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孝尧没马上回答儿子的问题,像是在专心开车的样子,目视前方.
“等周杰回来再说,现在还不知道那小子究竟了解多少不该知道的东西。”
“爸,我认为该给柳根一个警告,让他懂得不该说的话别乱说的道理。”任家驹说。
任孝尧想了想,点头说:“你这办法可行,现在是时候了,你写一封匿名信给秦校长。”
“匿名信……”任家驹不解问:“为何要写匿名信?”
“那小子不是留校察看一年嘛,先让学校开除他学籍。”任孝尧于是把柳根如何帮助温寒梅赌球的事,告诉了任家驹,要他在匿名信中写清楚。
任家驹惊奇的问:“爸,你是怎么知道柳根也参与赌球呢?”
“温寒梅曾经在我面前提到过。”任孝尧侧头瞅了儿子一眼。”那不是要连累到寒梅姐了。”任家驹还不知道自己老爸和温寒梅之间的关系,他平时喊温寒梅姐。
“她已经逃到国外了,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的。”任孝尧说:“本来我在柳根这小子拒绝我们的要求后,就想收拾他的,当时顾忌到你寒梅姐,才忍了那口气,现在正好利用这件事,给那小子一个警告,让他别多嘴。”
“呵呵……爸,你想的比我想的高明多了。”任家驹笑呵呵的说:“我还想着找几个人打他个半死不活呢。”
“家驹啊,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李甘子李天意是个教训啊。”任孝尧乘机教育儿子:“要客客气气的对待自己的敌人,让对手在不知不觉中倒下,做到把对方放倒后,他还心里感激咱们,那才叫真本事,有时候,杀人不一定非得用刀子,打打杀杀,那是匹夫之勇,就像李天意那样,傻逼一个!活该送命!”
“傻逼一个……呵呵……这话要是说给别人听,人家肯定不相信这话能从南海市堂堂副市长口中说出。”任家驹笑哈哈的开他老子的玩笑。
“你老爸我,这些年在官场上混,总是说一些言不由衷的官话,都腻烦了,人有时候啊,粗言秽语,才是发自内心的,而那些场面上说的所谓高雅语言,都他妈的是屁话!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政客们说的话还假的语言了,连婊-子都不如,婊-子张-开-腿,那是实打实的干事,政客们却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忽悠老百姓!说什么人民公仆,为人民服务,这不过是愚弄人的口号罢了!我相信,没几个当官的内心真想成为人民公仆,那些被宣传成公仆壮烈的累死的,恐怕在地下偷偷的笑呢。”任孝尧的这番话,也只能在儿子面前说,算是以身作则的言传身教。
任家驹听完父亲这一席话,惊呆了,他从小就认为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想不到父亲不仅也会说粗话,而且还把自己奋斗大半生得来的东西,全盘否定了。
“爸,你不会是想内退了吧?”任家驹小心翼翼的问。
“内退……哈哈……我官瘾还没过足呢,怎么会内退,儿子啊,你老爸可是下届市长的不二人选哦。”任孝尧哈哈笑着说:“给你说这些,是老爸我觉得你已经长大了,就要踏入社会,有些事,需要大半生去领悟,甚至付出代价才能明白的道理,现在,你捡了个便宜,不用等到摔跟头才明白的道理,老爸都告诉你了。”
“我又不想当官,知道官场上这些破道理,也没啥用处。”任家驹嘴一撇的说。
“看来你把老爸刚才说的那番真心话当放屁了!”任孝尧拉下脸说:“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将来在官场上混,而是让你利用当官的这种心态去对付他们,老爸我总不能一辈子做你的盾牌吧,以后你的路,得靠自己走,模准了官场上这些破道理,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知道了,爸!”任家驹很不屑的大声说,不想再听父亲说教下去。
“家驹,记住老爸的话,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任孝尧最后说:“只要当你路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你必须寻找到对你最有利的办法把拦路的敌人清除掉!目前,拦在你我父子前面的敌人,柳根算一个,尽管只不过是个小脚色,但也要做得不显山露水。明白老爸的意思了吗?”
