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锺是何等人,他哪里会不明白陈煜要担心,是在担心什么,说透了不就是担心对方是在做戏么,要说起来,他也有些担心,毕竟这与朝廷之间的斗争从来都是非常复杂化的,人心也同样是多样化的,所以万事都还是要谨慎些的好,只是他自己有自己打算,并不等同于陈煜担心的内容。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陈煜的意见,说道:“恩,军师的担心,我明白,不能说没有道理,哪你看咱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略微思索了片刻,陈煜抚了抚额头,说道:“我觉得咱们现在要做的,第一就是将这东厂番子的消息直接上报罗祖他老人家,要他传出法令,要其他分教的教徒,教众们千万别再和这东厂番子发生冲突了,以免产生其他意外,让我们前期所做的工作白费力气;第二我们要再多试探他几次,派人在路上演演戏,看看这位东厂的管事,现在是不是真的看在银子的份上不管罗教的是非了;第三我们就是要真正弄清楚这东厂的番子,到山东来,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觉得并不是想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什么路过山东回辽东探亲,如果说探亲,为什么会带这么多人吗,而且探亲的话,为什么不走山海关回辽东,要舍近求远,他肯定来山东是带了任务的,咱们要想办法模清楚这里面的道道,看到底对咱们罗教有没有利。”
“嗯,行,我看行,陈军师,我看着和事情恐怕还要有劳你去办,一事不烦二主嘛,”公孙无锺看到陈煜似乎想要推迟的模样,他摆摆手打断陈煜的话头,接着道:“到时候我叫无用在边上协助你也就是了,这边还要劳烦你写一封书信直接递到罗祖哪儿,也好详细说明一下状况,将我们的意思报上去,最后怎么对付这些东厂的番子,最终还要看罗祖他老人家的意思,如果罗祖他老人家同意我们的计划,自然是好,如果不同意,他们带着三万两银子想跑起来恐怕也没有那么顺当,到时候集结人手,收拾了他们恐怕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陈煜听到这话,略微沉吟了一下,答应了下来,起身出去准备写上报给罗祖的文书去了。这边公孙无用刚才坐在边上一直没有多话,眼下看着这位外派来的军事的背影,眼睛眯缝了起来,等军师走出房门之后,亟不可待的问公孙无锺道:“大哥,你怎么将这种事情交给他去弄?难道您不知道他是来夺权和监察的么,东厂番子这条线,可是实打实的从我们这里拿了三万两真金白银走啊,这条功劳就这么白白给了他?弟弟心里面说句实话不甘心。”
洒然一笑,公孙无锺摆出老谋深算的模样,并不说话,而是指了指后面,公孙无用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族兄是叫自己去后面密室商谈。于是两人按动机关,来到密室,这间密室空间不算大,只有近六十来个平米左右,地上除了两个蒲团之外,房间内就只有一副罗祖的画像,供奉在香案之后,其他再没有一件家私摆设,所以密室之中显得空荡荡的,人坐在里面说话也有回音的感觉。两人坐下之后,公孙无锺压低声线神秘的说道:“你啊,就是糊涂,这年头枪打出头鸟,让他闹吧,闹的是越大越好,你不会以为真的就凭罗教这股乌合之众,就能和朝廷抗衡吧?我看你是太自我感觉良好了,是不是罗教给你弄了个八品的主簿就让你找不到北了?说句不好听的,我是绝对不看好什么造反之类的事情,哪是罗祖被这帮小人包围,彻底冲昏了头脑所出的败招,和你说弟兄,咱们哪,要做的就是快些多弄点银钱,到时候呢,等事发东窗的时候,朝廷和罗教开始对打了,咱们抓个时机偷偷跑了,找个地方去过着富贵的日子,如此结局,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说真的,要不是公孙无锺从小父母双失,是公孙无用的母亲将他女乃大,而从小公孙无锺和公孙无用又是关系甚密,穿一条裤子长大,有着多年深厚的感情,对公孙无用绝对信任,公孙无锺是绝对不会泄露太多的机密出来给自己的族弟听,毕竟这种消息要是提前走漏出去是要被罗教清理门户的,冒着太大的风险。
