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羽见状默不出声,任由周卫石发挥,就见周卫石面上带着不屑,接着说道:“陷害?他为什么不陷害我,陷害他,就只是陷害你们?难道跟你们有仇不成,所以啊,你们这些老儿就是奸猾,好好同你们说话偏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从容就义的模样,莫非真的要我家大人办了你们不成。行啊,你们要真的是给脸不要脸,都不用我家大人动手,我就直接带人去将你们满船厂的人搜出来,抓回去当成谋反逆党处理,统统作发了,你们信是不信?”
张久明叹息一声,此时洞明世事的他自然知道,什么是人性,倒是不责怪这些老者,只是坐了下来拿着酒杯,颇为淡定的问龙天羽道:“大人,您有什么打算和条件,直说吧,只要我们一定尽力照办也就是了。”
望着张久明的模样,龙天羽没有急着谈条件,反复看了对方几眼,他知道这个家伙一定是别有洞天,另有内情,按照道理来说朝廷的匠户是贱役不可能参加科举考试,那么这老头儿到底是用什么名义去参加科考的呢?当然这里面的事情,现在没有必要细究,事后查探也就是了。点了点头,他低声问道:“季明轩这个人,请问张先生认识么?”
“季明轩,季明轩,难道是被李大头害死全家的哪个观星大师?”张久明略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真的是冤孽啊,李大头原来是咱们清河船厂的船头,当初也是看中了季老头家中的闺女,硬生生的将人全家逼死了,唉,不过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前些日子,罗教来了之后,这李大户的全家也被弄死了,”说到这里用手指了指说道:“这事情不就是他干的么,大人您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和季老头有些瓜葛?”
呵呵,点了点头,龙天羽笑着说道:“不错,这位老人家正在我家中的船行工作,我这次回来原本也是向提他报仇出气,却没想到仇人已经死去,这倒真没想到,可惜了。”
一边的一众老者听到龙天羽的这番话,心里总算是松快了些,想着要是熟人可就好,也许今天能幸免于难,各个眼里面都流露出希冀的眼神,嘴上自然是什么大人侠肝义胆,大人义薄云天之类的讨喜话儿不断。龙天羽眼光一扫,很清楚这些老头儿在想些什么,但有些事情不能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他回头望了望张久明,神闲气定的说道:“各位,今天我来呢,一则是要给季老先生出口气,报私仇,二则也是有求于大家的。”
张久明听到这话,身子坐直了起来,他知道,戏肉开始了,朝龙天羽拱了拱手说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小老儿们定然洗耳恭听也就是了。”龙天羽回身要孔辉等人外面布置警戒,自己则是将铁卫放到了内圈之中,防止有人听到自己的谈话,接着一个个的将跪倒在地上的老人扶了起来,请他们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是来请贤的,是为了请你们去辽东做工的。我听说清河船厂乃是北方最大的船舶修理厂,所以再次特地登门想请诸位一起去辽东,选一处良地重新建造一所大的造船厂,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啊?”
听到龙天羽这么一说,各位现场的老头,更是各个闭嘴不言。要知道哪个年代可不是现代,人对于乡土观念特别看重,讲究的就是老死故乡,这些人都是老头子,原本思想就守旧,哪里肯轻易离乡背井去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闯荡,自然都不愿意说话。倒是张久明心里有一本账,知道这前面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结果的铺垫,如果要是不答应对方的要求,那么最后的结论是什么可想而知,肯定各种各样的手段都用上来了,所以推拒的话都不用多说,只问条件就好了,争取多一些好的条件比什么都要强,这也是从最实际的角度看问题。
龙天羽自然明白这老头上道,既然上道他是不会给上道的人设置障碍的,于是说道:“这样,你们呢,全村迁移辽东,我给你们一人二十亩地,然后发三十两的安家银两,至于船工么,每人每月三两银子的工钱,管三顿饭,干得好年终还有奖金,不知道张先生觉得如何?”
