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刚刚见面的缘故,宇文家的孩子们对初一都很和气,初一也自然是从善如流,男孩子们有自己的话题,基本上都是以陀罗尼为中心,女孩子们则热热闹闹的谈着话吃着茶点,倒有点茶话会的意思。
不过随着话题越谈越投机,大家也放松开来,宇文家最小的女孩儿宇文云罗才八岁,比初一要大一岁,仔细盯着初一的脸颊好奇地问道:“贺拔妹妹的脸上没有疤啊,人也像个玉人儿一般,为什么外面的人都传贺拔九姑娘面丑无盐呢?”
宇文云溪捅了妹妹一下,嗔怪道:“妹妹怎么能这样说,外面的话能信么?”
“可是……可是……”
宇文云罗还想说什么,便被旁边坐着的陀罗尼打断道:“谁说的,妹妹这么漂亮的小人儿,外面的人一定是嫉妒吧。”
“是啊是啊,三哥说的没错。”宇文云溪趁机拉了拉云罗的袖子,再次示意她闭嘴。
这个传闻初一自然早就听说了,于是笑笑道:“外面传的其实对了一半,我之前脸上确实受了伤,可是已经好啦,现在只剩一道白痕了,嫂嫂说再过几日被外面的太阳一晒,便会完好如初,要说前几日,脸上老是敷着药膏,真是连门也不愿意出呢,不然早就来找你们玩啦。”
“真的么?”云溪好奇的看向初一的脸颊,果然有一道淡淡的白痕,不注意已经看不到了,不由吐吐舌头,“好长一道伤口啊,竟然只剩下一道白线了,你用的是什么药?前两年我手上受了点小伤,到现在还有痕迹呢,用了多少药也不见好,那药膏妹妹可否有剩。”
“剩倒是没剩下……”初一故意拉长了声音,看到云溪的脸色为之一黯,立即笑嘻嘻的说道,“可是我可以给姐姐方子呀,这药是我自己胡乱做的,若是给了姐姐,再请教了高明的大夫,我想旧疤痕也会很快好的吧。”
云溪一愣,随即捶着初一的肩笑骂道:“原来你在消遣我,小小年纪真是坏死了,静雯静然,你们两个也没少吃她的亏吧。”
静然发话:“的确。”
静雯也愣了愣,然后笑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初一:“……”
陀罗尼也笑道:“妹妹果然是冰雪聪明呢,何时才来国子学跟我们一起上课?”
“是呀是呀。”豆卢点头附和道,“国子学的赵师傅学问很好,经常念诗给我们听,上次我听他念了首诗,真的是很好听呢,可惜都不教给我们。”
“什么诗这么好?”豆罗突撇撇嘴,“肯定不是什么好诗,我四哥和五哥说,那个赵师傅不是好人,他在国子学后巷暂居的宅子里整天出入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上次有一个女人被他们推到了泥塘里,后来骂骂咧咧的走了,脸上的脂粉糊的一塌糊涂,别提有多丑了。”
“原来上次的事情是他们做的,难怪那天赵师傅一脸铁青,害得我把书抄了三遍。”豆卢恍然大悟道。
“那又怎么了,萨保大哥也知道,还直夸四哥做得好呢。”豆罗突不服气的说道。
“可是,‘雾露隐芙蓉,见莲不分明’这句很好听啊,怎么会不好呢?尤其是那个‘隐’字,用的很形象啊”比初一还小一岁的豆卢一脸的疑惑,很不解的看向陀罗尼。
单听这两句,初一也的确听不出什么,而陀罗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血红,使劲咳嗽着说道:“其实,有的诗不能只看几句的。”
说到这里,他又有些恼火的说道:“这个赵先生也真是的,我一定要禀告卢祭酒。”
豆卢一脸的茫然,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房门一响,似乎有人进来了,便将头转向了房门。
来人似乎不是一个,脚步声也很急,绕过黄梨木屏风,两个男孩儿跑进了房间,一个着玄色胡服,一个着暗青色,人还未站稳,其中那个玄色胡服的便大声喊道:“贺拔家的那个丫头也到了么?”