听到公孙无锺如此说话,公孙无用明显的呆了一呆,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您的意思是,要抛弃在德州的一切,流离到外乡去过日子?这似乎有些天方夜谭了。”
打量了公孙无用两眼,公孙无锺嗤了一声,冷笑着说道:“怎么了,舍不得这富贵的生活?还是舍不得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官位?我告诉你,你要舍不得现在,那么你就要舍得你的脑袋,你以为造反是开玩笑么?哪是要死人的。别看这些罗教教众在普通百姓面前似乎表现的人五人六的,很是个人物一样,要真的到了官府的面前恐怕是连只狗都不如,你看看人东厂番子,虽然我没有见到他们,但是人就这么百十号人,直接就将整个何家庄的道观给拆平了,为什么?一则人有着正面的身份,人是官府的人,占着大义,百姓们再是迷信我等,在对官府的问题上自然疲软;二则,这些东厂的番子必然是各个武艺精熟,虽然并不能就代表朝廷的武力,但是同样可以管中窥豹么,从中看出朝廷的铁拳有多么的强大,要不然,关大刀那种强人居然也会被人杀了?哪可是有着万夫不当之勇啊,还有他手下的哪些响马弟兄们,各个都是好汉。所以啊,人还是清醒些好,什么他娘的都是假的,你我弟兄联起手来,多捞些银子,然后直接跑去找个地方舒服舒服的过日子,这才是最真实的,也是最现实的选择,总比在这里等着被人杀头强。老弟啊,别做什么开国功臣的梦想了,哪太不切实际了。”
叹了口气,公孙无用心里面确实有所不甘,当年他不过是一举人,屡试不第最后无法只有等待选官。在大明朝举人如果屡试不中的话,是可以去吏部挂名选择从事七品以下的官职,为朝廷服务的。只是这种选官,而这种选官出来,一般只能做一任的官职,而且有很多潜规则在里面,比如说什么不能升官,比如说如非特殊情况只能呆在一个地方干上一辈子等等。当然就算是明知道有如此多的限制,,一样会有人趋之若鹜般挤破了头的要走这条路,所以职缺相当有限,要想弄到一个职位,哪怕是下等的穷县之中的官职,都是需要大量的银钱的,京城的哪些老爷可不是什么不开眼的土包子,说句不好听的,你到哪些官员家中去拜访,给他们门房的银包,少了一两都不好拿出手,更别说主官们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了,所以公孙无用对于这个无底洞来说,依然是穷困潦倒的穷棒子。就在他走投无路,一筹莫展的时候,是罗祖给了他很多钱财,让去疏通关系,这才弄到了主簿这个八品的官职,让他具备了人上人的优势,这些年当官虽然根本没有升迁的机会,但是说心里话,官这个字的含义,他可比别人理解的透彻许多,人么,就是如此,一旦尝到了前呼后拥,权利带给自己的那种快感,确实是难以舍弃。可自己的族兄说的在理,公孙无用何尝不知道罗祖所谓的什么护教神兵也许平日里看上去似乎武力强悍,威风八面,各个都是英雄好汉,但要真的上了战场,恐怕都是拉稀的松货罢了,真要指望他们为罗教保驾护航,估模着是不大可能。盘算了半天,公孙无用心里面也是咬了咬牙说道:“放弃就放弃吧,只是大兄,咱们跑出去的话,到哪里去您可是要拿个主意啊,要不然你我带着大批的银钱恐怕是两眼一抹黑,离了本乡本土的环境,到时候成了别人眼里面的肥羊,估模着随时有被人宰杀吃肉的危险啊。”
“嗯,这点,你就放心吧,我将地点选在辽东,那地界地广人稀,咱们养些彪悍的护院看家,再多买几块地,到时候咱们那有的是好日子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地、庄子还有商号都安排人弄到手了,你啊,最近回去将你老婆、孩子悄悄抽离出来,和你嫂子、还有大侄子一起送到辽东去,这些年我也不怕和兄弟你说,咱们教众的银子我早就已经分批次的往那边运送了不少,藏银窖我都弄了有七、八个了,咱们兄弟感情透彻,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却胜似亲兄弟,为兄也不忍叫你落了个没下场,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干娘,所以一切准备好之后,我这才来和你说,算你一份,虽然到了辽东我们可能没有这里那么威风,但是咱们弄下来的银子,是我们弟兄几辈子也吃喝不完,可以福泽三代,如此这辈子还求什么呢?”
