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11
“还请夫人指教!”柳纯不亢不卑地说道。
他相信,萧夫人是不会武艺的,这样的表演,糊弄不了内行,却足以让她觉得精彩,甚至绚烂。不过,如果一个人一开始就有心找茬,就算这套“剑法”天衣无缝,舞起来再精彩十倍,她也有话说。这便是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萧夫人冷冷地看了柳纯一眼,道:“这套剑法徒有其表,杀伤力不足,可见你这所谓的武师,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我们可养不起你这类闲人!”
柳纯明白萧夫人这是在用她特有的方式来驱逐自己。看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对她而言,真是伤害不小。但惟其如此,柳纯越发的要留下来。萧夫人如此生气,还是要通过这种弯弯绕绕的办法来赶走自己,那至少说明了她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否则,她只需想办法把自己拿下,交到郭信的手上,绝对的大功一件。
换句话说,尽管萧夫人不满,她还是没有加害的意思。所以,萧夫人的船上依然是一个安全的地方,留下来,不但省力气,还十分安全。
“夫人所说的杀伤力,如何解释?总不能让我在这船上捅几个窟窿,让大家练习练习游泳才算是杀伤力的表现吧!”柳纯翻个白眼,一脸无奈地说道。
“那倒不必!只不过,我听说过,真正厉害的武师,一通剑舞,能引来山呼海啸,让天地变色,日月无光。你这套剑法舞完,太阳依然是太阳,山川依然是山川,流水依然是流水,如何算得上一个合格的武师!我看这样吧,今晚咱们靠岸补养的时候……”
“夫人——”令人意外地,袁先生忽然开口了:“依我看,这胡什么……他的剑法固然称不上出类拔萃,也差强人意了。咱们要的,毕竟只是一个保护安全的武师,而不是一个天下无敌的杀手。我觉得吧,至少这个胡负心对得起他的薪资了,夫人如果就此将他驱逐,对于其他的武师而言,恐怕也难以接受啊!”
柳纯脸色不变,心下却是大笑。很显然,袁先生是误解了萧夫人的意思。他以为,萧夫人这么针对自己,是为了打击自己背后的莫管事,进而打击他袁先生本人。因此上,原先一直对自己有所猜忌的袁先生,才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反对。这一刻,他肯定是疑心尽去,简直把自己当成他最忠诚最可靠的下属了。
这样一来,柳纯昨天和袁先生以及萧夫人之间的关系,与今天的事情,完全来了个倒置。这人生际遇之奇怪,真是莫过于此了。
萧夫人俏脸微微变色,显得有些不悦,瞪着袁先生。袁先生也是罕有地毫不退让,反瞪着萧夫人。
最后,萧夫人冷哂道:“照你这么说,难道作为一个武师,不应该追求最好的武功吗?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错,不能因为这胡负心一个人的事情,冷了所有武师的心。所以,直接驱逐出去可以免了,但惩戒总是要有的吧,否则同样难以服众!”
“这个……”袁先生也是为难。一方面他想保下柳纯,另外一方面,他又不想和萧夫人闹得太僵,尤其是为了一个武师不值得。因此上,他有些犹豫。
秋云在旁边插嘴道:“夫人,我有一个建议。”
“哦!”萧夫人显然对秋云和春芳这两个人很不一般,态度十分温和:“说来听听。”
“我在想,这胡武师武艺还是不错的,力气应该也挺大的吧。我们船上如今的一些体力活,比如清洁,都是我们姐妹来做的,不如就麻烦胡武师吧,不算惩罚,只是多给他一点表现的机会而已。”秋云看也不看柳纯,道。
袁先生的眉头皱了起来。秋云这个方案,虽然名义上不算惩罚,实际上不但是惩罚,而且是一种略带侮辱性的惩罚。想想那些真正有本事的武师,哪个不是目高于顶,傲气冲天,这样的人,能干那服侍人的体力活吗?在袁先生看来,秋云这个方案,简直就是逼着柳纯走人,比起直接出言来赶,还要过分几分。
萧夫人点点头,道:“秋云这个法子好,我们这船上,的确是需要清洁一下了。我说那个胡负心,我看你这就开始干活吧!”
