谁开的价高,本王就卖给谁?”楼兰王说得面红耳赤,凌慕哲暗笑。

雪儿听得稀里糊涂,我几时被许配给人了?

她刚欲开口,凌慕哲深情言道:“父王!林公子是一表人才,可是他只是一小小知士之子,比家世,比地位,又怎及奕野兄?为了雪儿的幸福,父王悔一次婚又怎样?”“放肆!我堂堂楼兰王又岂是言出无信之人?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此出尔反尔,你教本王如何立足于这万人之上?”“难道在父王眼里,雪儿的终生幸福还不及一张破面子?”

奕野见大殿之上,二人争得面色铁青,遂出言制止:“大王,王子,请勿争吵,为了小王坏了和气……不值。”“奕野兄。你别这么说,我一定会帮你争回。”凌慕哲信誓旦旦。“难道父王认为奕野兄还不及一个林公子?大不了二人比试一番,父王你也好看看。谁才是雪儿的真命天子!”“荒唐!真是越搞越荒唐!雪儿的终生大事,又岂能由你这般故搅!来人,把三王子拿下,当众庭杖七十!!”

这时,格朗从殿侧跪入:“大王,王子也是为公主着想,请大王三思哪!”群臣似是得了信号,齐声劝道:“请大王三思——”“哈哈哈……”奕野见状,仰天三笑,打破僵局,“比试?有何不可?”他突而正色道:“就比试比试,分出个高低。”“奕野兄,你不用为我……”“炅梵兄,此事因我而起,理应由我平息。况且,我也正想见识见识,能得到雪儿公主青睐的,究意是何等奇男子。输了,我巫裟甘愿退出,若小王侥幸赢了,也请大王高抬慧眼,接受我这不孝女婿。”

凌慕哲心底一明,正中下怀。“可是……”“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奕野爽快,“题,就请贵国出。”凌慕哲心中道:这奕野还真豪爽,也省得我大费周章了。他向楼兰王眨眨眼,楼兰王微微点头,对下宣道:“先待本王与众臣研讨片刻。”

奕野稳稳坐下,提杯就饮。

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可是也得装得漂亮,慕哲与楼兰王私语了几阵,便人模人样地坐回了原座。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楼兰王唤去了围议的众臣,复而正襟危坐,气如洪钟:

“传林宇!”

“传林宇——”

奕野抬眼,直勾勾地盯着殿外,眼前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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