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亮虽然对龙天羽的隐瞒有些不舒服,但是眼下看到龙天羽一副诚恳的模样,他的气也就烟消云散了,侧着身子,避开龙天羽的行礼,开声说道:“大兄,你这为何,不是羞煞于我么。唉,要说起来,兄弟这是内疚呢,大兄和整个车队有难,我这个文弱书生不但半点帮都帮不上,还要成为大兄的负担,要大兄专门安排人照顾,小弟惭愧啊。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这份不舒服才是我生气的根本原因,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不是因为大兄的问题。”
听到这番话语,龙天羽笑了笑,拍了拍曾亮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啊,要真是这么想可就糊涂了。你从小就没有接触过武事,这怎么能怪自己呢?而且你的长处可不少,对于新鲜事物有很强的接受能力,遇事肯专研,这都是你的长处,再说了你今天的举动,表示咱们这位小弟有一颗迎难而上的心,并没有对自己不熟悉的东西而感到害怕,如此一位弟兄,让哥哥我真心欢喜呢。再说了,你要想帮哥哥分忧的心思,大兄我收到了,现在帮不上并不代表以后帮不上么,别的不说,这进了山东境内,到了兄弟的老家,那还不是要多有仰仗弟兄的时候么,到时候你可别埋怨哥哥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就是了。”
将头摇的好像拨浪鼓一样,曾亮被龙天羽这番话说的心里面暖烘烘的,他说道:“大兄瞧你说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弟这人不会说什么讨彩的话,大兄你今后就看好了,只是有一节你要答应我,我这次回济南,恐怕是要被家父发落关起来的,嘿,你要是走的时候要带上弟弟,弟兄我还想去辽东看看那里的景色,想在白山黑水纵马一段呢,你要是不带上我,弟弟可是要恼的,要记着哥哥一辈子。”
略一沉吟,龙天羽心里想,这种事情还真不好答应。曾亮你别说对于航海的悟性是相当的高,现在要是问起他对于观星术,对于海上的一些规矩和技术,曾亮可以给你讲的头头是道,虽然这些都是纸上谈兵,但同样证明了曾亮对于航海的兴趣和爱好,但是话说回来,说起来曾亮可是家中的独苗,自己要是将他拐走了,没有再去趟科举这条路子,恐怕最后要被他老爷子给记恨死的,眼下是不好同他多纠缠这个问题,反正最后恐怕还有些时间,有什么现在先拖延着,等到时候看看他家里面的意思再说。考虑清楚之后,龙天羽笑嘻嘻的同曾亮说道:“弟弟,这话你可是冤枉死哥哥了,咱们先要努力去说服你爹不是?要不然的话,你爹也不能轻易放你出去啊,毕竟能得到家中长辈的同意总比自己私自出走要强么,你总要考虑考虑自己的家人,至于说最后万一有什么要纠结的,到时候再说么,现在想的太多也没用,好了,既然说起找你帮忙,我这里还真有件事情,要找你呢。”龙天羽说到这里转头看了看附近,这里没有什么人,于是他压低了声线接着说道:“兄弟,你知道的,我对于山东是两眼一抹黑,完全弄不清楚左右,这次从山东回京我身上是带了任务的,有人要我来山东查一件事情,我觉得么,这事情恐怕不大简单,不知道会不会同你父亲有所关联,毕竟你父亲在山东为官么,因此恐怕要你早几日回去,提前同你父亲说说,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瓜葛,如果没有的话自然好,要是有的话,还要请你父亲明说,要知道这位要我来清查的人物可是顶天的人,我也好从中周旋一二才是。”
曾亮听着龙天羽说了半天,心里面一沉,他虽然并不是太清楚龙天羽的身份背景有多么深厚,但是从过往的一些信息来判断,恐怕自己这位大兄与皇家勋贵有着丝丝扣扣的联系,他说代表上面的人来山东办事,办什么事,上面的人又指的是谁?想到这里曾亮心里有些急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龙天羽急切的问道:“大兄,我可是你兄弟,论起来我爹就是你叔伯,你可不能看着我爹有什么事情撒手不管啊,你和我透透底,到底是谁叫你来的,又是什么事情,你不说个实底,我咋去说呢,别打哑谜了,有什么敞开说吧。”