嘶一声,在场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是吧,这么好的条件,要知道以船厂的船匠船工们的劳作收益来看,一年到头都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银钱落入袋中,最吸引人的就是二十亩地,船工们虽然在船厂边上的荒山偷偷开垦了一些荒地种粮食,但哪是黑户,都是只敢偷偷的弄,如果放到光天化日之下的话,别的不说,就是朝廷的税赋都要让人断了嚼谷,压的喘不过气来。立刻冯老二性子急,问道:“哪二十亩地给地契不?”
呵呵一笑,龙天羽说道:“给,不但给,还免一年的钱粮,你们觉得如何?”
马三也大着胆子问道:“哪你怎么能保障自己说话算话呢?万一到时候变卦又怎么办。”
点了点头,龙天羽认真的说道:“咱们订立契约,见一切条条框框写下来,如此你我之间既然有了这张契约大家自然双方都有了保障么,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张久明心里,渭然叹息一声,望着边上几名老人动心的模样,他知道是不可能阻止的了,说真的眼下这种状况你不去都是不行的。于是他拱了拱手道:“龙大人,您看这样行不行,这事情呢,既然是村子里面的大事,自然要全船厂的人公推决定才行,总不能我们几个老汉就将事情定了下了吧,能不能等人都回来全了再说呢?”
他刚说完,这边周卫石就嘿嘿一笑,皮里阳秋的说道:“张先生,您以为这是我们大人在求您们么,这已经是够客气的了,要照着我说,就是直接将你们拿去辽东,哪里有这么多说头,说破大天去就你们勾结罗教这一条,就能让你们整个船厂全部遭殃。可我家大人仁慈,也不想将事情做绝才有了这么一层,你满大明打听打听,这么优厚的条件还有哪里有的?你还在这里肆意推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难道真要撕破脸皮么?”
回头看了眼周卫石,龙天羽面上带着很生气的模样说道:“胡闹~!你们这些人怎么搞的,怎么对张先生不敬呢,太不像话了,下去,有你们说话的份么。”周卫石面上挂着讪讪的意思,嘴里面说着歉意的话,屁颠颠的退了下去。
张久明哪里不知道,周卫石的话就是龙天羽的话,眼下形势比人强,你还能说什么呢?回头看了看诸位已经满脸写满了渴望的老头子们,只能代替村民答应下来。见张久明点头,龙天羽倒是没有表示什么,但是那帮老头子们都欢呼了起来,几个人就要立刻到后面去将家人拖过来赶快把契约签下来,深怕龙天羽要是反悔了哪该怎么办。看着对方急迫的心情,龙天羽也不由得感叹道,这天下最厉害的武器不是刀枪,不是什么官威,而是实实在在,能够让人模得到,看得见的利益,只有这种东西才能将一个人的积极性发挥到最大。明白这一点的龙天羽,自然之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挥了挥手,有人就从后面的马背上写卸下来几个大箱子,哐当一下丢在了地上,然后龙天羽一个一个的亲手将它们打开,里面立刻露出了白花花的银两,十两一锭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对面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老头们这可就不得了了,先是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眼花之后,轰的一下,都跑开了,一时之间现场就只剩下满桌的残席,还有张久明一个人坐在席间闭目养神。
龙天羽此刻淡淡的笑了笑问道:“老人家您怎么不去请家里人过来呢?“
面上带着三分明白的神色,张久明依然是那副清风云淡的模样讲道:“我就是一个孤老头子,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哪里还有什么家人。您刚才说的千好万好,我都信,只是有一点还请大人明察,我等都是山野草民,日子也不求有多少富贵荣华,只求安安稳稳的能够为活着也就够了,希望大人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皱了皱眉头,龙天羽深深的对视着张久明的双眼说道:“我这个人不会说假话,我既然答应了你们的事情一定做到,别的不说你们的生活必然要比这里好多少倍,等日后生活好了之后,我还要。当然我光说是没有用的,你听其言,还要观其行,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主动找我,只要我说过的话都能算数。再有,老人家,我想呢,您老德高望重,以后船厂建立起来,这里还是需要您来主持大局才好,不管是银钱发放,又或是民事纠纷,都需要你来发挥作用呢。”语带真诚的说了这么一番话。
