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了个凉,一身清爽,躺在床上,全身放松,大脑放空。待阿发洗完,已是晚饭饭点。我从床上一跃而起,跑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开门的是彬,正理着未吹干的头发,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彬,吃饭去不?”我指了指手表说道。
“嗯!好的嘛!不过,等一下吧,YY还没洗完!”彬看了一眼洗手间说道。
“嗯!那要不等会儿你们准备好了再来找我们?我先问问其他人要不要一起吃饭。”我指着对面房间说道。
彬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我笑了笑,转身,还没等我迈开脚步,彬就把我叫住了,“教授,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还给阿发啊?”
我回过头,看到彬手中拿着一个手机挂件,不过我从没见过阿发的手机上挂过。我伸手接过挂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是应该是情侣挂件的一部分,会是谁送他的呢?怎么没见他挂过?彬又是怎么知道这是他的呢?
“这应该是下午他摔倒时掉的,我是在他倒下的溪水中捡到的。”正当我看得出神之时,彬补充道。
我点点头说道:“嗯!一定完璧归赵。”
我将挂件收好,转身去敲对面房间的门。
六点三刻,我们住在明叔家的8人刚在一楼两张拼起来的方桌边坐定,翔姐便向正在一旁柜台忙活的明叔喊道:“老板,点菜~”
翔姐故意将最后一个音拖得特别长,还变换了好几个调。不过,这是她一贯的风格。她是个很豪爽的人,有点纯爷们的感觉,喜欢跟人开玩笑,对糗百情有独钟,常常一个人在一边看着看着不时爆发出笑声,而且她的笑点有点令人捉模不定。
明叔有点爱理不理地应了一声,从柜台上那里两份菜单便走了过来。
我们接过菜单边研究了研究,点了些当地的特色小菜,吹猪肝、岩巴玖、东巴烤鱼、纳西烤肉、水焖粑粑、纳西族米糕和酸女乃。不过,还是先要了两瓶果粒橙。
待明叔稍稍走远之后,我们纷纷低声议论明叔为什么如此奇葩,点菜的时候也是冷冷的,不怎么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记着我们点的菜,不像一般的店家给你推荐店内的各种特色菜,甚至还会帮你配菜。
正当我们低声议论的时候,一个带着淡淡清香的身影在我身旁站定。那是一种我说不出的香味,有点像女乃香,又有点像是淡淡的兰花香,时有时无,若隐若现。
当那身影递上一瓶果粒橙的时候,我不自觉地转过头,一位年纪与我们相仿的女子,正将手中的果粒橙放上桌。齐刘海,马尾,明亮的眸子,挺拔的鼻梁,水润的双唇,象牙色的肌肤,饱满的脸蛋带着几分明星的气质。一条长围裙隐不去曼妙的身材,修长的双腿配合着1米65上下的身高,诠释着“高挑”二字,灵动的双手拿着纸笔搭在腰际,整体造型有几分模特的范儿。
当那明亮的双眸与我的瞳孔相遇,她没有窘迫地回避,而是微微一笑,那份恬美,让我深深为之折服。她送上果粒橙,便微微点头离去了,看着她的我不禁感慨,在我此前二十三年的生命中不是没见过美女,只是她的美所带给我的感觉却是从未有过的,那是一种贴近自然,不带任何粉饰的纯真美感。
我回过头来,发现阿发和小翔同样一副欣赏的神情。而其他5人都不屑地看着我们三个略显花痴状的样子。
晚饭间我才知道原来刚才那女子就是传说中明叔的女儿,想不到这么冷漠死板的父亲竟能生出这么灵动可爱的女儿。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啊!