“嗯,我会按爸的意思办的。”任家驹点头回答——
就在任家父子车上密谋算计柳根的当天晚上,杨光辉到南海大学找夏阳,这是他参加实习后,第一次去找她。
这学期马上临近期终考试了,夏阳晚饭后,正和宿舍几个同学准备到图书馆自习,刚走出女生院大门,便听到杨光辉喊她。
杨光辉穿了一身挺神气的警服,只不过还没警衔。
“夏阳,那个喊你的男生,是警官大学的吧?很帅哦。”一个女生悄声说。
另一个女生开玩笑的说:“夏阳,你已经有柳根哥了,这个就让给我吧。”
杨光辉小跑几步,到了夏阳她们几个女生跟前,笑呵呵的。
“你来干嘛?”夏阳很不高兴的冷冰冰问了一句。
杨光辉尴尬的笑着,支支吾吾的说:“我路过……呵呵……到你们学校办点事……呵呵……正好看到你……”
“夏阳,给我们介绍介绍吧。”其中一个女生眼睛上下打量杨光辉。
“他医学院法医系……”夏阳像是很不情愿的这才介绍杨光辉给她的同学。
“我叫杨光辉,初次见面,你们都是夏阳的同学吧?”杨光辉很大方的自我介绍,这是为了赢得夏阳身边同学的欢心。
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各自介绍自己,夏阳反倒成了个局外人似的。
“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吧。”杨光辉提议:“我请客。”
夏阳刚想拒绝,她的同学却一叠声的说好呀好呀,有个女生提出到小吃街吃烧烤。
杨光辉当然乐意,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在夏阳同学面前表现自己。
夏阳再怎么没心眼,也不会当着同学的面不给杨光辉面子,极不情愿的默许了。
在小吃街找了家烧烤铺坐下后,夏阳的同学得知杨光辉参加了这次南海市的扫黑除恶行动,都好奇的问这问那。
杨光辉只要能说的,也就是那些报纸电视上报道的,都一一回答,他和柳根不一样,在女生面前,像是很兴奋似的,海阔天空的神侃,很会讨女生欢心,很快,夏阳的几个女同学,都被他给迷住了,唯独夏阳闷闷不乐的样子,很少说话。
在十点多的时候,杨光辉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重案组的电话,以为发生了什么案子,马上接听。
“我是杨光辉……什么……我爸他怎么啦……”杨光辉脸色煞白,后面对方说些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愣在那里默默的流泪。
在杨光辉接电话的时候,本来叽叽喳喳的几个女生,似乎从杨光辉的面部表情的变化看出不对劲,都不再说话,静静地望着他。
夏阳见杨光辉的双眼先是噙满泪花,接着滴落下泪珠。
“怎么啦?出啥事了?”夏阳从杨光辉的泪水中,感受到了不详,小声关切的问。
杨光辉失神的双眼移向夏阳,像是在强忍住悲痛,哽咽说:“我爸……他遇害了……”
夏阳惊得站起身:“杨叔……遇害……”
其她几个女生也惊得张大了口,其中一个赶紧说:“快回去吧。”
夏阳双眼也布满了泪水,一把拉起杨光辉:“快走……”
杨光辉像是丢失了魂魄,由着夏阳拉起跟她走到路边。
夏阳拦下一辆出租车,把杨光辉塞进车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问:“回你家吗?”
杨光辉眼泪还在吧嗒的往下掉,摇头说:“去支队,不能回家,不能让我妈知道……妈会受不了的……”
夏阳于是给司机说了地址,伸手握紧杨光辉的手,想说点什么安慰他的话,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有用这种肢体语言,来表达她内心的悲痛。
杨光辉一路上呜呜的悲咽,夏阳也不说话陪他默默流泪。
到了支队,夏阳才从一名警察口中得知,在不到一个小时前,和杨汝城一起到香港的两名女警,其中一个叫颜玉的打电话回来,哭哭啼啼的报告在香港那边发生的事。
大概八点多,杨汝城在九龙一家夜-店被人枪杀,左胸心脏位置中了一枪,在送往医院的途中死了,颜玉是在救护车上打的电话。
悲痛了快一个小时的杨光辉,似乎清醒了,用手抹掉眼泪问:“是香港黑社会的人干的吗?”
“目前我们正在联络香港警方核实,还没确定凶手是谁。”那个警察回答。
“我要去香港,为我爸报仇!”杨光辉大声说。
“局长特别交代,不能让你到香港去。”那名警察说。
“为什么?”杨光辉怒喝着,一把逮住那名警察的衣领质问。
“局长担心你做出过激的行为。”
“要是他的爹被人枪杀了,他会担心自己做出过激行为吗!”杨光辉几乎是咆哮的吼叫。
几名警察把他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