“既然大人如此信重,老朽也就不虚伪客套,一定当仁不让当好这个所谓管事。”张久明原本前面说那些话就是不大信任龙天羽的说法,现在既然龙天羽主动提出了希望能够代理自己,自己上去总是能对乡民们做些有益处的事情。
话刚说到这里,后面传来了一阵繁闹的声响,一阵阵的人流拖儿带女,牵猪赶羊,回到了船厂之中,人人到了眼前第一件事情就是双眼对着地上装着银子的白花花的银箱发出叹息之声。也是,你要这些乡村百姓们,面对这么多银子不心慌意乱,哪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些百姓们也许一辈子也就见过一两、或是二两的银钱,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望着面带质朴的乡亲们,龙天羽心里面知道这些人就是托起自己理想的翅膀,叹了口气将对付这些人的重任交给了周卫石和孔辉,转身离去,毕竟这里的事情完了,可清河镇那边还没有完全收尾。
当龙天羽回到清河镇的时候,整个镇子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可以说除了被龙天羽保护起来的一些人之外,其他的都被李如松屠了个干干净净,从上到下一个都没放过。望着眼前的大火,说真的,虽然前面他想着不管不顾李如松如何做,但是真正看到了结果,他的心里面却还是有些难受的,可有什么办法呢,人有时候就是如此,很多时候要去做出违背你个人意愿的选择,不管是今天的屠城,又或是下一步从山东贩卖人口去辽东的行动,想必其中都会引起很大的波澜,甚至会有相当多的无辜善良的草民在这种行动之中丧失自己的家园,失去自己的性命,可没办法,龙天羽必须这么,他一定要这么做的。
李如松见到龙天羽的面笑容依然保持这亲热,很明显刚才斩杀张德发的心气已经过去了,恢复了正常,龙天羽自然不会与之结仇,哪壶不开提哪壶,笑着说道:“恭喜舅舅,喝喜舅舅,大功定鼎,想来皇上面前必然能够被高看一样啊~!“
志得意满的李如松,故意流露出了几分谦虚之色说道:“哪里,哪里,这还不是靠着你这个好外甥的鼎力相助,还有战士们的用命,友军的配合,这才有了此次大捷。更何况说起来,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捷,要知道不管如何,辽东一脉哪是见惯了塞外蛮人的强悍,这些所谓的罗教党徒充其量是跳梁小丑罢了,当不得什么真正的敌人。“
正说着边上有一个豪迈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从这个大笑声之中可以分析出,发出笑声的人心里面也是非常愉悦的。龙天羽和李如松回头望去,原来是向必辉骑马一路小跑过来,满面春风翻身下马,人未到,声已到开口说道:“这话李大帅可是说的有些过于谦虚了,胜就是胜了,咱们还管他娘的是怎么胜的。只是么这功劳二字,不知道李总兵应该如何写呢?”好嘛,向必辉这是**果的来要好处来了,他可是不客气,从称呼就能看出,先是李大帅,意思是这个战役你拿大头我没意见,谁叫你是皇上钦定的大帅呢,但是后面才是关键,后面的称呼改为总兵,则是说,你别忘了归根到底你我都是平级的,谁也不必谁高明些,所以在功劳方面你手腕可别抖,要是偏了歪了,那么我可是不能忍受的。
听到向必辉这番话,李如松心里面大怒,他娘的,这小子是不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一个幸进之徒,当上了水师提督就有些找不到北了。也不看看老子上阵杀敌的时候,你可能还在你娘的怀里面吃女乃呢。只是有些话自然不可能放到表面上来,毕竟龙天羽提前打了招呼,很多事情还要向必辉支持,在说了龙天羽自己的功劳根本不要,自己还能说什么,于是李如松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向必辉说道:“老向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山西老抠的意味,得得你也别再这里咧咧了,你不是要功劳么,来来,”说着一把扯着向必辉来到了后边指着正在忙碌工作用石灰腌制人头的兵卒们说道:“这里的人头咱们一人一半,所有二十三个大弟子的人头你十三个,我十个,我多一个罗祖的人头,老弟你看如何?”