酒足饭饱之后,便是休闲逛街的好时机。太阳只剩下西天暗淡的色彩,夜幕开始降临,橙黄古朴的灯光已将街头照亮。午后的暑气已散耗殆尽,街头已是人头攒动。在我印象里旅游景区无论何时都是如此人山人海,曾有人说,中国人多,干什么事的人都多。
8人一起出门,但逛着逛着已分成了好几拨,而我又落单了。我开始在街边的小店中闲逛,只看不买。
我走进一间装饰另类的画廊,里面摆设着各类画作,或是写实或是抽象,或是山水田园或是人物肖像。从门口的这一端,绕着看到店门的另一侧,看着看着,一幅诡异的抽象画不禁抓住了我的眼球。
画中阴沉辽阔的天空中,一个黑色的阴影开始挡住太阳的光彩。阴暗的天空下是一湍急的瀑布,而瀑布旁却出现一口棺椁,一口棺盖斜靠在一旁的空棺椁,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而棺材旁躺着一具白骨森森的骷髅,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留下的。而整幅画作以黑灰色为背景,充满着神秘肃杀的气息。
正当我看得出神之际,一个身影凑了过来。我回过头,一个穿着老旧布衫的中年男子正盯着我微笑,他那原本不大的眼睛在一脸肥肉的挤压下早已成了一条缝,煞是搞笑。
“小伙子,这是本地著名画师木泽岚的遗作。要是喜欢,我愿以3万忍痛割让与给你!”中年男子殷勤地说道。
“遗作?”我随口问道。一看就知道这老板是只老狐狸,这么一幅阴气缠身的画,也想卖3万,买回去怎么死都不知道!
“其实,也不算是遗作,只是他画的最后一幅而已。”
“嗯~”我疑惑地看着老板。
“小伙子,你有所不知,木泽岚原本是本地著名的画师,也是云南省考古委员会成员,但后来在一次考古工作中出了一次意外,整个考古队的人除了他都死了。他回来后就闭门不出,几天不见踪影,也毫无声响。邻居们怕他死在家中,于是,撞开他家房门,发现他拿着画笔正蜷缩在床上,双眼死死盯着这幅画。这是在他家中发现的唯一一幅画,其余画作均已损毁。他从此精神失常,每天在街上游荡。喏,就是那边那个叫花子。”说着,他往不远处的一个拐角指了指,并凑将那张肥大的脸凑了过来,“据说,画中藏着一个惊天宝藏的秘密。”
真是奇怪,一个卖画的给我讲这些作甚!我看了一眼拐角处阴影中的那人,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流浪汉,穿着一件破旧的外套正在街边打盹。又回头看了一眼画,突然脑中想到了什么。对了,那句“玄机画中现”会不会就是指眼前这幅画,而玄机就是宝藏。
不管怎样还是先套点话吧。思索间发现刚才那张肥脸的那发话存在一个漏洞,便略带讽刺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不知老板您是如何得到这一宝物的呢?”
“小伙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嘛!”那脸肥肉有些许不悦,“我做得可都是正道生意。这幅画我是从他一个亲戚手中好不容易购得的。”
“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而已!”我斜眼看了看那张拉他下来的肥脸,开玩笑似的说道。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一听便知我话中有话。我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奸商,货物来路不正,还乱哄抬价格,欺诈手工业者和消费者。
“小伙子,我也不跟你争了。这样,我退一步,两万五,你看怎么样?”那脸肥肉做出一副忍痛割爱的样子。
“老板,不好意思,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我看跟着脸肥肉聊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与其在这里浪费青春,还不如溜之大吉。于是我笑着看了那脸肥肉一眼,摇着头,便往外走。
“小伙子!你等等!这已经是最低价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还有,这幅画有一姑娘也煞是喜欢,你要是不买,我可就要卖予她了。你瞧,就是对屋看埙那位。”那脸肥肉指着斜对面一家乐器坊说道。
我顺着他的手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拿着埙,凑到嘴边,随即一曲哀婉动人的《故乡的原风景》从中飘扬而出。这首曲子曾是《神雕侠侣》等多部电视剧的背景音乐,淡淡忧伤的旋律,空谷回响般的乐音,是人们再熟悉不过的记忆,但很少有人知道此曲的名字及背后的故事。
看着shirley吹奏的样子,仿佛时间慢慢开始凝固,街上行人的动作开始定格,周围嘈杂声也随之消逝,而只留下一个吹奏者和一个聆听者,彼此间的联系仅是那首哀婉的曲子。她缓缓抬起头,四目又在空中相遇。
“小伙子!小伙子!”那脸肥肉的熊掌在我面前不停地摇晃。
“嗯!”我回过神,笑着说道:“不,谢谢了!”