“行,一切就依着族兄,我这就去安排,不过,既然如此的话,咱们还顾忌啥名声啊,多朝德州县城内的大户开刀嘛,弄来的银钱秘密往辽东运就是了,别惦记那有的没有的,最后黑锅罗教背,好处咱们得这是再好没有的情况了。”公孙无用既然下了决定要和族兄一起胜利大逃亡,自然是流露出了他心狠手辣的一面,这就要拿德州县城内的大户敛财。
琢磨了一会儿,公孙无锺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就用奉献的名义,咱们多弄些金银,给上面交一点儿,咱们也多黑一些,估模着上面哪些老棺材们都会将嘴闭的严严实实的。管他爹死娘嫁人,罗教的事情本来和我们就没有太多的关系,敷衍着来呗,就这么定了,明儿个,你就派衙役挨家挨户的去通知他们,提高供奉比例,有扛着不交的,也简单,弄死几家给全县的猴子们看看,这鸡是怎么死的,还怕他不交?反了他们。”
“族兄,别的到没有什么,就是怕陈煜这小子跳出来横加阻拦,碍手碍脚,毕竟他是代表着罗祖在德县的眼睛、耳朵,要是他出来反对我们的做法的话,你我很多事情都不好操作啊。”想到哪狗头军师的事情,公孙无用面上蒙着一层阴影,带着几分隐忧说道。
站起来公孙无锺给罗祖供了香火,假模假式的行了道礼,笑着同公孙无用说道:“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咱们不是要他去主持对东厂管事的试探么,到时候给他弄些事情做,支开他,不就得了,等钱收上来,一部分给罗教,一部分给他,你以为他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么?到时候好处收到自己的手里面,谁都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再说了,他有什么说辞,咱们也有借口嘛,就说要加强物资的采购,一切为了罗祖的宏伟目标而行动,这样一来供奉收上来也就合情合理了,备荒备战嘛,到时候咱们私下里银钱运送出去也有借口,就以贸易的形式,换回毛皮、马匹、铁器等物品,在这交易的过程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将咱们私银送了出去。放心吧,这些事情哥哥早就已经想好了。说心里话,哥哥我这辈子是坏事干尽,死后是必然下阿鼻地狱的,说起来什么功德恕罪,都是放屁,我就期望着后代子孙能够富裕平安的过日子,不要再有我们小时候那种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就是万幸,至于其他的对于我们这种已经接近耳顺之年的老家伙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嘿嘿一笑,已经完全被公孙无锺做通了思想工作的公孙无用,现下的心思已经不是站在罗教的立场思考问题,而是在仔细盘算,这县中的大户自己要怎么想办法,将他们肚子里面的油水榨出来,榨干榨尽。
且不说这公孙两弟兄怎么盘算着给自己安排后路,咱们回过头来看看龙天羽和他的一干铁卫们,自从德县出来之后,摆出了一副不紧不慢的姿态,往济南府进发,如此速度一则是他要等贵妃娘娘和皇帝的回复,二则么则是做给罗教中人看,自己并根本心里面就没有鬼,原本和罗教中人的冲突说透了,就是一场误会罢了,现在既然梁子揭过了,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于是他们该进驿站的进驿站,该赶路的赶路,一路往前走着,就算罗教中人看到了也说不出什么,毕竟他们还带着三万两的白银呢,哪重量,你就是想跑恐怕也是跑不动的。
