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微微一晒,看了那人一眼,看着只有二十出头,倒是个好相貌的,只是不知她是哪一个,又怎么会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魏紫不想理她,径自转过头问谢氏:“嫂子,今**怎么没带侄女儿过来?我还说她和我们家二丫头年纪相当,想让她们多亲近亲近呢。”
谢氏在听到那个女人说话时,脸色就已经变了,正想说些什么,听到魏紫问她的话,看魏紫毫不在意的样子,她忙会意的说:“可不是要带的,谁知她昨儿贪玩,夜里着了凉,早上起来身上就不受用,又是请医问药一通忙活,吃了药在家发汗呢,等下回再见吧。”
魏紫也就抿抿嘴不再提,又和谢氏说起别的话,同桌的人也都没理刚才开口的那人,只有挨着她坐的那个隐晦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是什么也没说,众人只有刚开始时安静片刻,随后又开始和各自相熟之人聊天,魏紫一边笑着和谢氏说话,一边把在座诸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微微冷笑,果然是不管什么时候,看热闹的人都不嫌多。
那妇人见魏紫对她视若无睹,脸色变了几变,硬挤出一个笑来,放大声音说:“魏夫人,我在跟你说话呢”
魏紫淡笑着看向她,柔声问:“这位夫人刚说了什么?”
魏紫这人,在非熟识之人面前一贯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当然,这只是表面,她这么轻轻柔柔的一句话,更让那人气怒不已,似乎已经有些失去理智,说:“我问魏夫人,现在气色这么好,可是有什么缘故?难道家里有什么喜事?”
魏紫脸上挂着和善的笑,说:“这位夫人说笑了,我们家为老爷守孝三年,今年刚除服,能有什么喜事,不过是在家修身养性抄经念佛,心里没有妄念,气色自然就好。”
那人冷笑道:“我倒不知道,吃斋念佛能让人变年轻呢,只怕是别有缘故吧?听闻你家公子身边有位师父,常在林府出入,魏夫人,你还是注意些影响,别做那些令人误解的事才好,不然,你一个人的名声是小,林家百年清誉,可不能毁在你一人身上……”
她这话声音不小,周围几桌客人都能听到,林溪和林沁脸上已经显出怒色,林沁年纪小,就要出口反驳,魏紫丢个眼神过去,看她两姐妹虽怒色难掩,却没有冲动行事,这才收了脸上的笑,正色问道:“这位夫人,可是对我有意见?或是先夫在时,曾与府上有过矛盾?”
那人一愣,显然是被魏紫的话问糊涂了,茫然摇了摇头,魏紫接着说:“既然夫人对我并无意见,先夫也未曾与府上结仇,那夫人为何要毁我清誉污蔑与我呢?”
那人急急说道:“我何时污蔑过你?不过是看你行事不谨慎,好心提醒你罢了,你不领情不说,还反过来污蔑我,真是不识好人心”
魏紫却正色说道:“夫人既是好心,这等事关名节之事,就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提起,何况夫人说话不详不实,孟先生是小儿之师,进府指点小儿本是天经地义,先夫虽亡,我林家也并非没有男丁,难道连先生都不能进门?不知夫人为何一口咬定孟先生与我有私?夫人若有证据,我魏氏情愿以死谢罪,夫人若拿不出证据,就要当众还我一个清白,不然,我林魏两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众人都不妨魏紫这么拉的开脸,一时间鸦雀无声,都看着那人,看她能说出什么话来,那人也被魏紫镇住,唯唯诺诺的说:“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做什么要发脾气……”
不等她说完,魏紫断喝道:“夫人好生奇怪我倒从未见过您这样好心的,你即无凭无据,却当众说出这等辱人清白之语,到底是何居心?好歹我也是圣上亲封的忠毅夫人,却也容不得他人这般辱我,便是拼着闹到圣上跟前,也定要讨个说法”
那人气势更怯,她旁边那人似乎此时才回过神,忙赔笑道:“魏夫人且消消气,马夫人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不知分寸,却并无恶意,魏夫人莫要与她一般见识,我替她给夫人陪个不是,夫人不要跟她这个一根肠子的人计较吧。”
不等魏紫说话,谢氏先冷笑道:“胡夫人这话差了,若马夫人说的是别的事,也就是一般口角,但她这样无凭无据往人身上泼脏水,岂是一句‘心直口快’就能揭过去的?魏夫人行坐得正行得端,平白遭人诬陷,你三两句话就能平了?”
