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能如何,总不能大大剌剌的回过头去回答他吧,只能装作没听见不理他。
可是见她不理他,弥罗突更来了劲了,竟然用手指捅了捅她的后背,低声道:“问你话呢,没听到么?你那天不是说第二天便会来国子学么,怎么拖了这么久,是不是又想骗人?告诉你,你要再骗我,小爷可饶不了你。”
“邕公子,你到底饶不了谁呀?”他说的声音很大,于是本来在正前方案子上好好念着书的赵先生赵先生脸色铁青的抬起头来冷冷的说道,“邕”正是弥罗突的大名。
自从这位邕公子将翠红楼的小红推到泥塘里之后,翠红楼就彻底拒接了他,让他好不懊恼,所以一看到弥罗突他就没有好脸色。
“小爷爱饶谁就饶谁,爱打谁就打谁,谁也管不着。”听了赵先生的话,弥罗突站起来,狠狠的瞪了初一一眼,梗着脖子说道。
“好好,我管不了你,自有丞相大人管你,你……今天把千字文抄二十遍,不抄完不准回去,你抄的文章我会亲自交给丞相大人过目。”
弥罗突又瞪了初一一眼,使劲哼了一声,不待赵先生吩咐便坐了下来,赵先生脸色更黑了。
果然……好狠……
翻了翻自己那本千字文,初一翻了个白眼。
二十遍,只怕抄到天亮也抄不完吧
不过这可跟她没关系,又不是她害的他,谁让他那么沉不住气呢,非要课堂上问她,还那么大声,让他抄书正好,只怕今天便不会烦她了。
可惜初一想得太美好了,弥罗突似乎根本不理会赵先生的话,没有一丝要抄书的意思,反而一下了诗书课便把初一拉到了门外一个靠近池塘的僻静处,恶狠狠的说道:“小骗子,我的葫芦呢。”
还好今天早上虽然出来的匆忙,初一还是没忘了把葫芦挂在腰上,虽然她不想跟这个弥罗突多做接触,可是自己欠他的东西总要还的。于是叹了口气,顺手解下来递了过去,没好气的说道:“呶,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怕我贪了你的去么。”
弥罗突脸上一喜,却不忙着接过去,反而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初一面前,撇撇嘴道:“算你识相,这东西也正好还你。”
看到他手上那样东西,初一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一脸惊慌的看向弥罗突,一把将拿东西抢了过来,与此同时,紫葫芦则从她的手中滑落,正好跌在太湖石的一角,立即裂成了两半。
酒香四散而出,弥漫在小池旁的空气里,久久挥散不去。
弥罗突的脸色顿时青了……
“这链子你从哪里找到的?”看着手中的粉珍珠链子,初一满脸的难以置信。
“没有了。”弥罗突的脸色越发难看,只是盯着碎成两半的紫葫芦喃喃的说道。
初一发觉不对,急忙闭住嘴,也看向地上的葫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弥罗突猛的抬起头来,初一却看到他双眼通红,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之后,他狠狠举起了拳头。
初一急忙闭眼,她感觉这次他一定会打下来的。
可是过了好久,也没有拳头落在她身上,睁开眼,早就没了弥罗突的影子,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地上坏成两半的紫葫芦。
这个紫葫芦难道对他真的很重要?
初一有些发懵,可是对弥罗突的疑惑仅仅是一瞬,初一接下来的思绪全部被失而复得的链子占住了。
她又仔细检查了链子一番,发现把它们串起来的鱼线竟然是崭新的,想必是散掉了又被人重新串好。
这是弥罗突串的么?
虽然初一很希望是他串好的,可是却也知道这不可能。
可既然不是他,又能是谁?
让他重新还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只可惜自己摔坏了他的葫芦把他气跑了,不然一定会知道的。
想了想,初一叹了口气,看来一会儿应该好好跟他道个歉,实在不行赔他一个也好,先不说自己还要从他嘴里探消息,就单论这件事情来说,也是她的不对,他一定很重视这个葫芦吧。
正想着,却听身后传来一阵笑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贺拔家的丑丫头呀。”
从这声音里,初一就听出了来人是谁,不过并不想理会她,只是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便要回自己的课室。
“咦?”
可惜,初一想躲开,有人却不肯放过她,看到她脸颊上白白净净的,独孤伽罗皱了皱眉,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你脸上的疤呢,是不是又涂粉了?”
说着,便将手伸向了初一的脸颊,似乎要把她脸上的粉擦去。
“独孤小姐,你太失礼了,这是国子学,不是在你们独孤家。”初一向后一闪,躲开了她的手,冷冷的说道。
独孤伽罗一愣,讪讪的收回手,眼珠却一转,扫到了初一身后的池子,刚刚放下的手又重新抬起来,想也不想便向初一推去。
她记得上次是酒水撒到初一的脸上,这才让她脸上的脂粉化去,露出了伤痕,这是要故技重施。
初一没想到她的手去而复返,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可独孤伽罗的手在快要挨到她肩头的时候却停了下来,一只手阻止了她,一个好听的声音随即响起:“七妹妹,王先生来了,正在找你呢,让他等久了不好。”
拦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初一见过数次面的昭玄。
心思被看破,独孤伽罗恨恨的放下手,瞪了一眼初一,又对昭玄低声嘟囔了一句“多管闲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昭玄向初一抱歉的一笑,也跟着她一起离开了。
直到他们走了,初一这才深深的舒了口气:这个独孤伽罗还真是霸道,那个昭玄倒是不错,两人在一起倒是可惜了。说起来,见过他这么多次,只知道他叫昭玄,还真不知道他到底姓甚名谁呢,听这字倒像是汉人,现在想想,似乎独孤家跟汉人的关系真的很密切的说,难怪后来会同杨家联姻呢。
回到课室,初一发现毗贺突和弥罗突都不见了,正疑惑着,旁边坐着的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笑嘻嘻的对初一说道:“他们又逃课了,孙先生的课他们每次必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