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经降临,天色完全黯淡了下来,文丽刚从医院回到家里,看着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家,文丽忽然悲从心来,一种凄凉和无助顿时像迷雾一样深深的笼罩着文丽,继而将文丽彻底湮灭了,文丽无处可逃。
文丽正坐在沙发上低泣,忽然听到了敲门声,文丽赶紧用餐巾纸擦了擦自己满脸的泪水,极力止住抽泣,去开了门。
“文丽,你怎么不开灯啊?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在家干什么呢?”秦坤进门随手打开了客厅的吊灯,幽暗的房子里顿时充满一片光明。
文丽没有回答,转身走进了小卧室。
“文丽,你怎么了?”也许是秦坤看到了文丽仍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那堆皱巴巴的餐巾纸,秦坤跟进了小卧室,打开了小卧室的灯。
“文丽,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有什么事情吗?”秦坤走上前挨着文丽在床边坐下。
“文丽,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嘛,你说出来,我听听嘛。”秦坤有些着急,而且有些不耐烦了,文丽还是没有开口,可是泪水却忍不住奔涌了下来,文丽扭过脸去,不想让秦坤看到,可是秦坤还是看到了。
“文丽,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你无法接受的事情你才会这样伤心,你给我说说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好吗?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不用害怕。”秦坤说着用手转过文丽的脸,然后把文丽拥在了自己的怀里,并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拍着文丽的后背。
“我爸住院了……”克制已久的文丽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哭过之后文丽对秦坤说。
“爸住院了?什么时候住院的?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爸是什么病?”秦坤显然觉得很是意外。
“情况不好。”文丽抽噎着。
“是什么病?检查出来了没有?”
“医生初步诊断说是胰腺有问题,怀疑是恶性肿瘤。”
“不会吧?爸的身体一直很好啊。”
“我们也不愿意相信啊,但是医生看了做的彩超和CT之后就是这样说的。”文丽带着哭腔说。
“好了,现在仅仅是怀疑而已,你也不要想太多,我想爸的身体是不会有问题的。”秦坤安慰着文丽。
“好了,不哭了。”秦坤拿起床头的餐巾纸替文丽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走,和我一块看电视去。”说着秦坤拽着文丽的手就往客厅走。
“我不看,我就在这里坐一会。”文丽挣月兑秦坤的手。
“你不要坐在这里,坐在这里你又要胡思乱想的,去看会电视吧。”说着秦坤拽起文丽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秦坤打开了电视,电视里刚好开始演《楚留香传奇》。
辽阔的草原,飞奔的骏马,飞舞的刀剑,深情的回眸,使整个画面充满了唯美却忧患的色彩。一曲片头歌《香剑吟》也唱的是情深意切,荡气回肠,给人一种非常凄婉,悲凉却又无奈的感觉。“那一剑刺得太温柔有痛的感觉却找不到伤口回眸旧日的阁楼伊人痴等候雨中倩影已消瘦逃不月兑别恨离愁记忆变腐朽”。
“文丽,你怎么不看了?”秦坤从床上拿来一床薄被盖在了文丽和自己的身上,秦坤看到文丽望了几眼电视又低下了头,一副哀怨的样子。
“我知道你不喜欢看这样的电视剧,那你就换你自己喜欢看的电视吧,你不是喜欢看纪实的吗?”很少这样迁就文丽的秦坤,今天忽然变得善解人意了。
平日,只要秦坤遇到自己喜欢看的电视栏目或者电视剧,秦坤就会抱着遥控器不放手,秦坤生怕文丽会调换电视频道,文丽知道,秦坤最喜欢看武打片了,特别是像今晚上演的这种古装武打片,秦坤更是喜欢,几乎是逢遇必看,可是,今晚,秦坤却如此的通达,文丽的心头不禁掠过一丝感动。
“你看你的,我不想看,你不用管我。”文丽拉了一下掉到地上的被角,重新把被子理了理,盖在自己和秦坤的腿上。
“好了,不要想了,不是现在最后结果还没有出来吗?再说了,即使最后真的是这种结果,你也得接受啊,生老病死,是人生的一种规律,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并且最终要面对的,只是早晚而已。”
“你说的好听,又不是你爸,你当然无所谓了,你当然可以接受了。”文丽幽怨的瞪了秦坤一眼,郁郁寡欢的说。