其实龙天羽就没想将奉太后之命查访李家家奴的事情瞒过曾亮,毕竟这事出在了济南府治之下,最后恐怕还是要说的,晚说不如早说,一则能卖个好给曾亮的爹爹济南知府曾山,万一曾亮的爹爹在里面有些什么事情沾包也好近早的摘出自己来,二则,如果曾亮的爹爹参与弄的太深了,给大家一些缓冲的机会,看看两者之间能不能有什么沟通有无的机会,毕竟龙天羽这次来不是什么为民请命,什么清查贪官污吏的,他的第一要素就是船工船匠,将这些人带回辽东造船,早日能够拥有自己的船厂和大批熟练的船匠,只要达到了这个前提和目的,他并不想人为的去制造自己的障碍,弄得最后带来更多的麻烦。当然太后交代下来的事情自然要有所表现,要不然恐怕别的不说就李洛都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只是既然是表现么,哪就是表给上面的人看的,这个东西就要掌握个尺度了,既能让上面的太后与李洛满意,又不至于给自己办的事情带来不必要的困难。
接着龙天羽就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太后娘家李家的家人家将屡屡在清河附近失踪,更有甚者,去济南府官府之中亮出李家的名号之后,大小官员从上到下热情归热情,但都是推诿办事,不但如此,最后一名来调查的家仆,出了济南官府派人往京师报信之后,也悄然无息的失踪了,最终太后大怒,认为里面必然有弊情,这是在直接打太后的脸面,以太后的性格,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忍受,当然类似的情况是不可能摆上台面去说,只能暗中操作,于是派遣自己来山东调查此事,如果有什么问题直接动用锦衣卫与东厂缉拿相关人等。
这话说完,曾亮的心里面咯噔一下,知道不好,面色就有些难看了起来。他从龙天羽刚才的话中分析出了层含义,第一层这件事情是太后下的旨意,太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第二层,重点并不在于太后的家族中的家奴始终,而在于济南府上下官员推诿事情,没有给太后脸面,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太后的家奴居然去了济南府的官衙,亮明了太后家族的身份之后,又被人弄的踪影全无,这就不单单是不给太后脸面,而是直接抽太后的嘴巴子;这种事情上位者是最忌讳的,也是最不能容忍的,因此恐怕这次山东要有一次大的风波了,曾亮一边气愤自己的爹爹,怎么这么糊涂,一边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龙天羽面前团团转。
龙天羽见曾亮着急的模样,淡淡的笑了笑,很是轻松的说道:“我说兄弟,你别乱了分寸,这里面的事情到底伯父如何也不清楚,所以你要早些回去同你父亲说说,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他的事情,有,商量个办法出来,你也知道哥哥我是要交差的,只要这差事能让哥哥交了,咱们自家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关起门来有什么上上下下的,还不好说么。”
这话一说,曾亮眼睛一亮,他明白了龙天羽的意思,点了点头,拍着胸脯说道:“大兄,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同我爹说,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总是要给上上下下一个交代才是,要不然最后说不过去,让大兄坐蜡,哪就不好了。”说完转身就想带着自己的书童离去,龙天羽见他急着要走,一把拉着他接着说道:“你急什么,话还没有说完呢,这次你知道我来的山东的目的是什么,咱们要开海贸,就要有自己的船,那么造船除了原材料之外,最关键的还是造船的人。你知道的,辽东哪地界造船的大料是绝对不少,现在关键的就是船匠,也不怕和你老实说,这次太后的家族仆役来山东清河,就是为了招徕一些船匠去辽东造船,既然你这次回去,也顺便将这件事情同你爹爹说说,看看他有什么办法没有,这船匠可是要多多益善,招的越多,从长远看对于我们就越有好处,到时候兄弟你也能坐着自己的船,纵横四海不是?”
曾亮点了点头,连声应着说道:“这你放心,我回去就同我爹爹说,总要想办法满足了咱们海贸的需求才是,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的事自然就是我爹爹的事,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惊动了太后,总是要有个答案的。”说完也不废话,拱了拱手,曾亮唤来书童,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先行赶回济南府去见自己的爹爹,龙天羽考虑了一下怕路上不安全,于是从东厂的番子之中抽出一人,接着从铁卫里面抽出一人护卫着曾亮回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