当马队到了平原的时候,郑贵妃将第一次的信件已经送了回来,随信而来的还有周卫石他们一行人,安抚宽慰了这些已经为自己所用的东厂番子几句之后,龙天羽展开郑贵妃的信件细看,边看就边点头,嗯,从信件上看,郑贵妃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是相当的满意,对于古言兴的投效也是全盘接受的,只是她指出,真定伏击有三大疏漏,其一,真定府伏击之后,没有及时给皇上发帖子禀告回复,要他必须要做到多请示多汇报,别老觉得给皇帝上奏折是个什么虚头八脑的形式,这是一种加深上级印象的最好方式,什么叫简在帝心,这就叫简在帝心,只要你能让皇帝陛下有事情的时候想起你,你升官发财的机会自然就到了,所以万历给他的这种独奏的权利他应该充分利用才对;其二,真定府伏击,古言兴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其中的内情定然是瞒不过东厂和锦衣卫的哪些狗鼻子的,恐怕这些人去嗅一嗅就能闻出其中的味道,只是她做了一些安排,将古言兴的矛盾转化成,大明军方的内斗,而在这一方面操纵真定伏击的黑手也出了不少力,最终在皇帝陛下面前保了古言兴一把,估模着这个事情能够淡化下来;其三就是对于文官集团的采取宽松的态度问题,这里面从郑贵妃本身来说,是并没有什么反感的,但是她同时指出,文官集团对龙天羽释放出来的善意未必会接受,因为他和对方有着根本不可调和的矛盾,是皇权和文官利益,是海贸利益之间的争夺,这种争夺也许在经后某些固定的时候会转化为盟友的态势,但是,现在绝对不可能,因为文官集团的哪些人并没有处于劣势,还有相当强的实力,这种实力是郑贵妃自己和龙天羽所无法比拟的,人怎么可能接受你的善意呢?因此在信里面郑贵妃直指问题的核心,如果想要和文官集团坐下来谈判,至少目前是绝对不可能的,必须要具备了相当的势力,两者之间能够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而新的利益点的出现,会弥补贵妃党同旧有既得利益者之间的裂痕,这样才可以坐下来谈谈,在这之前,龙天羽必须提高警惕,而与他释放善意的所期望的结果必然恰恰相反,敌人只会提高对我们的重视,下一次会有更大的,更全面的阴谋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会用更迅猛的威势对我们进行扫荡,以期盼一次就毁灭掉咱们的根基,阻断我们发展的道路。
看完这封信,龙天羽心里面确实有些感慨,别看郑贵妃是个女人,可这个女人着实不简单,别的不说,从信里面她对于这些态势的分析和问题的解决都是有独到之处的,绝对是非常聪明的解决方式。而信中所说的三大疏漏,他也是全盘接受,说真的,给皇帝陛下为什么他没有写奏章,其实说透了,他就是在向郑贵妃暗示,我不是皇帝的人,我是你郑贵妃的人,什么这个哪个的,跟我都没关系,我的天上就飘着郑贵妃这一块云彩,至于万历帝的性格,他是猜到了的,这个皇帝他最关注的是交代你的事情有没有办好,办的过程是什么样子的,这也就是到底龙天羽这次到了山东有没有找到文官的疏漏,进而让万历帝又整治山东官场的借口,只要龙天羽达到了这个政治目的,前面的奏章之类的东西,只要借口是不熟悉朝廷规制,也就推诿过去了,更何况到了德州县城之后,龙天羽见了曾山立刻就补上了这份迟迟未到的奏章,并在奏章里面,替万历帝找到了在山东官场发力,和对文官集团进行某种攻击的钥匙,相信万历帝的心里面只有满意,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不爽的想法。至于对文官集团方面的心思么,龙天羽看完郑贵妃的分析之后,他自己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想的过于简单了,政治*斗争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今天打了我一下,给我点甜头,明天我就笑着将事情忘的一干二净,哪是绝对不可能的,嘿,吃一堑长一智,自己可是要小心才行。他也是赞同郑贵妃所说文官集团会有新的动作,只是什么动作呢?龙天羽在这里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有想出来对方能有有什么新的阴谋诡计。死命的摇晃了一会脑袋,似乎要将这些丢出脑后,龙天羽洒然一笑,想着,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想得太多也没有用处,反而让自己心里负担过重,眼下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其他的事情多多提高警惕也就是了。
