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
柳云桥倚在床头,上官初月手执药碗喂她吃药。
余婆婆站在一旁,面带笑容,心中欢喜,在与三小姐相处的这几年里,她的孤苦她最了解,唯独在这个男子出现之后,她才有了真心的笑意。
那种笑发自内心,带着无限柔情,只一笑,便融化了漫天冰雪。
“你笑什么?”
“那你又笑什么?”柳云桥淡淡浅笑,反问道。
上官初月垂眸,眉宇间有几分淡淡的愁苦,“武林大会结束了,虽说盟主没有选出来,凶手也没有抓到,不过各门各派也陆续离开了杭州。”
说到这里,他便止住,柳云桥何其聪慧,他的意思她都明白,各门各派都离开了,他也该走了。
上官初月见她愁眉不展,温润一笑,道:“你别多想,我是想问你,你肯不肯随我一起回大理?”
“回大理?”
“嗯,我知道这里是你的家,你对这里有多么的眷恋我都清楚,要你跟我回大理我怕你舍不得,但我怕是独苍教教主,来中原时日已久,教中事物不可无人主持。”
眼泪潸然而落,柳云桥紧紧拥着他,“我答应,我跟你走,此生此世,永不分离,即便你亡命天涯,我也追你到天涯海角。”
只要你一句话,我便随你到天涯。
上官初月的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摩挲,安抚她的情绪,眼睛却望着窗外,似有一抹遗憾。
“你不后悔?”
柳云桥摇摇头,眼睛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而深情地许下承诺,“不悔。”
仅这两个字,就足以让他感动,一个女子肯抛弃一切跟着一个男子,这样的深情和爱恋,他怎能还装作懵懂不知,怎能还若无其事地接受了她的感情却不去回报。
余婆婆甚是欣慰,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一对相拥的璧人,三小姐此生有上官初月,红尘作伴,她就是死了也可瞑目。
正在此时,伊妙琳突然闯了进来,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上官初月推开她一段距离,柳云桥扭转身躯面朝里躺下,余婆婆赶紧上前揽住她,伊妙琳推搡着,“上官哥哥,上官哥哥……”
上官初月面露急色,问道:“什么事?是不是星悠出事了?”
余婆婆也不好再拦着,伊妙琳越过她,直接来到上官初月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姐姐昏倒了,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肯定是上次的伤没有痊愈,该怎么办呀。”
“你别急,我去看看,不会有大碍的。”
说罢,疾步匆匆,便要离去。
余婆婆大叫道:“公子。”
上官初月回眸,猛然想起床上养伤的柳云桥,见她依旧躺着,心也稍安,伊妙琳自然知道他左右为难,看向床上时不免多了些怨毒之色。
“走吧。”
伊妙琳一喜,跟着他便走。
柳云桥猛地咳嗽一声,上官初月走至门边,又回头望去,只见她因咳嗽而不停抖动的身影,“桥儿,我去去便回。”
柳云桥兀自躺着,不语。
二人离去,余婆婆心疼不已。
“三小姐,你没事吧?”
柳云桥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余婆婆上前查看,大吃一惊,心顿时凉了。
只见她的手帕上一片血迹,鲜红鲜红的,分明是刚刚才吐的,“我去叫公子回来。”
“站住。”柳云桥大喊一声,余婆婆站在原地,脚步不敢再挪动一步,眼泪簌簌而落,“小姐,你这是何苦呢?苦了自己,也不让他知道。”
“他知道又如何?”
余婆婆匍匐在她脚下,老泪纵横,“那伊妙琳分明是故意为之,伊星悠根本没病,她的伤难道还有小姐的伤重吗?”
柳云桥惨然一笑,两行清泪,“连你都看得出来,他又岂会不知呢?”
余婆婆无言以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哪天伊妙琳不玩些这样的把戏就不肯罢休,这里分明是柳府,她们一家人却喧宾夺主,俨然成了这里的主子。
“如果大小姐在这里,她定然不会任由这些人欺负你的。”
说起姐姐,柳云桥的脸上出现一抹暖意,姐姐最是心疼她们三个妹妹,哪里忍受得了妹妹们受半点欺辱。
“不知姐姐现在如何了?凌羽默素来心疼姐姐,只怕凌中天伤重不能痊愈,他心结难解,不肯与姐姐重修旧好。”
眼下,余婆婆却顾不得在天元客栈的柳云河,柳云桥在她身边时间最长,感情最深,她最疼爱的自然也是她。
老人的眼里不禁多了些怨恨,若是没有了伊星悠,那上官初月对小姐自然会一心一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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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往昔,恋今朝,不过执念难放下;纵是恨,也无果,但求生死无牵挂——暮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