听到李如松的话,向必辉有些不敢置信,顺着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一时之间喜出望外,说真的他原来过来,也没有想到能从李如松这里捞到什么天大的好处,虽然平日里没有同李如松共过事,但是他这个人不喜欢分功的陋习是人尽皆知,只要多少能够分润些,让自己的战绩说得过去也就可以了,却没料到突然天上直接掉下来如此大的一块馅饼,让人真的是没有想到。此刻的向必辉也不傻,精明的很,他心中立刻闪过,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当然你李如松不说,我是肯定不会提这个茬的,于是面上装的一副莽撞星峰的德性,嚷道:“那就多谢老兄了,小的们,来啊,给我搬啊~!”哗啦从后面奔上来一批士卒就要动手。
李如松气的眼睛一翻,原来怎么没发现这个向必辉居然如此的无赖呢?他当机立断,有些气急败坏的喊了句:“慢着~!急什么,我还的话还没说完呢,我说向提督,你不是急得这一时三刻也等不及了吧,哪可就吃相太难看了。“
根本不在意李如松嘴上的语气,向必辉哈哈一笑,手挥了挥,制止了正在搬人头的举动,说道:“就知道你老哥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了我,说吧,有什么附加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你老哥上道,我也不能不识相不是?”
李如松嘿了一声,说道:“这次咱们这么顺顺利利的将罗教清剿完了,你就不感谢感谢人龙管事?最后末了人一个人头都没拿全部给我们请功用,这点用心,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说完没有理向必辉的话语,反过头来看了看龙天羽,示意是他说,还是自己来说。
龙天羽望着对方向必辉的面上的疑惑,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来说的好,于是就语气客气的说道:“想必提督大人已经知道辽东要开辟新的港口的事情,因此在下要借水师的船只装运一些人到辽东去用来修建港口,每一船给您五十两的运费,另外再给每船三十两的餐费,但是这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船上尽量不能死人。不知道您能不能同意。”听到龙天羽的这话向必辉深思了一会儿,太后将他放到蓬莱,里面也有就近监视龙天羽动作的意图,只是么监视归监视,谁也不可能和银子过不去不是?自己不吃不喝,可京里面哪些大佬们都是要孝敬的,再说了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个龙天羽,也是太后他老人家的侄女婿,说破天去也是一家人,没看到李洛到了洛阳来,李家没有人派人过来抓她么?太后也没有出声么,就连哪英国公的府邸也是屁话都没多说一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不管是太后,还是武清侯李家对这件事情都是默许的,换句话说,对龙天羽这个侄女婿并不挑剔。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太执着了,弄得一尘不染的模样,更何况运人去辽东原本太后就有这个打算,要不然也不会发生其家奴失踪的事件了,因此不管从任何角度分析,自己都必须卖这个人情给龙天羽,再说了白花花的银子到自己的手上,谁能和钱有仇呢?想到这里,向必辉还说什么呢,拍了拍龙天羽的肩膀说道:“哎呀,这么客气干什么,什么钱不钱的,提钱多伤感情,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只要有人,咱们就有船,就算是我耽误了朝廷的大事,也不能耽误你这位新姑爷的大事啊~!至于死人的问题么,这个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当然你知道海上行船不必路上通路,有些事情是非人力不可控制的,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这四个字。”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一副爽朗豪气的模样,但心里面怎么想只有天知道了。