就在龙天羽沉思的时候,外面噔噔噔,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跑了进来,紧接着房外有人对龙天羽回禀道:“魁首,外面出了点是非,弟兄们有些拿不定主意,五哥叫我回来找您出来看看,咱们到底要不要管这闲事,大牛在外面同五哥闹了起来,有点收不住了。”
咦,龙天羽心里一惊,管闲事?龙天羽心里头是很明白王五的为人的,虽然说不上是杀伐果断,但也是很有主意的人,一般在铁卫执勤当值的时候,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事情,或是无法决定的事情都不会轻易上报的,而大牛虽然憨直却也是从来都很怕王五,现在两边的闹了起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他将郑贵妃的信件贴身收好,走出房门定睛一看,前来通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夏侯寅,龙天羽看着站在门口的是夏侯寅,开声问道:“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门口怎么就闹了起来,还有没有规矩了。”见夏侯寅似乎有所顾忌,面带吞吐之色,他哼了一声接着道:“走吧,咱们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出来还没几天就都忘了咱们铁卫的规矩了不成,大牛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还能和执勤官吵闹,要好好治治他。”
七拐八弯,龙天羽同夏侯寅走了出来,还没到驿站的门口,就见到一大群人正围在院门处看热闹呢,哪场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通透,就仿佛赶集看热闹似的,在边上的围墙之上还站了人往外观望。这个时节,正是刚刚吃过晚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外面四处走动消化肚子里面的食物,却没成想到正好驿站大门处有热闹看,这让驿站里面的来往官吏们可是高兴坏了,都站围在了门口兴高采烈的观看了起来,也是,在古代,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又是在驿站之中,守着规制,什么粉头青楼女子啊,一概是不允许入内的,更是无聊的紧,如此大家谁看到点儿热闹不使劲的看,找个乐子。龙天羽就要挤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往外钻过了两个人,就听到围观的人抱怨说:“这位弟兄挤什么挤,要有个先来后到嘛,唉,别乱弄,估模着马上就要开打了,嘿,今儿个热闹啊,白看场武戏。”人群里面有哪作狭的起哄喊道:“打啊,黑大个,我压你赢,哪独眼龙就是个菜,两下就把他涮了。”
听到这里,再是沉稳的龙天羽也有些稳不住了,要是大牛一冲动真的对王五动起手来,哪他就是再喜欢大牛,恐怕也要挥泪斩马谡,绝对不能轻饶了他,逐出青年军都算是轻的,严重的恐怕是要斩刑的。他定了定神,也不往外钻了,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凭着本能,退出了人群,心里面暗道:好,你们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行啊,既然你们要疯,我就陪你们疯,你们喜欢看热闹,咱们大家就一起热闹热闹。于是,龙天羽转身就回去低声问夏侯寅说道:“刚才出来的急切,没有问清楚,铁卫在门外的有多少人,在门内的有多少人?”