说完,将那脸肥肉落在一边,向前走了,她放下手中的埙也走了过来。
今日第二次相遇,四目相望,微笑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真巧!好久不见!”她先打破了沉寂。
“不!我们今天早上刚见过!”我没多想,便月兑口而出。彼此不禁笑了笑又陷入了死寂。
“最近,过得怎么样?”过了半响,彼此异口同声地问道。
又是无奈地笑笑,最终还是我先打开了话匣子:“你们来这,也是毕业旅行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我们自觉地开始沿着不宽的街道漫步。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我继续说道。
“应该有一年多了吧!”她看着远方说道。
“我感觉你没变,还是那样青春富有活力。”我不痛不痒地说着。
“不过,你变了!”说话间,她看了我一眼。
“是吗?”我确实变了,但现在的我是什么样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嗯,你更加深沉了,情感也藏得更深了!”她的语气还是那么的平缓。
我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开始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吹得真棒!真有种有眼不识泰山的感觉。”
“其实,这是我一年前刚学的,你我一年没见,自是不会知道。”她苦笑着说道。
“嗯,也是!”我点头应道。
她突然停住了脚步,走进一家饰品店,拿起门口不远处的一条项链瞅起来。那是一条银项链,一颗闪亮的锆石镶嵌在抽象的女性图形之上,配合纤细的链身,简单而不失优雅。
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店主走出了,看了我一眼之后,盯着正在看项链的shirley说道:“姑娘,喜欢吗?”
Shirley微笑着摇摇头,将项链放了回去。
“小伙子,赶紧给女朋友买条项链吧!”老店主看着我怂恿道。
Shirley什么也没说便径直朝门外走去,我向老店主耸了耸肩便跟了上去。
“那条项链你不喜欢吗?”我追上去随口问道。
“喜欢,但不适合我!”她冷冷地答道。
随即我俩又陷入了沉默。“我来说点别的吧!”这下她先打破了僵局。
“那说点什么呢?”我也打起了精神。
“要不先谈谈最近的国际经济走势吧?”她试探性地说道。
“好啊!好啊!”我高兴地应和。
之后,我便开始胡扯。话题随着谈话开始不停的变换,虽说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但谈话的气氛相当融洽,并不时爆发出笑声。
不知是街本来就不长,还是我们聊得过于投入,不多时,我们便已快到明叔的旅店。不远处的桥上出现了另一熟悉的身影,粉红色的长裙配上黑色长袖披肩,清风拂过,吹动了披散的秀发。YY正站在一座小桥上,看向这里。
看到她我不禁傻笑。
“那是你女朋友吗?”看着我的表情,Shirley问道。
我摇摇头,笑着说道:“不是。只是工作拍档而已。”
“哦!我想我该先行告退了。我住的地方就在前面,先走了!”Shirley指着一旁岔路上的一栋房子说道。随即向我挥了挥手,露出招牌式的微笑,便走进了岔路。
看着Shirley远去的身影消失在一栋民房前,我回过头,朝YY走去。
YY看到我向她走去,便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来到她所在的小桥边,只见她将头瞥向了另一侧。我向前迈了两步,试探性地伸出头,说道:“YY!”
“死开!”她给了我一个白眼。
“哎!”我叹了口气,便准备转身离开。
“站住!”还没等我迈动脚步,YY在一旁说道,“刚才那个是你妹子?”表情随即由怨念变为八卦状。
“你希望是吗?”我一脸坏笑地反问道。
她随即陷入了沉默,转身看着身下的水流。我转过身,看着她木讷的表情,关切地问道:“YY,你没事吧?”
她双眼盯着水流没有回答,“好吧,我陪你!一个人精彩的时光总比不上两个人范二的日子!”说完,我也朝潺潺的流水看去。
“教授,等你有了妹子,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过了不知多久,YY冒出这么一句话,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旅店走去。
小秘密?为什么要等我有了妹子之后再告诉我?看来女人真是难懂的动物。看了最后一眼黑洞洞的水流,回头朝旅店走去,脑中不禁回想起刚刚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