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啊,娘当初……”
殷玄日的目光清清淡淡的,只一眼却让吴爱莲成功的闭上了嘴。
谢雪心被那清冷的目光看地心肝一颤,随即扯了扯吴爱莲的衣角。
“爷,您看?”饶是周青跟了殷玄日那么多年,也从未弄懂过他的心思,这两个女人如今堵在院子门口,究竟要如何处理,他可不敢擅自做决定。
吴爱莲和谢雪心虽然不敢再多说话,目光却是期盼的望着殷玄日,只要能让她们进屋就行了,人都说血浓于水,不管怎么样,他们身上都是流着一样的血,这种羁绊是斩都斩不断的。
“进去吧!”殷玄日薄唇微启,只吐出了三个字。
吴爱莲和谢雪心面露喜色,两人往旁边让了让,殷玄日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就提步走了进去。周青回头瞪了她们一眼,却没有再赶她们,爷的意思是让她们进院子,他不敢违逆。
吴爱莲和谢雪心二人跟着殷玄日进到落日居。
这几天吴爱莲千方百计的想跟殷玄日说上话,可当殷玄日就坐在她面前时,她的却莫名的有些心慌,殷玄日那双清冷的眸子只是扫了一眼,她就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谢雪心见吴爱莲一直不说话,心里有些着急,轻咳了一声提醒吴爱莲。
吴爱莲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心里暗道当初那个道士真是说的没错,石头这个孩子根本就是妖孽投胎,要不然为何她在他面前会变地那么奇怪!
“石头啊!你爹几年前去世了,留下了我和你妹妹,村里的人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就想占我们便宜,村长的侄子看上你妹妹,想强聘,可他是个瘸子啊,娘怎么忍心送你妹妹进火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才来安陵城找你!”吴爱莲絮絮叨叨的说着她们在东森村的艰苦生活,一口一个“娘”,“妹妹”的,喊地可欢了。
可是她打了半日的亲情牌,殷玄日连眼眸都没有抬一下,吴爱莲越说越心虚,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殷玄日的目光让她有些说不下去的感觉。
谢雪心连忙扯出一个笑脸说道:“娘,你不是有东西要给哥哥吗?”
吴爱莲这才像是想起来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打开那个随身携带的大包袱,从里头头拿出一双黑色绸布做的鞋子,讨好的说道:“石头啊,这是娘亲手做的,你穿穿看,合不合脚,若是不合脚,还可以改的!”
立在一旁的周青看到吴爱莲这副作态,心里着实不舒服的很,这女人当初亲手将爷丢在山林里,要不是老国师,爷早就死了,这回却来献殷勤,还不是看重了爷的身份地位,将从中获利!
周青瞧了一眼那鞋子,方才说道:“这鞋的号码尺寸不合,爷是穿不下。这也难怪,您有多久没见过爷了,十年?二十年?”
吴爱莲被周青说地满脸通红,好半晌才道:“不合适没关系,我等一下就回去改,明天就好了!”
谢雪心见周青一个小厮还敢驳斥自家娘亲,心头顿时不悦,看向殷玄日,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哥,你看了,你身边的小厮好没有礼貌啊!”
周青有些嗔目结舌的看着谢雪心,这姑娘也太够不要脸的!
殷玄日这才抬眼看向不远处坐着的这对母女,吴爱莲脸上挂着自以为慈母般的笑容,可是那眼梢处的贪婪却怎么也掩不去,而小的那个一脸得意的样子,好似这国师府已经是她的了一般。
呵,原来这就是他的家人!殷玄日心底嗤笑了一声,眼眸越发的清冷了。
那瞬间冷下来的气氛,让周青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知道爷这是不耐烦了。
“说完了?”殷玄日的语调不高,却给人一种压迫的感觉,谢雪心心头一凛,不敢在仗着年纪小,撒娇撒泼了!
吴爱莲说了一大通,才得到殷玄日开口,忙笑着说道:“说完了!”
“说完了就可以滚了!”
啊?吴爱莲母女俩的表情顿时凝住,她们虽然考虑过殷玄日不会立刻接受她们的可能,可怎么都没想到他说话会如此的不客气!
“石头……”
吴爱莲还欲说些什么,却见殷玄日站起身来,对着周青说道,“送她们出去!”说完这句话,殷玄日便转身进了内室。
吴爱莲母女俩的面色同时一变,谢雪心最先沉不住气,冲动的对着殷玄日消失的方向喊道:“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是你的亲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南召不是崇尚以孝治国吗?你堂堂南召国的国师不为百姓做表率,对母亲不闻不问,是何道理?”
