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危在旦夕,千钧一发。
仓央高举着手中的九节钢鞭,正要拍下,手忽然顿住,正是一瞬间的停顿,已经给了池晚夙喘息的机会,闪身避开。
仓央的手仿佛忽然之间失去了力气,五指张开,鞭子也落在地上,左手捂住右手的手腕,“啊”,大叫一声。
沈意潇总算松了一口气,胸口的酷寒随之袭来,寒气由胸口开始扩散,渐渐蔓延至全身。
云天纵也挨了萨迦一掌,所幸受伤不严重。
萨迦连挫四大高手,更是猖狂,凌羽默向柳云河报备一声,就飞身来相帮。
云天纵重整旗鼓,与凌羽默合力抗敌。
一人使剑,一人使棍,没了上官初月、沈意潇和莫之渊三人,萨迦可以说是气势如虹,势如破竹,他毕竟有五十年的功力,精纯深厚,云天纵也受了伤,招式越来越慢。
仓央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又重新发起进攻。
秦洛始终袖手旁观。
鬼影被上官初月派来保护伊星悠,嘉措发难,他自然要挺身而出。
中原武林各门各派有不少人都身中奇毒,萨迦教惯用毒物,虽然只有这区区数十人,从打斗至今,也没有处于下风,独苍教和一品堂也有不少人中毒倒地。
杜一凡给三人护法,上官初月、莫之渊和沈意潇都盘腿坐在地上,运功逼毒。
仓央一鞭快似一鞭,池晚夙手中什么兵刃也没有,一直靠着轻功与他纠缠。
沈意潇逼毒途中,道:“杜一凡,把天阙给晚夙。”
杜一凡一愣,却丝毫不敢懈怠,扬手把天阙抛过去,这天阙是沈意潇的佩剑,通常都会盘在腰间,他允许有任何人动他的宝剑,更不要说用了。
但是,或许池晚夙不在任何人的行列,她的存在于沈意潇而言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天阙剑削铁如泥,于池晚夙而言,恰是雪中送炭。
叶灵雨也想帮忙,却被叶小卫拉着在一旁看热闹,叶莞也无心管江湖的争斗,过惯了清闲日子,再也不想涉足江湖的血雨腥风了,她只愿守着她的小家,过一辈子。
家国恩义,都是过往了。
慕容寻则一直守在伊妙琳身边,看似无意,不过的打斗圈子距离伊妙琳一直不足一丈。
与其说御敌抗外,不如说在保护某个人。
宋祁寒有两名弟子都身中剧毒,他唯恐女儿也遭此毒手,寸步不离。
司马信抱着儿子躲避在前台上,司马卓一直保持着中毒时的姿势,全身僵硬不得动弹,只是他还有呼吸,也就是说他还活着,活着就必然能感受到他身体内部的痛苦,算算时间,他应该正经历着火照之毒的第二个阶段,烈火焚身。
只是旁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痛苦来。
司马信老泪纵横,这是他的独子,他怎么忍心让他忍受这样的痛苦,手中的刀举起又落下,他想亲手结束自己儿子的生命,奈何就是下不了手。
云天纵和凌羽默渐渐处于被动,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
萧芊芊大急,可是她又不懂武功,“你们快去帮二哥哥啊,快去啊。”
侍卫们无动于衷,“郡主,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全。”
凌羽默是凌中天之子,凌中天是北枢密使,即萧芊芊的父亲,萧炎广的死敌。
萧芊芊急得方寸大乱,这些侍卫不论怎么踢打斗不吭声,而凌羽默又有好几次险险地避过萨迦的攻势。
“柳云河,你站着做什么?你快去帮二哥哥呀。”
柳云河不语,依旧站在人群之外,静观事态发展。
凌羽默的险境她比这个不懂武功的萧芊芊看得更清楚,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出手。
凌羽默是他的夫君,更重要的是,他是她爱的男人,她当然不会让他受伤。
比武台上,池晚夙用天阙砍了仓央的鞭子,九节鞭顿时变成了五节鞭,沁儿在一旁拍手叫好,“小妖怪,跟着你师父老妖怪滚回吐蕃去吧,鞭子都让人给削了,羞不羞啊。”
她怀中的念儿不仅没有吓哭,反而笑得无比欢快,挥动着两条柔女敕的小胳膊,好像在给自家娘亲喝彩。
棋盘山上杀声震天,血腥弥漫,刀枪剑戟的碰撞声清脆作响,还有些人的痛苦申吟之声,失去亲人的痛哭之音,仿佛是人间地狱,在这地狱之中,唯独念儿的笑声如梵音波荡。
沈意潇一心牵挂着池晚夙母子的安危,无法静心驱毒,在他焦急之际,耳边传来念儿的笑声,笑声清澈,不染一丝凡尘的瑕疵,犹如清泉在他的心上流过。
周围的杂音一瞬间都消失了,只有念儿的笑声不断地传来。
可是仓央的功力毕竟在池晚夙之上,即便有了天阙剑也只是短时间内占便宜,很快形势就被逆转,池晚夙节节倒退,仓央步步紧逼。
就在池晚夙以为大难临头的时候,仓央的右臂突然无力颤抖起来,鞭子也落了地,比之刚才更是钻心的疼痛,沁儿不明所以,晚夙拉着她迅速赶到沈意潇的身边。
沈意潇感受到晚夙的气息,知道妻儿都在身边,遂安了心,全力驱毒。
池晚夙一面注意他的伤势,一面为他护法,避免在这驱毒的时刻被人打扰。
她也是心急如焚,强忍着严重的泪水不落下来,沈意潇唯一一次受重伤是为了救她,在那之后,再也没有人能伤他分毫。
仓央仍旧在比武台上疼痛难忍,叫声震天,他们这样的习武之人,不是疼得无法忍受是不会这样大好大叫的,池晚夙也不明所以,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沈意潇身上,无暇顾及他人。
与嘉措缠斗的鬼影忽觉手腕一麻,手臂瞬间失去了力气,长剑落地,嘉措的弯钩向他砍来,也只能躲身避过,他一躲开,伊星悠刚巧在他的身后,被对着嘉措,弯钩的尖部生生勾在她的左肩上。
这猝不及防的疼痛把她的剑法完全打乱,鬼影大惊,欺身而上,用手握住弯钩的锋刃,鲜血顺着指缝流出,同时他手臂的疼痛也逐渐加剧,且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伊星悠的左肩鲜血淋漓,脸因失血过多而苍白不堪,冷汗不断滴下,她却贝齿咬紧下唇,强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
但上官初月还是听到弯钩刚没入她肩部时,她痛苦的大叫声,顿时心浮气乱,真气四散游走,白净的唇角流下滴滴鲜红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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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恋今朝,不过执念难放下;纵是恨,也无果,但求生死无牵挂——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