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婢逃婚:庄主难伺候 第一百四十章 吃亏是福

作者 : 王小慢

以若凡如今的修为,想要炼出一味药,那几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能让他也束手无策的药,大抵这世上也无人能炼出了吧。

整日埋首药房,除了让他更加沮丧之外,再没有了别的收获。

今次也是如此,一整个药炉的药材,苦苦炼了七天七夜,却也只得到一炉废渣而已,他捂着发青的指尖,眼睁睁望着一丛鲜血汩汩冒出,却是茫然神色。

草草总以为那是高深的秘术,也不敢去打扰,可是这世上,太上老君之流的人物总是虚构,真正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必须要用同等价值甚至高于其价值的东西去交换,若凡深知这个道理。

那血虽冒得多,但幸好伤口细小,若凡随意包扎了下,将那一炉废渣倒出,重新洗了药炉,又蹲子去选药材,身边的地上,横七竖八堆了许多或新或旧的医书,甚至连他最不齿的民间秘方也被寻了来,堪堪翻了几页,堆在一堆书中,甚是不起眼。

分不清已有多久没有合眼,眼底的青色深的可以吓哭小孩,可是他不在乎,时间已经不多,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

打了盆冷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起了波澜的水面,映出他扭曲的面孔,想起那日她言笑晏晏,站在阳光下笑,对他道:“你是大夫,那我以后就可以随便乱吃东西了,就算有事,你也可以救我的,对不对?”

他好想说一句对。

可是那一个字,却如同缀了千斤的锁链,让他几乎窒息。

屋外又是新的阳光升起,天气渐渐转冷,阳光透过缠绕的虬枝洒下些许斑驳光影来,却无论如何也照不透这座小屋的黑暗与寒凉。

若凡直起身子,腿关节处有些微的不适应,他扶着墙,勉强站立,许久,等到适应了这个高度的空气后,缓缓步出屋子。

门外,站着窃窃的草草,抿着唇,似有千言万语,却只是看着他,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是新鲜的菜色,若凡抬眼望去,只觉得胃部开始蠕动,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伸手抓住门框,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是笑了一下,伸手接过:“多谢。”

草草似乎想扯起一个笑,但最终却是徒劳。

她转身离开,若凡盯着她的背影,那一刻只觉心如刀绞,是他生硬的态度将她生生推离,可是除了这样,他想不出别的法子来让她不要过问自己的事情,生怕哪一天醒来看到她泪湿的眼,会忍不住和盘托出。

饭菜很香,他用力将饭往嘴里填塞,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他还有想要守护的人,神智方才清明了些,一碗饭已经见底,可那些菜还原封不动地搁在原地,他想起她黯淡的眸子,终于将筷子伸了过去。

草草回了前厅,唐逸正抱着小葵讲故事,小葵软软地靠着,眼睛一眨不眨,脸上的神情随着故事情节的起伏不断变换着,可谓是精彩纷呈。

见她进来,唐逸停止了说话,附在小葵耳边说了什么,小葵嬉笑着跑开,他夹了菜放进她碗里,如同做了许多次一般自然,柔声问道:“不开心了?”

草草摇头,慢慢扒着碗里的米饭,她怎么会不开心,她怎么敢不开心,若凡是世外高人,却因为自己迟迟没能做出些成绩来,自己终归是,挡了他的路吧。

唐逸沉默着不做声,想起那眉眼如画的男子,也只能是一声叹息。

吃完饭,草草的情绪好了一些,也能跟他聊上两句话了。

“芜烟呢,她最近好吗?上次被我气成那样,你们家的东西应该损失很大吧?”想了想,两个人之间相对熟悉的人,也就只有芜烟了,可是,这显然是个很不好的开头。

唐逸敛了眉,侧了侧身子,让阳光满满地进来,然后才开口:“你关心她?”

