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一片幽寂,也没有任何一点声音,安静的像是在沉沉的睡梦一般,只有清寂的光影像是一个漂泊不定的游魂一样在有些清冷有些幽暗的房子里悄然无声的流转,挥洒。
自从秦瑞放假,秦坤回家之后,文丽觉得自己的家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清静过了。
晚饭时分之前,秦坤打电话回来说刚和几个朋友打完麻将,朋友说要一起去吃饭,他不回来吃饭了,秦瑞也打电话回来说他和两个同学约好在一起吃麻辣烫,也不回来吃饭了。
文丽缓缓的走到阳台上,拉开轻薄如翼的窗幔,透过窗柩,文丽抬眼远远的望去,此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下来了,暮色,像一副巨大的由灰黑色的墨彩渲染的壁画,横亘在茫茫苍苍的天地之间,虽然,暮色还不是很浓,但是,除了从那些远远近近的鳞次栉比的高楼里透出的灯火和闪烁的霓虹能够看得清楚,外面其余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模模糊糊的了。
文丽伫立在窗柩前,一动不动,凝眸远眺,久久的遥望着远方,仿佛这幽邃苍寂的天穹能够被她的缕缕眸光望穿。
远方的山,远方的水,已经成为一道风景,而远方的你,是这道风景之外的风景。文丽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这一行文字,之后,文丽似乎看到一个久违了但是曾经却很熟悉的身影从遥远的地方翩然而至,款款来到了窗前,带着温暖如初的笑容,朝文丽张开了厚实的双臂,文丽欣喜不已,恍恍惚惚之中,文丽正欲迎上身去,那身影却忽然消失不见了。文丽知道,那是邓刚的身影。
暮色渐浓,近处楼房里的灯火变得明亮起来,远处高楼里的霓虹也变得更加绚丽了,文丽却依旧静静的伫立在窗柩前,静默不语,沉浸在一种氤氲如烟的暮色里,思情难收。
邓刚和文丽渐渐熟识起来之后,文丽对邓刚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
尽管野外工作非常辛苦,而且要经常要更换地方,但是邓刚在贾老板的工地上工作起来却周到细致,认真负责,深得贾老板的赏识和信任。一年之后,在邓刚对公路和桥梁的修建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贾老板开始把自己分部工程之中的一些分项工程分包出来一些让邓刚自己干。
虽然在此期间,邓刚也遇到过很多的问题,有工程质量方面的,有人际交往方面的,也有感情纠葛方面的,但是都在贾老板的指点和帮助之下一一妥善解决了。在邓刚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的时候,贾老板开始把自己承包的工程之中较小的工程承包给邓刚,让邓刚自己单独干。
日子慢慢宽裕富足起来之后,邓刚把妻子从河南老家接了过来,邓刚让自己的妻子在工地上帮助自己收收材料,可是,没有过多久,邓刚那从小娇生惯养的妻子就开始牢骚满月复,邓刚的妻子不愿意继续和邓刚一起在荒郊野外过那种寂寞无聊的生活,无奈之下,邓刚在城里买了一套楼房,把妻子安顿了下来。
之后不久,邓刚的妻子怀了孩子,邓刚的妻子又开始抱怨说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无聊的很,她让邓刚给自己买一台电脑,说自己没有事情的时候可以上上网,于是,邓刚又给妻子买了一台电脑。
邓刚吃住在工地上,只有久不久回去看看妻子,每次回去,邓刚都是忙着洗衣做饭,想让自己对妻子的愧疚之情能够减轻一些,可是,有孕在身的妻子却常常会无理取闹,责怪邓刚把自己从老家骗了过来,说邓刚不在家陪自己,说自己孤身一人在家无人照顾,最后,邓刚的妻子建议让自己的母亲过来陪伴自己,不久之后,邓刚又把妻子的母亲接了过来,以照料自己的妻子。
很快,邓刚的儿子出生了,儿子的出生让一家人冲淡了过往的一些不快,这个家庭终于有了暖意融融的气氛,可是,邓刚的工作性质又容不得邓刚长时间的厮守在家,日夜与妻儿相伴。
满月之后,邓刚把妻子和儿子托付给自己的岳母照看,自己又去了荒凉无比的野外,继续自己的工程,但是,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邓刚都会尽量赶回家去探望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时间如烟云一样,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天一天的过去,通过几年的历练,邓刚的事业慢慢的也越做越大,在这期间,邓刚不仅添置了一些工程所用的机械设备,还买了一辆挖掘机,一辆汽车,而且还在这个城市买了两亩地,盖了一些房屋,出租给别人居住。
后来,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日子虽然平淡无奇,但是却也给人一种很安然的感觉。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日子应该就可以这样一直悠闲自得的过下去,生活也应该可以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继续着。
和现实生活之中众多的版本一模一样,一天下午,当邓刚急急忙忙的从工地赶回家来的时候,却看到了让他羞愧无比的一幕,自己的妻子正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躯体如白蛇一般缠缠绕绕的纠集在一起。
看到仓促着衣,落荒而逃的男人的那一副狼狈相,看着赤身**,惊慌不已的妻子的那一副尴尬样,短暂的惊愕之后,邓刚很快回复了沉静,没有呵斥,没有责骂,也没有打闹,邓刚只是深深的望了望妻子,然后默默的转身走出了家门。
过往的很多事情如电影一般一幕一幕的在邓刚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在邓刚的眼前交替着幻放,一幕是这么多年以来自己背井离乡一人在外拼搏闯荡的画面,一幕是妻子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翻云覆雨的场景,一幕是这么多年来自己毫无怨言的来来回回往返于家中和工地的颠沛流离的画面,一幕是妻子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缠绕攀腾的场景,一幕是自己奔波忙碌的身影,一幕是妻子闲散慵懒的身姿,邓刚不知道,自己这一切的无私付出,为什么会换来游手好闲的妻子无情的背叛。
邓刚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邓刚觉得自己应该要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这是为什么。邓刚痛不欲生,那一夜,邓刚在一家宾馆里喝的酩酊大醉。
第二天,邓刚回到家中的时候,妻子正在上网,妻子全然没有了昨日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只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是为什么?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邓刚用极其冷静的声音问道。
邓刚的妻子沉默无语,继续望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我问你,你听到了吗?可以给我做个解释吗?”邓刚加大了声音。
“我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反正事情你也知道了,你就看着办吧。”邓刚的妻子轻描淡写的回答。
“我问你这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那我问你,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邓刚说。
“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
“网上怎么认识的?”