很好,龙天羽要的就是这种结果,他其实同李如松、向必辉谈买卖,本身就是将对方拉到自己船上来的一条路子,要知道不管是辽东李家,还是蓬莱提督这个关键的位置,对于龙天羽今后的发展都将会有必不可少的推动助力。所以对这两个人都必须尽力的拉拢过来,所以关于向必辉的戏谑之语,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拱了拱手说道:“哪就多多拜托提督大人了,只要船到辽东,必然是船到银到,绝不落空,下次去蓬莱回辽东的时候我会先将餐费给您备上的,一切就有劳大人费神了~!“
几个人正谈的火热,从后面突然又冒出一个声音出来,带着冷森的语气说道:“好你个李如松,居然行得如此孟浪之事,竟敢屠城,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冤魂死在了你们的手上,如此凶残暴戾,岂能容你,我就知道这武夫领军就是残暴不仁,唉,魂归来兮~!“
在场的李如松、向必辉、龙天羽几个人听到这声音都是一愣,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头冷水泼了下来,都带着一些诧异的神情回头看去,是谁这么不晓事,在如此大胜利的基础之上还吹毛求疵的鸡蛋里面挑骨头。却看到王强铁青着脸站在前面目光死死的盯着几名武将,眼睛里面喷出了怒火,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而周凯旋则是在背后苦笑着,两手一摊示意自己没办法阻止王强的发言,是无辜的。龙天羽眉头一皱,心里面对王强此人的恶感又上升了八度,这个人说话真的是官僚啊。虽然李如松屠城是有些过了,但是总是有原因的吧,这位王强王御史,一不做调查,而不询问状况,上来就扣帽子,耍官威似乎显得自己是文官就要比武人高上一等似的,可实际上呢,狗屁,有本事你上战场来喊一喊啊,哪怕你能支持着来一趟战场,也是叫人佩服的,结果呢,只敢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等战事完毕了,立刻跳出来指手画脚,发表自己的见解,这种人龙天羽是最看不惯的了。
当然再看不惯论官衔、论职位,论后台,在场的每个人都要比他龙天羽高级,根本轮不到他出头。果然沉寂了片刻之后。李如松开始说话了:“王大人,你这话恐怕说的有些不公道吧,这里面可是没有什么无辜之人,我李如松只看到了满城的匪徒,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是,连七八岁的孩子都能抱着火药罐冲上来和你同归于尽,这种人也能称作是无辜?哪我就要反问王大人了,什么叫做不无辜呢?这站在河上观景乐呵呵,要是叫你跳下来游泳,可就辛苦了,作战不是在家用毛笔写字,还是要请大人多担待一二才是”
向必辉毕竟是太后的人,一向对于太后党的中坚力量不敢太过得罪,但是这次王强也有些过分了,居然一棍子将他这个自己人也扫了进去,气得他三魂不见了七魄,只是不好翻脸,毕竟其中隔着关系,只得强自笑容说道:“王大人,您来的晚,不了解具体的情况,有些事情么还是要分情况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么。”
刚说到这儿,王强猛的挥了挥身上的官袍,一副凛然正气的模样说道:“好了你们不用在这里砌词狡辩了,你们这些武人的德行谁还不知,谁又能不晓呢?我看第一个有问题的就是李如松,开始的时候不服从监军的命令,过后又擅自屠杀民众,如此罪恶滔天,罄竹难书,老夫身为朝廷的御史言官,怎么能轻易放过,你们就等着被参吧。”说完就要挥袖而去。
龙天羽见到情况不大妙,于是高喊了一句:“慢着,谁说他们屠城了,只是讲一些敌人的反抗消灭在了无形之中么,还有俘虏呢~!”王强听到这话,勉强的转过头来用毫无表情的脸庞冷冰冰的对着龙天羽说道:“哦?在哪里呢?你带老夫一观~!”