“文丽,你看你说的什么啊?你爸妈对我们这么好,我怎么会无所谓呢?只是有些事情我们不能接受也必须得去接受啊。”
“你知道,我爸爸得的是肝癌,我爸爸去世时才72岁,那时,我的心情和你现在是一样的,你知道,我爸快不行的时候,我回去了,晚上听到我爸疼的大喊大叫,我只有心疼,但是却无能为力。”
“好了,不说这些了可以吗?说起这些事情我就觉得难受的很,以后的事情我现在想都不敢去想。”文丽深深的出了口气,停止了哽咽。
“嗯,那就不说了,只是人老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我们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才行,你想,我们都是人到中年了,我们的父母也都到了风烛残年的时候,像微弱的烛火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秦坤说完扭头继续看《楚留香传奇》,文丽则背对着电视侧身而卧在沙发上。
“哦,今天我哥打电话过来,说是前几天我妈下楼梯时摔了一跤,骨折了,现在疼的要命,而且动都不能动。”两分钟之后,秦坤忽然面色凝重的对文丽说。
“哦,是吗?”正低着头郁郁寡欢的文丽抬起头问道。
“是啊,这样的事情就是无法预料的事情,这样的疼痛我们谁又能够代替的了,所以我说,人老了,随时都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
“那你给你妈寄点钱回去看病嘛。”秦坤的母亲现在是和秦坤的二哥,二嫂住在一起的,文丽知道秦坤远在四川的二哥和二嫂和秦坤的母亲一直有些不合,对秦坤的母亲也不是很关心。
很早以前,秦坤的二哥和二嫂在一个小镇上工作,由于他们的工作单位离秦坤的父母家有二十多公里路,为了上下班方便,秦坤的嫂子就在单位里要了一套房子,和秦坤的二哥一起居住,而他们的儿子则放在秦坤的父母家,跟着秦坤的父亲和母亲一直生活的,只是偶尔回去看看秦坤的父母和他们的儿子,一直到了孩子该上学的年龄,他们才把孩子接回了自己的身边。
后来,他们在县城里买了一套楼房,县城离他们工作的小镇很近,他们就举家搬到了县城。
再后来,秦坤的父亲因病去世了,由于老家的道路交通不是很方便,很多地方都是需要爬坡上坎的,再加上秦坤母亲的年龄也一年比一年大了,一个人在老家无人照顾,在秦雨和秦坤的建议下,秦坤的母亲也就搬到了县城里,和他们一起生活。
俗话说,远香近臭,之前的那些年,由于秦坤的二哥二嫂和秦坤的母亲没有住在一起,只是偶尔你来我往,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很融洽的,但是自从他们搬到一起开始朝夕相处以后,有些矛盾就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起初他们对秦坤的母亲还可以,后来慢慢的由于各种原因,他们对秦坤母亲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对秦坤的母亲开始忽冷忽热,继而漠不关心。
秦坤的母亲出自于地主世家,从小就娇生惯养,一直没有吃过多少苦,也没有受过多少罪,所以秦坤的母亲就养成了争强好胜,唯我独尊的性格,而且也有一些好吃懒做,好逸恶劳的习性,秦坤的母亲嫁给秦坤的父亲之后,秦坤的父亲对秦坤的母亲也一直是百般迁就,万般呵护。
在秦坤的记忆里,他们小的时候,家里的大事,小事平时全部都是由父亲一人承担。秦坤的脑海里有很多这样的场景,农村的夜晚,虽然夜不是很深,但是却一片苍凉,几个还很有幼小的孩子都已经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睡着了,秦坤的父亲收工回家,看到家里还是冷锅冷灶,秦坤的父亲放下手里劳作的工具,开始抱柴点火做饭,等饭菜做好了,秦坤的父亲就挨个叫孩子起来吃饭,可是叫了一遍一遍,那时孩子们玩闹了一天了,睡得正香,谁也不想起来,但是秦坤的父亲不忍心看到孩子们饿着肚子睡去,于是,秦坤的父亲就会给孩子们每人上拍一巴掌,等睡眼惺忪的孩子们吃着饭菜的时候,秦坤的父亲开始出去挨家挨户的找秦坤的母亲回来吃饭。
尽管文丽一直觉得秦坤对自己不好,但是平心而论,秦坤对自己的母亲以及文丽这边的父母还是很不错的。
文丽和秦坤认识的时候,秦坤也才工作不久,工资很低,但是秦坤每个月都会拿出一部分工资寄给自己远在四川老家的父母亲,结婚之后,尽管秦坤和文丽的生活很是拮据,但是秦坤和文丽从没有中断过给秦坤的父母寄钱。
这么多年以来,秦坤母亲的生活费,医疗费和其他林林总总的大部分费用都是秦坤负担着的,文丽父母这边,秦坤也是关照有加,秦坤经常会督促文丽买些肉菜回去看看,知道文丽的父亲喜欢喝酒,逢年过节,秦坤自己也会买上两瓶“五粮液”回去看望文丽的父母。
“秦坤,你给你妈寄点钱回去嘛。”文丽见秦坤没有回答,又说了一遍。
“嗯,我知道,前两天,我已经寄回去了,我让我哥和嫂子好好的给妈看看。”秦坤从沉思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