草草不置可否,最终还是诚实地回答:“若这句话也算是关心,那便是吧。”

“我很久没有再见她,至于你说的情况,也没有出现。”唐逸淡淡地说着,仿佛在聊一件于己无关的事情。

草草确实惊讶了一番,依着芜烟的性子,断然不会就此甘休,可是人总是会改变,说不定她比六年前更懂得忍辱负重了也说不定,可是,“你把她关起来了?”

唐逸的做事风格,她只能想到这个结果。

唐逸嘴角抽了抽,“她走了。”

“哦。”这个话题,到此冷场地很彻底。

草草很自觉地收拾了碗筷,准备睡个午觉,还没等她挽起袖子,一双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我来吧。”

利落自然地接过洗碗布,草草眼睁睁看着那双执剑的手生生地浸在满是油污的冷水里,她闭了闭眼睛,“你……”

唐逸有模有样地系上围裙,递过来一抹舒心的笑,“你忘了?之前你就是这么奴役我的,弄得我现在看到碗就想去洗。”

草草顿了顿,没说话,看着他擦干最后一只碗,递过去干净的毛巾,“这种事情,不该由你来做的。”

唐逸正擦手的动作一滞,随即眼神一黯,“难道我连这点事情,都不能为你做了?”

草草摇了摇头,最近总是做这样一个动作,让她觉得很无力。

“你该去做需要你做的事情,而不是窝在这个地方,整日对着柴米油盐。”京中事情烦乱,草草实在不想看他又卷进去,一个轩王已经够让她苦恼,她分不出心神来再去想其他。

光线转了个角度,映在他完美的侧脸上,离得近些几乎可以看到脸上的毛孔,草草吸了吸鼻子,这个男人还是如同六年前一样让人忍不住沉沦,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去了,尽管她不说,那些横亘在他们之前的时间、空间,还有他给的伤害,不是过去了六年就可以抹杀了的。

“那就跟我走,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我都规划好了,我们……”唐逸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灰败,他心惊,急急地说道。

“没有我们,只有你,我。”草草伸出手指,划开了两人之间永恒的距离。

她退后了一步,才能更好地看清楚他的脸,岁月风霜,只是将他历练地更为成熟,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些沉稳。

“左草草,你非要留下来送死不成?”唐逸咬着牙,极力克制着情绪,若不是担心她的安危,这个肮脏的地方,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留下来。

草草低笑了声,不去申辩,“送死又如何?谁都有自己该走的路,我也一样。”

“你……”唐逸扬起手,停在半空僵着,半晌也没有放下来,手掌的影子恰好落在草草白皙的脸上,为她挡去些许光亮。

“要打我?”草草又是一声轻笑,如同羽毛划过心扉,可是那眼底,明明是一抹最深刻的冷漠。

“你错过了最好的时间,如今,你没有这个资格了。”草草留下一句,缓缓步出了厨房,外面的光亮更盛,她扬起袖子,将自己的脸隐在丝质的布料里,眼前有冰凉的液体滑过,她捂着脸,大片的水泽自指缝流出,她抱着头蹲下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低泣着。

一双手按在肩膀上,一声叹息自头顶传来,唐逸无奈地将她揽在怀里,下颌蹭着她的乌发,缓缓摩挲着,“这就是我的劫吗?我伤了你,所以要千倍百倍地偿还你。没关系,我可以等,不管多久,哪怕是天荒地老,只要有一天你回头,我还是站在那里的。”

这该是他头一次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吧,草草哭泣的声音转小,将他的话听了个一字不漏,可是她仍是埋在胳膊圈出的空隙里,这些话她等了多久,可是他说出口的时候,她却觉得累了。

那日的阳光是那个秋天最灿烂的,其后许多日子,草草都没有感觉到那日的温暖和煦。

一转眼,就是深秋,院子里的各色植物纷纷落下叶子,每日的清扫工作就变得繁重起来,月桥迟迟不见回来,若凡又一心钻研药理,惟独可以说话的小葵,却被唐逸接去了他的宅子,草草裹着披风站在院子里,冷不防余光瞥到若凡一脸铁青地从走廊那头过来。