也不多言,转身带着王强往后面的空地之中走去,转过城墙的一角,王强赫然发现眼前站着有数百位女人和老头,还有孩子,立刻傻了眼了,要知道他原本就是想要找借口发作一番,然后将所有戡乱平息罗教的功劳抢到自己的手上来,却没想到眼下真的有这几百人存在,那么自然屠城一说就不能成立了,自己所谓的把柄成了笑话,想得计策也落了个空,王强将给他通风报信的兵丁骂了个狗血喷头,眼下要想要自己说几句下台阶的话,却没人出来搭腔,要是就这么拂袖而去,却有丢不起这个脸面,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此时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在后面的李成梁和向必辉都是心思深沉之辈,虽然心里面乐开了花,但是表面上却是丝毫不露,一副凝气净神的模样望着王强,就想看他的笑话,边上的周凯旋原本这个时候应该是他出来打圆场的时候,但是考虑了一下,最终依然是没有说话。
倒是龙天羽不改恭敬的说道:“监军、副监军大人亲临战场指导,乃是我等武人的荣耀,在李大帅、两位监军大人,还有向提督的指挥下,这场罗教的攻坚战役是干的漂亮,罗教重要弟子除一人投诚之外,全部落网无一逃月兑,真乃朝廷幸事,百姓之福。如此大功,自然能让朝野震动,让万民敬仰,实在是功不可没啊~!”
咳咳这番话一说,周凯旋、李如松、向必辉眼睛老大的瞪着龙天羽,心里面在想,这家伙还说他老实,别看年纪轻轻的,真得是不能小觑,这话说得是滴水不漏,可是比官场上浸婬多年的老痞子还要老痞子,油得让人惊讶。只是么眼下他这么说了,自己也是要跟着做,要不然总是不符合官场规则的,更何况一场大胜之后其实个人的利益没有冲突,向必辉是要去掉头上的代字,李如松是要打响起复第一炮,至于龙天羽就不用说了,里面的利益杠杠的,倒是眼下看起来只有周凯旋和王强的利益有些重叠,要不让刚才也不会默然不出声,给王强递个台阶下来。但现在却是周凯旋不得不说话的时候了,哈哈一笑,开声道:“哎~!大家都是同僚,又是奉上谕共同戡乱,自然要同心同德,荣辱与共才是,分什么文武,功劳多少呢,我看那,咱们不如捏到一块写一个联名奏章,大家一起上奏朝廷如此也算是公允之举嘛。”
高,实在是高,周凯旋这个办法,一下就将所有人都抹平了,既然如此还分什么你的功劳有多少,我的功劳有多少,他自己和王强二人也分润了功劳的一个部分,当然银两这些自然他们是不需要的,要的就是这个带兵戡乱的名声也就够了,文官嘛,要钱可不同武官一样,摆在台面上分赃,人要的含蓄着呢。于是乎在场的几个人都没了异议,就连王强面子上也带上了勉强的笑容,对龙天羽假模假式的嘘寒问暖起来,虽然不知道他心里面是怎么想,但是大面子上总是要说的过去么,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么。龙天羽自然也是虚与委蛇一番,最后虽然他自己说不要功劳,但是几个人谁也不肯放过他,硬生生的拖着他在奏章上面签了名字,弄得龙天羽哭笑不得,这也真的是说不清楚到底是谁赚了便宜,谁吃了亏。
事情就这么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等这边的大部分事情都完毕了之后,向必辉带着水军回去,他的任务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将后续的李家军继续投送到山东来,以增加山东的力量,维持大明王朝在山东的统治;王强、周凯旋在这边胜利之后,撺掇着要去济南城中指挥剩下的戡乱事宜,李如松也就同意了,并且他决定和王强、周凯旋亲自去济南府待命,等待从河北过来的真定府总兵古言兴的大队人马,再立刻将报捷奏章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师。
