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不断在文武百官中传阅着,眼里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个个都震惊地瞪大了眼。
——书信里写着李维如何买通了杀手将君相掳去,将太尉府血腥灭顶,得到了紫戒和白玉令,短短数字道尽了他的罪名。更让人吃惊的是,那竟是李维的亲手笔迹!
然而在百官的惊疑中,君澜却是默不作声,脸上尽是惊疑而百思不解的表情,那封信的内容她早就知晓。
今日清晨,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自己的房里,她明明记得昨日去李府被下了迷药,然后她就昏迷不醒……走出房间的时候,门槛的一角竟放着一封书信,和今日的一模一样!当那个随护的侍从告知她是被一个白衣面具的神秘人掳走的时候,她就越发肯定此事必和那神秘人有关。只是她疑惑,那人为何要帮她?
为何在她去了李府之后,紧接着,李维便遭不测?
君澜心头陡然腾起一丝丝寒意,贯穿背脊而下,她感觉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巨大黑手正等待着她,随时准备将她撕裂!
“各位爱卿有何看法?”听到皇帝的问话,她微微抬眼,静静地看着殿上的皇帝,面容俊秀中带着几分冷酷,那双墨玉一样的眼睛正淡淡地向她看过来,眼神如不起一丝涟漪的湖面,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面面相觑,半晌,有一人走了出来:“皇上,微臣觉得此事有点蹊跷,凶手不可能是李维,如若是李维,为何会被人暗杀?”
龙锦腾沉吟片刻,薄唇上微微噙着一丝笑意,他向身边的李公公微一使眼色,李公公领命高喊:“将东西抬上来!”
随着公公的一声高喊,侍卫们抬着古董、名画、奇珍异宝……走进了金銮殿。
“这是太尉的画!”其中一人已月兑口惊呼。
惊呼后,其他人渐渐发现有些东西竟是如此眼熟,然后下一刻,便惊觉这些东西他们都在太尉府里见过!
连君澜也终于掩饰不了眼里的震惊,怔怔地看着这些她异常熟悉的东西——有些是她千方百计寻来送给恩师的遗画,有些是她自己的亲手笔……
那一瞬间,君澜的眼里流露出了悲痛沉郁的神色,脑中流光般闪过昔日的记忆。然而只是瞬间的时间,她心念迅速电转,脑中一一过滤着几日来探子的来报。
本来她已稍有头绪,然而昨晚那个白衣人又是谁?他和恩师的猝死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都是从李维的密室里搜查而来的。”龙锦腾淡淡地说着,眼睛却是看着殿下已陷入沉思的君澜。昨日探子无意间在李府发现这些,于是他便亲自夜探李府……然而昨夜深深烙在他心底的那个神秘人却替他做了。
殿内顿时哗然,震惊更甚刚才。
在惊哗声中,君澜突然上前,微微揖手:“皇上,臣要请旨去紫州。”
声音落地,众人登时噤声,齐齐看向君澜。所有人仿佛都在期待着这个举国闻名的少年丞相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看到她那样绝然赴身的表情,龙锦腾眼里掠过高深莫测的冷芒,旋即无澜,沉默地看着她,过于娇小的人静静地垂着手,倔强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同样惊愕的龙锦歌亦是沉默地看着她,眼里渐渐有了不赞同,正想眼神阻止她。
“君澜听旨!”龙锦腾忽然开口,目光一扫,嘴角泛起了隐秘的淡笑,声音却冷肃,“明日起,即刻去往紫州,平定内乱。”
“谢皇上恩典。”
“……”龙锦歌诧异地看向此刻面无表情的龙锦腾,眼里隐隐有了恼怒。
“楚天敛听旨!”龙锦腾继道,“朕赐予你尚方宝剑,保护君相安全,可先斩后奏。”
君澜登时一震,皇上的这番决定又是为何?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年轻的帝王了,难怪恩师也心怀戒备啊。
在听到楚天敛的一声“末将遵命”后,她的微微抬起了眼,看向低首遵旨的将军——即使不善于权谋帷筹,他也应该明白皇上的心思吧?
是要就近监视她么?
早朝退了后,君澜匆匆赶去见龙锦腾,到了辛锦宫,发现他已在醉月湖边,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来。
醉月湖边,芙蓉花映着清晨的天光,如美人初醉般绽放着,有如潇洒月兑俗的仙姿。
芙蓉临水,波光花影。
幽寂娇艳的芙蓉花烈烈盛开着,簇拥着树下临风而立的人,高冠广袖,衣带当风,安然而宁静,宛如九天神子降落凡间。
君澜陡然有了一种错觉,眼前的人不是东锦的帝王,仿佛随时会乘风归去,如同八年前那个微笑着对她挥手离去的人。
“爱卿来了。”芙蓉树下的人没有转身,隔着层层芙蓉花,遥看着湖的另一边。
“微臣参见皇上。”君澜止住了脚步,丝丝凉意顿时涌上心头,随着花的淡香芳踪一阵阵飘来荡去。
过了许久,龙锦腾才转身,静静地走向她。
此时,十月的晨光里,只有他,她,还有醉月湖边那开得别样幽寂的木芙蓉。
龙锦腾沉默地凝视她,那双眸子里忽地起了复杂的神色,也不知是什么眼色,竟让他抿紧了薄唇,半晌,他开口:“爱卿如此匆忙,有何事?”
“皇上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君澜定定地注视皇帝的眼睛,然而许久竟然都看不到底,“为何不直接定我的罪?”
龙锦腾的眼睛里陡然掠过一种说不出的笑意,轻声:“和那个楼眷相比,爱卿多了一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