“你是不是动了我的东西?”若凡的手里举着半卷残页,很多地方都被撕去,斑驳的纸页已经泛黄,字迹很难辨认清楚。

草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书,再看看若凡,头发凌乱,衣服皱巴巴的,眼底是硕大的黑眼圈,一身浓重的药味,衣角还有几个被火星溅到留下的小洞。

“你肯跟我说话了?”草草答非所谓,伸手抚上他憔悴的面容。

“你是不是动了我的书?”若凡手指紧紧捏着那本书,力气之大草草甚至怀里那指骨会不会被他生生折断。

草草摇头。很缓慢地摇头,她想看清楚他眼底的情绪。

“你那屋子许久没人进去了,太阳照不进去,对身体也不好,改日搬出来放到院子里吧,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什么样的药这么重要,让你这么不眠不休的?”若凡避开她的触碰,草草收回手,垂在身侧。

半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是不是轩王让你这么做的?崇帝的病,真的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若凡一愣,却没想到她会提到崇帝,含糊不清地敷衍过去,只道:“我的事你别管。”zVXC。

“我不管你,还要去管谁?若凡,你当真讨厌我到这个地步?”

若凡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不断用手摩挲着纸页,小心地将卷起的纸页抚平,爱惜程度不吝于对待一个至爱之人。

“你这么避开我,是因为唐逸?”草草突然福至心灵,想起若凡反常的反应,似乎就在自己去了城外打听消息之后,他就开始对自己冷淡起来。

而那之前,他曾经因为疏忽中了埋伏,最后是唐逸派人将他救回,若凡虽然不说,但是草草明白,他一定是自尊心受到伤害了。

若凡猛地瞪大了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沉默着。“好了,你还是回去吧。你的书,我没动过。”草草叹息了声,转身穿过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间。

若凡捏着纸页的手猛地收紧,散开的某页,上面是一种上古的秘术,却在最重要的部分,缺失了。

***

崇帝的病倒是有了些起色,不再整日流连病榻,这可以算是混乱的京都中,一个极好的消息,但是对某些人来说,也许并不是这样。

景赫随手扔掉一对白玉花瓶,桌上的镇纸被用力掼在地上,砸出浅浅的小坑,“都是一群废物!”

底下七七八八跪了十几个官员,全都瑟缩着脑袋,唯恐被景赫随手扔下的东西砸到。

随侍的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捡起碎片,忙不迭地退出。

景赫怒气未消,当着下人的面斥责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之前说的好好的,居然给我临时改主意,出了后果,你当得起吗?”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官员大着胆子抬起头,“太子殿下,不是臣等不愿意听从您的旨意,实在是皇上给了二皇子与钦差同等的权利,臣等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啊。一旦出了事,皇上势必会怀疑到太子您的头上的。”

“废物!我会想不到这点吗?都给我滚出去!”景赫脸色大变,有人戳中痛处的恼羞成怒,将那帮人赶出去,他一坐在椅子上,紧握的拳头狠狠砸在桌上,“景奕,你非要跟我作对是不是?”

夜凉如水,景奕将毛笔放回笔架,仔细端详着桌案上的水墨画,揉了揉手腕,对着随侍在一旁的嫣儿笑道:“许久不作画,手都有些生疏了。”

嫣儿探头看了一眼,她一向对这些东西都没甚兴趣,漫不经心地说:“我是看不懂,但是我知道,太子都欺负到你头上去了,你也不吭一声。”人开却过。

“哦?”景奕扬眉,嘴角噙着笑,“嫣儿觉得什么是欺负?”

“欺负了你的人,夺了你的宅子,还有明明是送给你的东西,却被他抢去……”嫣儿不满的嘟着嘴,太子最近的恶行委实数不胜数,居然还花高价买了一个名妓的初夜,真是有辱一国之尊的威严。

“吃亏也并不见得不是件好事啊。”景奕视线望着窗外的方向,眼底不经意滑过一抹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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