而龙天羽则是按照之前所商量好的办法开始了对整个山东的骑兵威慑,带着李如松的五百名骑兵,也就是张瞎子的骑兵营头开始横扫,从东到西,从南到被,陪着着原本属于关大刀的哪些马贼们作为带路党,很快的就将所有的一切消除干净,接着将钱财分一部分给李如松手下的骑兵,让这些原本对龙天羽满肚子的兵丁们,各个高兴的嘴都合不拢,见人就炫耀这位李如松的干外甥真的是不错,出手大方,豪气,舒爽,连在济南养着的李如松都有所闻,为了避免自己的铁杆队伍,李家的亲兵被龙天羽腐化堕落,他想到的唯一办法只能是换骑兵,可换过之后,他又突然发现,用这种方法依然挡不住龙天羽的金钱攻势,新去的骑兵队伍很快又被拉下了水,回来济南依然是人人赞美龙天羽的豪爽,最后李如松坐不住了,打算亲自带着队伍来到龙天羽的身边,可想来想去,去了能怎么样,禁止手下拿钱发财?这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可不是不能干这种糊涂事情,到时候要是自己硬去管这个问题的话,搞不好最后羊肉没吃到,倒惹得一身骚,招惹得属下离心离德那就不好了。当然最重要的事情并没有人注意到,就是龙天羽没到一处总是要将一部分田地分给当地的罗教贫苦教众,说起来是代天施恩,为天子哺育民众,可实际上却是为自己的计划做准备,而在济南的这一块,当初灵岩寺哪个劝捐计划已经开始生效了,消息传遍了整个山东,一片哗然,那些没有得到好处的富绅们各个都红着眼睛盯着龙天羽这支骑兵的举动,对他们分田、分产给平民百姓非常的不满,舆情哗然,喧嚣于尘,接着就被有心人直接传到了朝廷之中,倒是有几个不长眼的小官瓜噪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悄然无息,为什么?很简答,这次戡乱,没有要朝廷拿出一两银子,你要朝廷的大佬面对如此反传统的事情怎么做出自己的判断呢?难,真的很难,就大明那种腐朽的统治机构,本来效率就不高,在加上原本龙天羽就用大量的利益勾连了朝廷里面上到勋贵、下到东厂、锦衣卫的大佬们,包括皇族鲁王,包括太后、贵妃、皇上,所以纷争更加的厉害,各路人马你斗我,我斗你,纷纷争争此起彼伏,根本顾不上什么山东的事情,再加上这次皇党对山东动手的时机太突然,朝中的大佬们等得到了信息的时候,事态已经完全失控,他们都在思考这次事件对之后的朝廷政坛会有何种的冲击和影响,根本来不会对山东发表什么意见,所以这段时间里面,山东成了真空区域似的,出了皇帝陛下的指派官员的旨意不停的发出来,阁老们不停的盖章用印同意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对之声,大明文官集团第一次的集体失声了,这成了大明王朝老百姓们茶余饭后消遣的一大奇闻。
当然龙天羽心里清楚,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完的,现在文官集团的沉默不代表他们就能够放过自己,默认了这次失败,越是沉默,越代表他们的报复将会来的更快,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当然,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后话,龙天羽目前还考虑不了这么多,对于他来说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按部就班的进行自己的计划,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外部的影响最终只能归结于外部,是无法控制的因素,只有将能够掌握的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才是明智的。
很快,在山东某地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发生了这样一件事情,山东某地大户因为看不过眼当地的穷棒子分到了土地,于是乎就勾结当地的差役诬良为盗将这名穷人定了个发配辽东戊边的罪名,被人上告到了济南行营之中,古怪的是,不管是曾山曾大人、还是什么御史王大人,侍郎周大人各个都是不说话,仿佛默认了这种情况一样。各地的士绅们,谁不是聪明人,立刻从这里面嗅到了财富的味道,于是乎,一场轰轰烈烈的诬良为盗的风波在山东各地风风火火的开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