初一嘴角抽了抽,这两个人她一眼便认出来了,一个不是弥罗突是谁,而他旁边那个自然是跟他形影不离的毗贺突。
陀罗尼脸上的笑容一滞:“怎么如此失礼,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么?”
弥罗突一愣,抿了抿嘴,而后便在人群里找了起来,目光落到贺拔家的三个女孩的方向,眼神扫到初一的时候,不由一愣,竟然想也不想的说道:“咦,丑丫头,你脸上的疤呢?”
弥罗突此话一出,陀罗尼的脸色更沉了:“四弟,你太失礼了,下学后你可曾见过母亲,就这么直剌剌的跑过来,礼仪师傅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弥罗突是刚刚知道宇文夫人带着贺拔初一来太师府的,不然才不会在马背上耽搁那么久。他一听到消息便立即从马上跳下来赶回来,的确是有些急,当然还没有见过冯翊公主。
他向来是不肯服软的人,本想像往常一样反驳三哥,可再一细想,自己要跟贺拔初一说的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狠狠瞪了贺拔初一一眼,转身去了前厅请安。
初一暗叫好险,若是弥罗突就这么把那天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大大剌剌的说出来,她虽然有法子圆过去,可是这件事情静然静雯两个都不知道,事后一定会被她们埋怨死。如今他不说出,倒是省了她不少的事情,于是装作一脸好奇地问陀罗尼道:“陀罗尼哥哥,他们是……”
“他们实在是太失礼了,九妹妹勿怪,那是我的四弟弥罗突和五弟毗贺突,一个比我小一岁,一个比我小两岁,刚刚从乡下回来,不太懂礼数。”
原来那个弥罗突比陀罗尼还小一岁呢,可看起来身材高大,倒像是十余岁的少年,她还以为这个弥罗突就算不比他大,至少也要同岁呢。
想归想,初一还是笑了笑道:“四哥哥五哥哥性格还真是直爽呢。”
陀罗尼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而厅内的气氛在被弥罗突和毗贺突打断后又渐渐热闹起来。不过,直到芳蕊叫他们去饭厅用午膳,那两个家伙都未曾出现,恐怕是被冯翊公主绊住了。
果然,当孩子们陆陆续续来到饭厅,相继坐到自己位子上的时候,初一便一眼看到坐在对面,正对她怒目而视的弥罗突,以及在他耳边私语的毗贺突,两个人均是一脸的愤愤然,只怕刚刚在大公主那里不仅仅是被绊住那么简单。
这一顿饭吃得分外轻松,因为是家宴,在座的又都是小辈人,而且宇文家的家风似乎更接近鲜卑人一些,不拘小节,所以什么食不言寝不语便统统被抛到了脑后。
豆卢大谈对赵先生的敬仰,豆罗突一脸不屑,陀罗尼满脸铁青,弥罗突和毗贺突时不时给初一丢过来一个冷眼,云溪却心心念念惦记着初一去疤痕的方子,云罗常常加上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静然静雯姐妹两个在如此轻松的氛围下也断不了拌拌嘴,不过声音比往常要低得多了,而宇文夫人和大公主则时不时谈论起最近长安流行的衣饰以及周围两国的战况,间或的,宇文夫人还会问起未到场的大哥和姐姐妹妹的情况。
“统万突比较忙,经常跟在他父亲的左右,大概一会儿就能回来了,九丫头很少回来一次,即便回来了也是略坐一坐就走了,太子殿下的规矩倒是大的很。”
大公主的语气里是浓浓的不满,宇文夫人自然知道她这位公主嫡母对她那个太子女婿向来是颇有微词,甚至还差点搅黄了这桩亲事,再加上云英未出嫁的时候对她也顶撞过几回,她自然也喜欢不到哪里去。
宇文云诏心下微叹,果然是各人有各命,同嫡母关系再恶劣,云英还是做了太子妃,而自己凡事但求平安,对这嫡母多是虚与委蛇,却远不如云英过的洒月兑。
初一这边也正跟云溪说的热闹,却突然觉得场面一静,顺着众人的目光向门外看去,一名身材高大、四十左右的男子正从门口走来,而他的旁边跟着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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