一室静默,周青的脸色已经只能用漆黑来形容了,这女人竟敢在落日居叫嚣,实在是太过大胆了!周青深吸了两口气,才将想打谢雪心的冲动压了下来,走到她们跟前,冷声说道:“请吧!”
吴爱莲拉了拉谢雪心,又看了一眼周青,这才跟着出了落日居。
将这对母女送出落日居,周青便直接去找白翩然了,大概是白总管给她们安排的生活太过安逸了,才会让她们有那么多心思,虽然他不知道爷留下她们有何用意,但他知道爷对这对母女绝对没有一丝好感,也该给她们点苦头吃了,杀杀她们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了!
这边厢吴爱莲母女回到莲院,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院子,谢雪心才苦着脸说道:“娘,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是记恨我当初把他丢弃,如今给我们脸色看也是应该的,但就算他那颗心是石头做的,我也会捂热的!”吴爱莲说道。
话虽是这么讲,吴爱莲母女俩也是第二天才明白,之前国师府的人压根就没打算为难她们,若是真打算为难起来,她们根本就有苦都说不出来。
原本每日的四菜一汤变成了两菜一汤,而且每次送来的饭菜都是凉的,或者菜里放了很多盐,或是将糖当作盐,总之味道怎么怪怎么来。国师府的每一个院落都有地龙,但凡有人住的地方,一到十月就开始烧起地龙来,屋里头温暖入春,即便是睡觉也只用一条薄被子!
可莲院的地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这白天还好说,晚上一条薄被,冷地直打哆嗦。
吴爱莲和谢雪心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问那个每日给她们送饭的小丫头。
小丫头推说自己只是打杂的,国师府的内务是由白总管掌管的,母女俩又跑去找白翩然,可是不知道为何却总是和白翩然错开,丫鬟甲说白翩然在库房,等她们跑到库房的时候,管库房的婆子一脸可惜的告诉她们白总管前脚才刚离开,听说是去花房看花去了,等她们啃哧啃哧的跑到花房的时候,园丁又告诉她们白总管去了厨房……
总之跑了一整天,连白翩然的影都没遇到,把自己累地半死!
“娘,这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们根本就耍着我们玩!”谢雪心一面揉着自己酸痛的脚,一面恨恨的说道。
吴爱莲瞪了谢雪心一眼,冷声说道:“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为难我们,就是因为昨天你在落日居那番不经大脑的话惹恼了石头,他这才不客气的!”
出看看有。谢雪心憋屈了一整天,脾气早就压不住了,见自家娘将这罪怪到自己的身上,不由得冷笑道:“石头、石头,人家根本就不叫石头,那人现在姓殷,是南召的国师,跟我们根本就没有关系!”
吴爱莲被女儿说中了痛脚,一时有些下不了台,加上今日受的气,怒火中烧,抬手就给了谢雪心一巴掌,骂道:“就算他是国师,那也是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Pxxf。
谢雪心又痛又气,捂着脸跑进了房间。只留吴爱莲一人坐在正厅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好半天,她才想到那个送她入京的神秘人,坐了一会,吴爱莲便离开了莲院。
安陵城,她并不熟,问了好半天,才寻到了南市的烟雨楼。
“伙计,麻烦你将这个东西交给掌柜的!”吴爱莲掏出一枚造型奇特的石头,这是那个神秘人留给她的见面凭证。
不一会,一个年约五十几岁的老头便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吴爱莲,道:“跟我进来吧!”
吴爱莲心里有些忐忑,但想到今日在国师府的遭遇,她实在没有办法了,也许那个神秘人能给她支支招,让殷玄日能心甘情愿的认她。
吴爱莲跟着老掌柜去了烟雨楼的后面,与前头人来人往生意兴隆不同,烟雨楼的后面是专门给那些达官贵人消遣的,每一间房都有其独特的风格,而且是完全独立的,可以方便别人谈事情。
老掌柜领着她去到最西面的房间,道:“进去吧,你要见的人就在里面!”
吴爱莲点了点头,推门而入,屋子里飘渺着一股特殊的香气,那淡淡的烟是从屋子中央那紫铜青蛙的嘴里吐出来的,不远处有一面积不大的榻榻米,上头放了一张小矮桌,而那个人就坐在桌子旁,脸上依旧戴着那张雄鹰形状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