“报告魁首,在门外的就是王五、大牛还有十来名哨位,在放哨当值,做警戒工作,其余的人除了在咱们院门口放哨的,一切都还按照黑夜不能外出的军规皆在房中休息。”
这个时候龙天羽才松了口气,他原本想再问问夏侯寅为什么吵架,但随即一想,现在不是问详细情况的时候,大牛哪个孬货,脾气一上来从来是不管不顾的,要是真的与王五动了手,到时候就真的就来不及了,于是他当机立断同夏侯寅说道:“去找当值的,吹号,立刻吹,让后将弟兄们全部叫起来,全副武装,来这里听候命令”
“是~!”夏侯寅听到龙天羽的话,立刻行礼转身跑去他们所住的院落之中,就在他往回跑的时候,龙天羽越想越觉得不对,觉得里面有事,估模着从大牛和王五发生冲突,到夏侯寅去喊自己过来这一段不长的时间里面,有人做了鼓动,要不然怎么会出来这么多看热闹的,从这些人的喊叫声中,还有人群里不时发出的起哄声,龙天羽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片刻之后,嘹亮的号声,悲凉的牛角声响了起来,围堵在门口的人群,听到这些声音立即安静了下来,转头四处张望,窃窃私语起来。还没等门口的人反应过来,龙天羽的铁卫排着整齐的步伐,套着软甲,手中举着火把,呼啦啦排着队形跑了过来,王七、云童当先敬礼道:“报告大人,一中队、二中队奉命赶到,三中队留守院内警戒,请上官指示。”龙天羽很满意属下的速度和反应,猛然一挥手,带着几分决然的气势说道:“将这伙看热闹的王八蛋全部抓了,有不听号令,或是武力反抗者,打倒在地锁拿起来,等稍后在加以询问。”
王七和云童行礼遵命,立刻吹起了骨哨,铁卫们腰刀出鞘,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这帮看热闹的全部围了起来,云童比较机灵开口就喊道:“东厂办事,闲杂人等一律原地蹲下抱头,如有反抗者奉上命锁拿,严惩不贷。”先是他喊了一遍,后面铁卫跟着喊,声势顿时震天响,让原本乱轰轰的场面变得立时安静之中透着几分肃杀之气。
看热闹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看了,就听见有人在人群里面喊道:“他娘的东厂番子又如何,你们东厂就能不讲道理么,凭什么大家看看热闹你就要抓要锁,这是犯了哪条王法。”引的人群里面又是一阵喧哗,看热闹的人纷纷喊叫嘶吼着,发泄自己的不满
云童和王七可不管这些,既然龙天羽发布了命令自己肯定是要遵守的,喊了话就等于公布完了规矩,不听话的也容易立刻抓起来也就是了,于是随着哨音的响起,铁卫从身上掏出了绳索,刷一声丢了过去,目标都是外围叫嚷的最凶悍的人,然后往后一个翻身跑,直接将人拽了出来,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捆绑了起来撂倒一边。好家伙这边的人群看到东厂的人动真格的了,一阵哗然,都慌乱了起来,此时又有人在人群之中喊了起来道:“大家伙儿一起跑啊,他们人少,咱们人多,他们抓不住咱们,跑回去找上官出来同他们说话。”这话是说道了看热闹的人的心底里,在门口看热闹的大多数都是差役,下人之类的人物,哪些有品级的来往官员碍着身份,是断然不会出来和一般凡夫走卒一起看热闹的,肯定是安坐屋中。当然这里面也不缺乏,有哪无聊的官员为了找乐子,自是找了口舌伶俐的出来看热闹,到时候回去再讲给他们听。不管怎么说,这帮人受了委屈大多数第一反应就是要找主家,听到有声音在鼓动,大家不由自主的发了声喊就要四散逃去。要说,龙天羽是非常清楚这里面的道道,对于这些有主人的狗,自己仗着东厂的身份打了也就打了,只要不犯了众怒,谁会拿属下奴仆的一些小事情来得罪东厂的差役番子们,哪可是寿星公上吊,自己找死了。
冷笑了一声,龙天羽越发觉得眼下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肯定有人在给自己捣鬼,要不然为什么没到关键的时刻总是有人跳出来搅局呢?不过此时的龙天羽丝毫不担心,对于他来说,如果手下的铁卫连这点小场面都照看不过来的话,那么他们也不用龙天羽多说什么,自己解散全部回家种地去好了。回头来看云童和王七,这种场面王七是新人不知道如何处理,但是云童却是不同,他很有章法的吹了两声骨哨,围着人群的铁卫们立刻右手倒持腰刀,左手反抓刀鞘,三五成群的形成了各个战斗小组,哪里有人跑,上去对准脚踝,膝盖就是一下,将人打翻在地,半天不能起来,就这么几息之间,就将外面跑散的人群尽数扑到,顿时整个院子之中,辗转哀号声不断,刚才跑出来被打倒的都是外围看热闹的人,中间的哪些人群原本也想趁乱逃跑,现在各个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是一动都不敢动。