胡夫人忙笑道:“谢夫人先别生气,今日不过是咱们开个玩笑,这等荒谬之言自是无人相信,也不会对魏夫人清誉有什么影响,谢夫人这般咄咄逼人,又为那般?难道非要马夫人端茶道歉才行?得饶人处且饶人饶人吧”
谢氏还想说话,魏紫忽然又笑了,不由众人都把目光看向她,她轻轻摆手,说:“马夫人有胡夫人这等挚友相护,真是她的福气。胡夫人说的也有道理,我不是那等不饶人的,只要马夫人和胡夫人两位能够保证,京中不会传出任何毁我清誉的话,我自然不会要马夫人端茶道歉,就只当今天这事没发生过。只是不知,胡夫人和马夫人能否保证?”
马氏听了,马上叫道:“你这话好没道理,别人要说什么,我们哪管得着,凭什么要我们保证?还想我给你端茶道歉,少做梦了”
魏紫也不说话,只是盯着胡氏,胡氏强笑道:“魏夫人这不是为难人吗,这口舌之事,岂是我等可以管束的……呃,不过此事确实由马夫人所起,我们定然不会坐视他人污蔑魏夫人,不会让魏夫人清誉受损,还请魏夫人放心。”在魏紫似笑非笑的目光下,胡氏急忙改口。
魏紫笑眯眯的说:“我就知道胡夫人是有魄力的人,这些小事交给胡夫人,那定然是万无一失,也请胡夫人好生管束马夫人,切莫让她再胡言乱语,毕竟像我这般好说话的人不多,别人可没我这好脾气,马夫人管不好她的嘴,害了自己家还是小事,说不得会连累朋友,胡夫人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是也不是?”
胡氏僵硬的笑笑,还要点头附和,心中不由暗恨马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又后悔自己干嘛要强出头替她说话,就让她吃点亏,也好长长记性,事后她还能操作一番,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被动,不但不能散播谣言,还要阻止别人散播,真是偷鱼不成反沾了一身腥,真真晦气想着,又瞪了犹自不服气的马氏一眼,干笑着和人打声招呼,拉着马氏出了席。
其他人白看一场戏,看到演戏的一方走了,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谢氏担心的说:“弟妹,你也注意些,这些流言虽然不能取信于人,说的人多了,对你的影响也不好……”
魏紫笑道:“嫂子无须担心,胡夫人既然做了保证,就不会有什么流言。……我倒是挺奇怪,我与那位马夫人并不相熟,也不记得曾得罪过她,她为何要如此做?”
谢氏看魏紫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放松下来,笑道:“弟妹难道忘了?她是御前侍卫那拉玉成的继室,那拉玉成原本在林大人手下,因为犯了错,被林大人狠狠发了一顿,后来他家找人疏通,把他调到兵部做事,从那时起他就处处针对林大人,却从未讨过便宜,反倒被圣上不喜,这马氏想为夫君出气,也是情有可原啊”
魏紫想了想,这样的人应该掀不起大浪,值得注意的反倒是那位胡夫人,魏紫对她也没什么印象,又问谢氏,谢氏倒是个消息灵通的,想都不用想,说:“胡氏和马氏是远方表姐妹,她家是去年才迁入京城的,以前一直在外放,不过她家老爷官职不高,现在是五品典仪,家里也没什么背景,胡夫人却是个长袖善舞的,没几个月就在京里夫人圈站稳脚跟,差不多的人都喜欢这个说话温和对人和气的夫人,和她交好的人不在少数。弟妹今天这一招出的秒,把马氏愣赖到她身上,往后马氏就是她的责任,她就是再精明,有马氏那个拖后腿的,也够她忙的了,还要帮弟妹不让任何流言传出,我都替她头疼。”
“嫂子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什么叫赖给她,人家原本就是一起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我们孤儿寡母的,又没个帮手,胡夫人自愿帮我,我对她很是感激呢”魏紫笑意盈盈的说。
谢氏笑着轻捶魏紫一下:“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刚才是谁威胁人威胁的熟练又顺手的?不过,这马氏如今行事,越发没头脑起来,若没有胡氏常在一旁帮衬,也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去,我虽然看不上那拉大人的做派,也要替他道声可惜,娶这么个妻子,真是难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