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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一起见证胡晨阳的成长与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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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峡县葛山乡的小煤矿一直就在“出事-整顿-复产-再出事-再整顿-再复产”中轮回,说到底,是利益驱动,使得一些小煤窑老板不顾规定,违章操作,也屡屡发生安全事故。
今年以来,葛山乡的章坑煤矿一次就死了六个人,其中四名矿工是外乡人,全被瞒报了,只有二名本乡人,实在瞒不过,上报了县里。
一次事故,死亡三人以上十人以下,已经算是“较大事故”了,而如果“压”到三人以下,则属于“一般事故”。
隐瞒事故的手法也是多种多样,能瞒则瞒,尽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死者家属同样也是分别处理,严禁相互见面通气,处理完一个,就迅速让他们返回。这些家属还有协助隐瞒事故的“义务”。如果过了一段时间,事故真正瞒住了,家属还能再拿到1至2万元“封口费”。
到了这个时候,矿主也是要“出点血”的,算是“破财免灾”了。
对私营矿主的这些手法,乡里甚至县里心知肚明,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民不告,官不究”。
当葛山乡的书记、乡长也确实不容易,一年到头提心吊胆,就怕出大事故啊。
胡晨阳以前曾经向葛山乡的书记刘章权建议,通过“行业协会”来实施安全监管,刘章权也听进去了,试过,开始时挺管用,可惜没能坚持下去,原因也很简单:“管得太严,不利于多产煤。”
后来,贺红玉也笑过胡晨阳:“政府下那么大力气都管不住,让煤老板自己管自己,管得住么?”
胡晨阳道:“要是让我当葛山乡的一把手,你看我管得住管不住?”
听到这话,贺红玉就不好说什么了,她也听冠城乡的干部议论过,胡书记难得发狠,真要狠起来,也挺厉害的。不过,她是真不希望胡晨阳去葛山乡当书记,生怕真要出个什么大事,把晨阳的前途给毁了。
“葛山的把手当不长”,这几乎成了定律。
这不,这回轮到乡长刘国辉倒霉了。
事情还是跟章坑煤矿的事故有关,也不知是谁,向县里举报了章坑煤矿隐瞒事故的事,夏才生县长得知后,批示严查,安监局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查实了。
隐瞒事故不报,查实了,摆到桌面上了,那就是很严重的问题了,比事故本身还严重,章坑煤矿被勒令停产整顿三个月,乡长刘国辉也被免去乡长职务,调回冠城乡任副乡长,连乡党委委员都不是。
刘国辉心里不服,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后台不硬呢?
事故查明了,就得上报,县里也多了一次“较大事故”,加上其他一些事故,新峡县的煤矿安全事故排在了全市第一,受到了市里的通报批评,迟建林副县长和夏才生县长都作了检讨。
县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小煤窑集中整顿工作,葛山乡的工业产值直线下滑,并影响到全县的指标,这几年,各县都在加快发展,竞争相当激烈,稍不留神就掉到后面了,排名靠后的县,日子难过。新峡县在全市的位置,中等偏上,一直在暗中使劲,希望能追赶甚至超过永泰县,这样才有机会进入全市的前三名。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绝非易事。现在由于煤矿整顿,本来与永泰县有所缩小的差距,又被拉大了。
这个时候,冠城乡水泥厂的作用就充分显现出来了,要不是有了这个新上马的水泥厂,新峡县与永泰县的差距会更大。
现在,冠城乡的发展后劲也进一步显现出来了,冠城乡在全县的排名,已经超越了葛山乡,冲到第二名了,仅次于城关镇。
假设一下:当初,如果没有调整冠城乡的领导班子,如果冠城乡还是停留在三年前的发展水平,那今天的新峡县在全市都会很被动!
夏才生,甚至李诚彬都明白这一点,都庆幸当初起用胡晨阳,真是用对了!
李诚彬、夏才生其实还有一个共识:对新来的常务副县长关栋天不是很满意。关栋天来新峡也好几个月了,并没有为县里的经济发展做出什么突出贡献,而大家原本对他是有些期待的,总以为市委书记的秘书下到新峡县,总得给新峡人民带来点“见面礼”吧?结果呢?什么也没有,既没有争取到什么政策,也没有带来项目和资金,更没有引进一个象样的企业。
难道关副县长只会玩笔杆子、耍嘴皮子?
当然,这个话也不好多说。
不说,不等于人家没想法。
不说,也不等于人家不会拿关栋天和胡晨阳作个比较。
有些人就说:当初,就应该提拔胡晨阳在新峡县当个副县长,甚至进常委,当常务副县长,怎么也比姓关的强吧?
还有一件事也比较微妙:关栋天下到新峡县以后,四、五个月了,汪书记甚至都没来过新峡县,当然也就谈不上“力挺”关栋天。
是不是汪书记对关栋天的“不作为”也不满意呢?