站在后面指挥情况云童此时见现场情况得到了控制,立刻再次喊起来:“东厂办差,闲杂人等原地蹲下抱头,等候甄别,但有反抗行为严惩不贷。”对面的人群面面相觑,见没了办法都老老实实的蹲了下来,铁卫们见对方听候命令,也不再对他们行使什么手段,只是将人一位位的拽出来绑好了,叫他们蹲在墙角等候进一步的命令,很快人群被抓捕一空。
龙天羽面沉似水的走出驿站的门口,一眼就看着大牛一个人掩着一名女子,在和几名红袍红衣的人物对峙,而这边,王五却是没有管大牛的死活,他听到了刚才院中骨哨的声音,为了配合里面的抓捕行动,他在外面弓张弦,刀出鞘,将院门口封的死死的,刀尖直接就捅在了院门口那些人的背后,难怪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敢从正门突破逃走的,他先是看了一眼王五,王五明白龙天羽的意思,立刻走上前来向龙天羽汇报事情的起因。
在驿站这种地势里面,按照铁卫的规矩,除了自己所居住的,在院墙之外必须有游动哨,这也是警戒的条例规制。所以大牛和王五刚吃了晚饭,就按照铁卫的命令出来换岗当值,让其他班值的弟兄去吃饭休息。刚出门口热闹就上门了,大牛和王五就看到一个朴素的小家碧玉模样的女子,披头散发的扑到了眼前,开声就是:“官人救命,壮士救救奴奴吧~!”
王五是风尘里面打滚多年的主儿,什么人物没有见到,在此地居然看到了如此场景,自然是心里面嘀咕一下,觉得其中恐怕不会那么简单,估模着有什么事情。正当他想开口问话的时候,就听见边上的大牛猛然站了出来,似乎眼前这女子不知道咋就触动了他的神经,开声就说到:“妹子别怕,有什么委屈同哥哥说,有哥哥们在什么事不好说呢?”
眼前的女子如同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是跪伏在地,用断断续续的话说着自己来到这里的因由。这个故事可以说是毫无新意,简单的说,就是他们家就住在前面不远的李家庄,他家里面欠了罗教一大笔供奉一直没有缴纳,就在下午罗教的弟子上门讨要,家里头没钱给,于是对方就动手抢人,要将自己卖到青楼去抵债,自己不愿意,趁着对方不留神翻下山岗逃了出来,罗教的恶人还在后面紧追不舍,所以还请壮士收留,帮助云云之类的语句。
接下来的发展就更简单了,王五觉得对面的女子有假,对一个女子能从那么多男人中间逃出来的事实不大相信,不肯相救,而大牛觉得对面的女子可怜,一定要救,原本大牛是很有些害怕王五的,但眼下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突然丝毫不畏惧王五的命令,倔强的无论怎么说都要违抗王五的命令,一定要维护这名女子,于是乎两边就开始了争执,进而变成争吵。随后突然,院门口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在瞎起哄,将大牛的脾气激将的越来越暴躁,接下来罗教的护法突然出现,要大牛等人一定要交出女子,大牛此时情绪达到了顶点,脑袋被热血所充斥,就要和罗教的护法动手,还大喊,谁拦着他救这个女人谁就是他的敌人,不管是谁都要打倒在地,弄得王五很有些僵硬,他知道大牛这个人要是倔强起来恐怕自己是按不住他的,只有魁首出马才行,于是就叫夏侯寅赶快回去通知魁首出来解开困局,一边稳定大牛的情绪,让他不至于立刻和罗教的人动手,拖延时间,自己则同罗教中人谈判。王五作为一名铁卫和青年军的核心人员,自然知道自家魁首对于罗教的策略,要稳住对方,等待后续雷霆动作,所以他能分辨出,现在如果同罗教发生冲突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这也同样是王五犹豫不决的最关键因素之一,万一要是救了这个女子,进而落入了某些陷阱之中,到时候要是破坏了魁首整体的战略方针,自己再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