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羽默左右为难,一边是他亲哥哥,一边是他心上人,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得罪哪一边他都不好过。出于私心,他更偏袒柳云河,所以一直用眼神央求沈意潇,别和柳云河过不去。沈意潇气极,一挥衣袖,出了房间,云天纵深深地看了一眼柳云河的背影,也随着沈意潇出去。
凌羽默见他二人都走了,环着柳云河,道:“河儿,你别和我哥哥生气好不好?我哥这人挺好的,就是嘴巴贱,你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柳云河凉凉地看着他,“嘴巴贱?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啊?现在人不在这,你说什么都可以了。”
凌羽默还想辩解,柳云河根本不理他,一转身,也出了房间。凌羽默苦着脸,他平时最会巧言善变,可面对柳云河,嘴就变笨了。
沈意潇和云天纵并没有离开,只是在房间外的石凳上坐着。丞相府里极尽奢华,唯独柳云河的院落自成一体,清新雅致,兰香竹翠,别有一番风味。
柳云河出了门,看了一眼坐着的两人,心情不佳,尤其是看到沈意潇那张妖冶的脸,更是不爽快。她从儿时第一面见沈意潇时,就不喜欢这个人,云河较之三个妹妹更敏感一些,沈意潇城府之深,心机颇多,一般人是藏三露七,他是藏七露三,倾国倾城的笑容下不知掩藏着怎样的神秘。所以柳云河一直不喜欢他,转身便要走,吕衡不在,她也没必要巧装笑颜。
沈意潇状似无意,看着不远处陈列的兰花,道:“这兰花真美,清幽典雅,我见了那么多的花儿,也就只有‘兰嫣院’的兰花可与之相媲美了。”
柳云河脚步顿住,双眸悲痛,兰嫣院。
兰嫣院不算是她家的花园,虽然布置简单,却是她家里最美的一处院落。她的母亲待那些花儿极为珍惜和细致,还有她的三妹,桥儿最喜欢的就是兰嫣院,桥儿气质如兰,却最喜欢园子里的栀子花,每当栀子花落,她都会小心翼翼的拾起那些落花,埋在栀子树的树下,她说这栀子花树就与他们一家人一样,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永远在一起,没想到,最终却是生死两茫茫,阴阳各一方。
沈意潇见柳云河停下脚步,更是肯定她的身份,仔细观看,柳云河的样貌还是能看出几分儿时的模样,只是不像儿时那么活泼可爱,整个人内敛稳重,在吕衡面前更是恭敬至极,不敢有一丝违抗。沈意潇看柳云河就如柳云河看他一般,两人看对方是两看两相厌,或许正是两人有很多方面极为相似,才会如此吧。柳云河不再是十三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了,那时的柳云河虽说也心思很多,但都是和妹妹们玩闹,捉弄人而已,现在的柳云河你根本就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她为何认吕衡为义父?她为何答应婚事?其实,只要她拒绝,顶多就是被吕衡责备几句,吕衡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但是她答应了。
柳云河善于察言观色,只要一个眼神,她就能看穿对方的心思。要学会看穿对方的心思,就要先学会如何不被对方看穿,就如学杀人之前,先要学会如何保住自己的命,不被对手杀死。
凌羽默跟随柳云河出来,也听见沈意潇的话,他尚且不是很明白哥哥话中的意思,但他知道,他哥哥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无聊的话,唯一的解释就是,试探。
柳云河转过身来,笑容极尽生动,阳光打在她俏丽的脸上,更添了几分明媚,眼睛紧紧地盯着沈意潇的眼睛,道:“沈堂主有什么话直接问便是,云河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用这么转弯抹角的,沈堂主不嫌累,云河却不想费心思猜。”
沈意潇悠闲恣意,道:“沈某哪有什么问题,只是赞美柳小姐院子里的兰花罢了,是小姐想多了。”
沈意潇不把话说明,柳云河自也不会说,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罢了。
两人说话高深莫测,凌羽默不傻,他平时只是懒得去猜去想,现在明知他们话里有话,可二人又不说明白,他也不会傻到去刨根问底,柳云河不想说明白,那还是不明白的好,有时候,不明白反而相安无事,说明白了,不知牵扯出多少前尘旧怨,反倒一拍两散,各奔东西,甚至刀剑相向,也不是他杞人忧天。他和柳云河之间有太多的不明白,有太多他看不清楚的东西存在,他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柳云河再是国色天香,凭他的身份和地位,找比她还美的女子也不是不可能,可他偏偏就是无法自拔,有人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说的就是他吧。
虽然认识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却觉得两人相识已久,还好,不是恨不相逢未嫁时,他有机会拥有完整的她,她的过去他来不及参与,她的后半生,有他陪伴,他要她的身边都是他的身影。
云天纵一直默默地坐着,并不插话,暗中观察柳云河的每一个举动,表情和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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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恋今朝,不过执念难放下;纵是恨,也无果,但求生死无牵挂——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