……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贺红玉下定了决心:转让天红煤矿。
贺红玉是新峡县最大的私营煤矿矿主,她也因此成为新峡县民营经济发展的标志性人物,还是县人大代表,她要转让天红煤矿这件事,犹如一颗深水炸弹,让全县都为之震动。
一些对治理整顿小煤窑有意见的人借机作文章:县里三天二头搞煤矿整顿,现在好,搞得“红狐狸”都不想开煤矿了!
一时间,天红煤矿反到成了县里的焦点。
贺红玉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动静搞大了。
其实,她就是想把动静搞大点,让这事传到胡晨阳耳朵里去。只是,没想到有人会拿这事跟治理整顿搅在一起,这不成了她贺红玉带头消极对抗政府么?
以后还想不想在新峡县发展了?
没办法,贺红玉只好向县里的领导表示:自己对治理整顿没有任何意见,转让煤矿只是个人想法,跟治理整顿完全无关。为了支持和配合治理整顿,她可以暂时不考虑转让天红煤矿。
这个态度是不错,但也说明她确有转让煤矿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
到后来,县委书记李诚彬都出面做贺红玉的工作。
“红玉啊,”李诚彬道,“都说你要转让天红煤矿,真的假的?”
贺红玉道:“李书记,我也不瞒你,我确实是想转让。”
“为什么?”
贺红玉道:“原因嘛,是多方面的,一方面,煤矿确实容易出事,我也是越搞越怕了;另一方面,李书记你也知道,葛山的煤矿,储量有限,挖不了几年了,我早点收脚,看看以后能不能发展其他的产业?”
“收脚”也是新峡土话,跟“收手”是一个意思。
其实,李诚彬早几天就得知贺红玉要转让煤矿的消息,很是吃惊,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或者,有什么人向她施压,逼她转让?
李诚彬道:“红玉,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逼你转让煤矿?”
“没有。”贺红玉道,“在新峡县,还没人敢逼我。我是真的不想搞了。”
李诚彬这才信了,道:“这样啊?不过,红玉,时机不对啊。”
“我知道,是我考虑不周。我暂时不提转让的事了。”
“恩,”李诚彬满意地点点头,“过二天,县里组织你们开个会,你发个言,表个态,好不好?”
贺红玉一听就懂:“好,我一定表好这个态。”
“这就对了嘛。红玉啊,你是人大代表,是县里的优秀企业家,县里对你,对天红煤矿也是很看重,很支持的,现在是关键时期,你要多体谅县里的难处。”
“我明白了,李书记放心吧。”
“好。”李诚彬道,“既然你真想转让煤矿,等过了这阵子,我可以帮你介绍买主?”
贺红玉道:“谢谢李书记。不过,先小人,后君子。谁出的价钱高,我转让给谁。”
李诚彬哈哈一笑:“那当然,你的煤矿,你作主。”
话是这样说,在同等条件之下,贺红玉肯定要考虑李书记介绍的买主。
没过几天,县里果然召开了煤矿整顿汇报会,夏才生县长和迟建林副县长都出席了,全县大大小小二十几个煤矿老板都参加了,大家都明白:所谓“汇报会”,就是县里准备“收兵”了。
果然,在汇报会上,各个煤矿的矿老板都大唱赞歌,说县里决定开展煤矿整顿是完全必要和非常及时的,自己煤矿又是如何认真开展了整顿工作,如何进一步强化了安全制度,如何加强了对矿工的安全教育等等,矿工们也认识到,赚钱不能不要命,命都没了,要钱何用?今后,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坚持安全第一,安全重于泰山!
贺红玉也发了言,表示自己坚决拥护县里整顿煤矿的决定,煤矿是高危产业,有人说是带血的,天红煤矿的实践证明,只要坚持规范操作,严格把关,还是可以减少和避免事故的。最后,贺红玉表示:“有人在瞎传,说我想卖掉天红煤矿,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这是在酒桌上说的玩笑话,当时有人说:‘贺总,你的天红煤矿卖不卖啊?’我也是随口一说:‘只要你出得起好价钱,卖给你也行啊。’现在有人说,我贺红玉是因为对县里整顿煤矿不满,才要转让天红煤矿的,这就是打狗屁了!以前就算了,谁要是再这样说,别怪老娘对他不客气!”
贺红玉也才30岁,自称“老娘”,实在是有些搞笑。
随后,夏县长作了总结性发言:“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总的来说,都不错,大家对治理整顿小煤矿,认识比较到位,尤其是贺总提到了一句话:带血的,发人深思。发展是硬道理,这个是不错的,但是,发展不能以漠视矿工的生命为代价,县里不要带血的,也希望各位矿老板不要带血的利润,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坚守安全生产的红线。”
最后,夏才生强调:“整顿是手段而不是目的,目的是为了我县的煤矿产业健康、持续发展。下一步,县里要组织力量对前一阶段的整顿工作进行检查验收,市里的安监部门可能也会派人参加,请大家做好准备,该补课的要补课。”
大家听了,心里就有数了,只要到了“检查验收”阶段,离全面恢复生产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