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了,凌慕哲躺在地上,目光凝重地向床上望去,没有绾芷舞阳的身影。他实在忍不住呼地腾起来,速速披上一件外袍走出寝宫。
屋外的月色如他的心思般凝重,丛林间生出几许寒意,映着这月光扑面而来。凌慕哲浓眉紧簇,拖着沉重的步子一高一低地踏入芳草间。他思索了阵,径直向石林间走去……
一片空地上,绾芷舞阳身轻如燕,旋舞在月光下,手中剑于腕间自如飘移,时而如寒风,时而如利箭,时而干脆利落,时而缠绵不断……凌慕哲反剪着手默不作声地看着,那个袅娜的倩影幽幽地在他瞳中忽隐忽现,不绝于眼。
凌慕哲想起早些日子,曾看过她舞剑,轻盈自如,随性洒月兑。若喜,则凌步似踏花蕊,若忧,则蹂步尤陷泥泽,若怒,则沉步如震雷鼓。相比雪儿的剑舞,可说大相径庭。因为雪儿的剑步,无论喜、忧、怒,都一如既往的稳健与凝重,旁人看不出分毫。
当喜则喜,有忧便忧,已怒立怒。凌慕哲在心中沉叹道。绾芷舞阳,你也是如此洒月兑之人,却也逃不过命运的奴役,你本是我心中一块明玉,却也落了个混沌不清……可惜我万万不能容你做任何有害雪儿之事。凌慕哲郁然摇头,勾起了苦怨心思。
绾芷舞阳突而猛烈地旋转起来,她张开双臂剑身笔直,细白的脚丫在地上踩踏着,蹉跎、踉跄。倏然她侧身倒在地上,柔发遮住面颊。凌慕哲急性上前一步却又止住,眼神转移向别处去。绾芷舞阳一直静瘫在那里,偶尔几阵清风扫过,拂撩起她耳际的发丝。
凌慕哲款款走去,停在她左侧。“没事吧。”
舞阳呓语:“我不会再劝你与我合作,你还来做什么?”
“见你没入寝,怕有事端,就来看看。”“放心,我不会再杀大臣了……”凌慕哲迟疑道:“我并非怀疑你。”舞阳支撑着起身,扭动酸痛的右腕笑道:“我原本不用杀他们的,毕竟我的目标不在他们。只是他们言行不规矩,杀了他们反给你楼兰去了两大祸害。”
凌慕哲微皱眉:“那你的目标是什么?”绾芷舞阳轻瞥他一眼,起身欲走。“等等。”凌慕哲追上几步,轻言道:“我知道不该多问,但我想与你以诚相交。我多勒的目标,就是不动一兵一卒尽早夺得楼兰王之位。”绾芷舞阳一怔,他如此坦白地说来,到底是为何?
“你这般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可是想套得我龙膜机密,除我后快?”
“公主何必这样?我夺位路上,还需你助。”
绾芷舞阳听罢,将剑收入鞘中说:“接着说。”凌慕哲踱步至舞阳身前,抖理长袖道:“本朝知士叶斛,对我像是有许些不满,朝中上下就数他对楼兰王的呼声最高,可能成为我提早登基的阻碍。我可不想等楼兰王那个老不死挂了之后再拿下这江山,我想让他心甘情愿尽快传位于我,不愿再等了。”
“你现在已是楼兰镇国大将军,掌管兵权,唯独难敌这文臣,倒也合情理。杀他不难,可是如何让楼兰王尽点传位于你呢?”凌慕哲淡笑,步步走近绾芷舞阳,直至鼻间只距分毫。舞阳被他如神的双瞳摄魂似勾住,她的心突而剧烈跳动起来。月光下,凌慕哲白皙而又高挺的鼻梁将他脸部俊美的轮廓衬得愈发迷人。舞阳有些恍然,他骨子里那一份傲气与不羁,幽幽地荡着一缕情怀,让她心神摇曳。
凌慕哲迷人地笑起来,伸出手去撩起她耳际的发丝,“头发乱了。”他从怀中取出一精美不俗的玉簪,轻轻地往她墨发上一插。舞阳有些动情,她一把抱住凌慕哲,抱得很紧。“知道吗?父王交与我的任务……就是杀了你。楼兰没有了你,就只剩下躯壳了……可是我……我舍不得。”凌慕哲面色铁青,他轻轻将手抱住舞阳。“舞阳你放心,等我夺得楼兰江山,我会退出让给你……”绾芷舞阳一怔:“不!我不要。你愿做楼兰王便做,我只想在你身边陪着你,只陪着你,就够了……”凌慕哲心头隐隐地痛,他轻闭上双眼,声音有些颤抖:“好。”绾芷舞阳放开凌慕哲,眼里涤荡着泪光:“我知道你喜欢楼兰四公主熙若妗雪,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她……”凌慕哲有些不敢正视她的眼,他轻轻转过身去,淡淡地说:“叶斛那件事,你只需助我来个借刀杀人。”
“嗯!”舞阳动情地说,“……我定会助你尽早夺得楼兰王之位的。”凌慕哲忧郁地望向那高悬的明月,心中沉叹: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