“是在一个聊天室里认识的。”
“你们认识了多长时间了?”
“你们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床上了呢?”邓刚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问,可是邓刚的妻子却一言不发。
“我问你,你们怎么聊到了床上?”邓刚从电脑桌前的椅子上一把拉过妻子,厉声问道,邓刚的妻子看了看邓刚,然后低下头,仍然一声不吭。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知道我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的是为了什么吗?我在外面忙着挣钱,就是想让这个家,想让你和孩子们生活的富足一些,快乐一些,我想这是我男人应尽的责任。你在家里,整天上网打牌,吃喝玩乐,这也就罢了,可是,现在,你竟然做出这样没有廉耻的事情,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这么多年以来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吗?”
“这些年来,我一直太相信你,当时,你说你寂寞,无聊,让我给你买一台电脑,我就毫无怨言的给你买了,后来,你又要接你母亲过来,我也接了,原来,你都是计划好的。”
“有你妈帮着照管孩子,你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在网上和别的男人聊天聊天,然后和认识的男人上床是吗?”
“不是。”邓刚的妻子在邓刚的责问和述说之下慢慢的抬起了满是泪水的脸颊,邓刚的妻子轻松啜泣着回答。
“如果不是,那是为了什么?你可以告诉我吗?”
原来,邓刚不在家的日子里,孩子由自己的母亲照看着,整天在家无所事事的妻子无法忍受孤独和寂寞,就开始上网聊天,后来,在网上认识里一个在这里做生意的四十多岁的男人,那个男人说自己的妻子由于疾病不幸去世了,自己的一个女儿在一个沿海城市上大学,平日工作之余自己也倍感寂寞。
那个男人邀请邓刚的妻子去吃过几次饭,之后,还会时不时的给邓刚的妻子买点化妆品或者衣物,久而久之,也许是因为有相同的感受,也许有由于耐不住寂寞,后来,一次晚饭后,两人在醉意朦胧时去宾馆开了房,然后该发生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之后,邓刚的妻子也曾经后悔,自责过,每次邓刚回来,她都觉得地不起在外辛苦操劳的邓刚,可是,短暂的相聚之后又是别离,别离之后,邓刚的妻子禁不住那个男人的温言软语和死磨硬缠,就又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由于那个男人是和一个生意伙伴一起租住的房子,所以,很多时候,邓刚的妻子就会和那个男人在自己的家里放纵自己。
刚开始,两人做事还谨小慎微的,害怕他们的事情被邓刚知道了,可是,很长时间过去了,邓刚却对他们的事情丝毫不知,慢慢的两个人就越加的放肆了,并且变得明目张胆起来。
邓刚的岳母看到女儿和那个男人厮混在一起,心里很是不满,她知道,这家里的一切都是邓刚在外面辛苦打拼挣来的,她曾经责备过自己的女儿不该这样,也曾想辞别女儿和女婿,回到老家,让女儿自己在家带孩子,以收回女儿的心思。
可是自己的女儿却一肚子的委屈,女儿说,邓刚一年四季在外,聚少离多,抛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她还那么年轻,她有正常的生理需求,可是,邓刚却不能满足她,所以,她才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母亲听了女儿的话虽然觉得很是羞愧,但是却也无力反驳女儿,只能给女儿讲一番又一番的大道理,可是,欲念这个东西,就是一个火种,如果没有被人点燃,也就罢了,但是一旦被点燃,燃成了熊熊烈火,则是很难熄灭的。
邓刚的妻子和那个男人就是被彼此点燃了的火种,心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对于母亲的淳淳善诱,根本一点都听不进去。
俗话说,久走夜路必定会遇到鬼,只是,这次他们没有想到,邓刚会在刚走了三天之后忽然回来,而且是在下午时分,在邓刚的家里被逮了一个正着。
知道了来龙去脉之后,邓刚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物,离开了家里,去了工地,这一走就是半年,期间邓刚虽然回来过两次,但是也只是回来看看孩子,顺便送些钱回来,而对妻子则是不理不睬,形同陌路。
半年之后,在邓刚极度的冷漠之下,无法面对邓刚的妻子主动提出了离婚,儿子由邓刚抚养,而女儿则判给了邓刚的妻子,邓刚搬出了自己的家里。
“咚咚咚,咚咚咚”,正在凝想之中,文丽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原来是物业公司的抄表员过来抄水表了,文丽转身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