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澜和楚天敛落崖之事震惊朝野,第二日早朝,皇帝却没有提起此事,整个朝堂之上也无人敢妄言。有的人暗自窃喜,有的人惊慌莫名,也有的人准备隔岸观火,各自在心里揣摩拿捏着,他们认为,反正官场是一个各施心术,各逞计谋,你死我亡的战场。更让人吃惊的是,今日梁太尉破天荒地没有来上早朝,为此,皇帝大发雷霆,早上几乎是在皇帝的盛怒下退朝,而君澜却被皇帝单独留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立在皇宫的高塔之上。
这座高塔在整个东锦孤独地高耸入云直指九天,壁立千仞,飞鸟难上,呼啸的晨风擦塔而过。
君澜只觉置身在苍茫的云海之间,仿佛超月兑了世俗的烦恼,一股前所未有的阔达直涌胸臆间。
“知道朕为什么喜欢站在这里吗?”沉默许久的龙锦腾忽然说话,伸手遥指塔的对面。
君澜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太阳已经从天地的尽头升起,拨散了层层薄雾,九叠云屏如锦缎般张开。云海间,天光渐渐变强,金色的光辉沐浴着整个锦都,在晨光下,这个都城渐渐露出了它的真容。云霞间,隐约可见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如同大海的波涛,一浪推一浪向东逝去。群山中间高耸着巍峨的沧山,与九天相接横断了天空。
——整个锦都匍匐在她的脚下。
大地尽在脚下,苍天与她比肩——她感觉到了权力,无处不在的权力。
耳边的声音又起,缓缓地,隐约有些神迷:“因为这里看尽了整个东锦,一切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龙锦腾不疾不缓的说着,他看向东边天的尽头,眼睛陡地眯了起来:“君相是否也有这种感觉?一山不容二虎,有朕就不能有太子;不为朕所用的棋子,又留有何用?”
说到后来,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眼里却冷芒闪烁,“爱卿,你说是么?”
君澜沉默地听着,随着他越来越凌厉的话,脸上的表情渐渐起了变化,当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脸色瞬间白了一下,霍然转眼看向他。
九霄云雾随风飘荡而来,萦绕在了他的周身,高空长风吹起了他高冠上垂落的锦缎,和衣袂一起猎猎舞动——他就这样不落烟霭地背着她而立,却是深沉而危险。
她的眼里陡然闪过闪电般雪亮的光,心中悄然涌起惊骇的激流,却是低低分辨着:“皇上想对微臣说什么?”
黄袍高冠之人转过身来,对她微微一笑:“爱卿,听过楼眷么?”
楼眷!
“听说过。”君澜眼里蓦然闪过一丝亮光,却是不动声色地答道。然而内心却无法抑制住惊颤——楼眷,那样一个惊世骇俗,差点颠倒乾坤的女子,她怎会不知道?
——百年前继始帝剑城之后的第五代君王沧帝刚登基时,一位来自梦泽都的少年楼眷忽然出现,惊动了整个朝廷——少年以一身洞彻天地,通晓经纬的能力博得了沧帝的极大喜爱,封她为“寰宰相”。
自那少年出现以后,沧海大陆越发得繁花似锦,然而在某一年,沧帝突然驾崩。那个来自梦泽都的宰相扶五皇子继位,改元天授,是为冥帝。冥帝年幼,故令寰宰相摄政。
然而谁也不知道,那个权倾朝野的少年宰相早在沧帝在世时,就已经皇权大握。直到大皇子揭穿了她的身份,被永远幽禁在皇陵,静流国才免于落入女子之手。但自那次以后,沧海大陆上烽烟四起,分裂为如今的四大国:东锦、北夜、西蜀、南雁。
皇上突然问起此事……莫非想提醒她什么么?
这个瞬间,君澜的心里陡然闪过刺骨的寒意,她微微垂下了眼,掩饰住眼里的惊骇。
“可知道那个女子最后的下场?”龙锦腾依然微笑着,却让人不寒而栗,手指抚上了君澜颈间垂落下来的发丝,缓慢抚模着,嘴里不缓不慢地吐出,“最后被活活车裂在皇陵,以祭奠先祖。”
“……”君澜霍然抬头,皇帝的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眼底却是寒光不露。
“爱卿很惊讶么?”龙锦腾看到她眼里一瞬的震骇,似是满意地一笑,转过了身,望着天,“不为吾所用者,必杀!”
狂风陡然一阵吹来,吹起了黄袍男子高冠上垂下的墨发,猎猎舞动,波光湖面般拂过她的脸庞,那一瞬间刺骨的冷意从背脊贯穿而下。
“爱卿认为呢?”抄手而立的皇帝笑了笑,忽地发问,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了冷电般的光。
望着落烟近处长袍翻飞的皇帝,君澜一时间不敢回答。许久,她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回答:“如若是良才,杀了可惜,微臣认为应施以恩德,拉拢为重。”说话间,清浅的明眸里亮了一亮。
“哦?”龙锦腾转过身,忽地扬眉笑了起来,若有所思,“鸟尽弓藏之后,也未必能见容于霸主,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不等心惊的女子有所反应,龙锦腾大笑起来,广袖一拂,转身离去。一如平日里那样深沉、霸道和不容决断……
马车辚辚地驶着,君澜沉默地靠在马车里,心底仿佛还在惊惧地颤抖,如波涌而来。
果然……果然还是被发现了!那个楼眷……分明是在刺探她!难道是楚天敛告发了她?
她忽地眉头一皱,在下一刻便推翻了这个猜想。即使楚天敛已经成为皇帝的羽翼,但他为人行事耿直原则,断断不会做出如此小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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