柳纯凝然不动,待得众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才咬着牙齿很勉强地应了一声;“是!”也不多言,立即出门而去。
袁先生大为意外,双目放光,看着柳纯远去的背影。大丈夫能屈能伸,柳纯的真本事,袁先生自认是见识到了,有如此本事,却又并不过于自负,还能忍受来自女人的羞辱,这人肯定不凡。袁先生的脑子里,飞快地转着一些念头。
而萧夫人和秋云、春芳这几个女子也是如释重负,暗暗舒了一口气,没有言声。
柳纯走出门外,立即换上了笑容。他算是看出来了,萧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赶走自己的意思,她的最终目的,就是要羞辱自己,以报复昨晚的事情。
“这个女人把我吃得很死啊,居然能预料到即使让我去扫地,我也不会走人!”柳纯暗暗忖道。
这一天,柳纯忙碌的身影,在整艘船上到处游弋。一忽儿,夫人要喝茶没有热水,柳纯必须去烧水。一忽儿,夫人喝茶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柳纯必须去收拾;再一忽儿,秋云姐发现武师们歇息的房间太脏乱了,柳纯必须去清扫……
柳纯显示出了令人惊异的好脾气,基本上随叫随到,做事情也是手脚麻利,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到了后来,袁先生似乎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不时地为柳纯分说几句,推月兑了几件无关紧要的活儿。
这天夜里,几乎所有的武师都把柳纯当成了瘟神,避之唯恐不及。晚上睡下之后,其余的几个人挤到了一起,倒是把为柳纯留下了好大空间。
这几个人吃得好喝的好,早早就睡去了,柳纯还是有些难以入眠,静坐在那里,无奈地倾听那此起彼伏的鼾声。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人群中,忽然爬出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柳纯一看,却是白晓。
白晓笑嘻嘻的,那模样柳纯太熟悉了,他面对莫管事的时候就这神态。
“胡三哥是吧?你了不得啊,这才第二天,你昨晚勾搭上谁了?”白晓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神秘兮兮地问道。
柳纯故作茫然地说道:“白兄说哪里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胡三哥是个明白人,又何必装糊涂呢?要不是你昨天晚上勾搭上了不该勾搭的,今天怎么会有如此遭遇?昨晚上我偶然醒来,特别注意了一下,你的铺位上是空的,后来直到睡着,很长时间你都没有回来。我想你不是去小便了,因为小便要不了那么久。我当时还以为你只是出去透透气,如今看来似乎……嘿嘿!”白晓一双眼睛不住地在柳纯的身上巡睃,似乎要找出一点什么证据来证明他的推断。
柳纯故作轻松地笑道:“白兄说哪里话,我的确只是出去吹了吹风,观赏了一下沿途的夜景,何来勾搭女子一说?”
白晓摇着头,指着柳纯道:“胡三哥交朋友不真诚啊。今天的这件事,别人看不出来,我白晓却看得清清楚楚。首先呢,你的那个女人不好惹啊,在夫人面前说的上话,要不然,夫人也不会听她的,如此羞辱于你。至于胡三哥你,你艺业不凡,又心高气傲,轻易不能忍受别人的羞辱。今天这样的遭遇,你都能忍下来,说白了,终究还是有些……心虚吧!”
白晓一边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柳纯,只可惜柳纯的神色始终不变,让他好一阵失望。
“其实呢,胡三哥你也不必失望。你想啊,若是你勾搭的,是一个对你毫无感觉,甚至反感的人,夫人岂会轻易饶了你?哪里会给你留下来的可能性?夫人今天只是象征性地惩罚你,而不是驱逐你,说白了还是因为你的那个‘她’不愿你真正被弄走。换言之,今天夫人的这番举动,从根本上而言,不是要惩罚你,反而是催促你呢,胡三哥你可不能看错了!”白晓又坏笑着说道。
柳纯听得心下一动。回想以来,感觉这话的确是很有几分道理。他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白晓“嘿嘿”一笑,道声:“这就来了——”像一条小猫一般,很灵活地爬回了自己的铺位立即钻进被子。
柳纯明白,敲门的肯定不会是白晓所理解的“她”,但也没有解释,披衣而起,走过去开了门,却见袁先生正站在那里。
“真是巧,我正要找你谈谈呢,不想开门的正是你!”袁先生居然也摆出了笑容。
“他们都睡着了,我……”
“是啊,你不会那么轻易睡着,我也觉得,开门的肯定是你,来来来,咱们谈谈!”袁先生话里有话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