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位马夫人真是欺人太甚,您就这么放过她不成?”刚回到家,林沁就再也按捺不住脾气,跳脚不已,林溪也是满眼不解,等着魏紫给个答案。
魏紫笑着摇摇头:“沁儿,你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学学你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沉稳冷静,才是大家子做派,有事只会生气跳脚,有什么用?”说着拉林沁坐下,递了杯茶到她手里,林沁一饮而尽,仍不解气般又倒了一杯喝下去,才稍微好些。
林溪在另一边坐下,说:“母亲别夸我,我心里也是一团火呢,咱们家闭门这几年,也不曾与谁结仇,马夫人诬陷母亲时,除了谢伯母,竟无一人为母亲说话,那胡夫人还偏袒于她,倒说咱们咄咄逼人,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魏紫笑笑:“你们呀,还是沉不住气。你们父亲在时,身为圣上近臣,怎么可能不得罪人?咱们这几年闭门守孝,有人即便有心找事,也没机会,但是现在咱们重新出门,自然要和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有人与咱们家交好,自然就有人交恶,哪有万事顺心的理?何况胡夫人已经代马夫人道歉,且保证不会有对咱们家不利的流言,咱们若还不依不饶的,让外人看着,倒像是咱们不能容人似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林溪似有所悟的点点头,林沁却还迷茫着:“那个胡夫人一看就是和马夫人一起的,她的保证有用吗?母亲,您常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万一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咱们该怎么办?”
魏紫看了看林溪,林溪会意,说:“母亲当着众人的面把胡夫人逼着担下这件事,她也应了,若仍有流言传出,众人要么怀疑她的能力,要么怀疑她的人品,不管是哪一种,对胡夫人来说都不是好事,她定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魏紫点点头,林沁低头想了想,犹自不服气的说:“母亲的顾虑自然有道理,我只不服气,她们平白污蔑母亲,难道不用付出代价吗?”。
魏紫笑道:“这怎么可能?咱们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但是你们记住,要报复一个人,不一定要自己动手,借由别人之手才是上策。”
林溪和林沁都是眼睛一亮,灼灼的盯着魏紫,魏紫却卖关子道:“你们只管看着便是。”两人问不出什么,心里痒的跟猫抓一样,却也拿魏紫没办法。
出去做趟客,真是又劳神又劳力,还有人给气受,魏紫来了之后就没遇到过这事,事实上,当时那个马氏暗指她不安于室时,她真想拿出以前和若干大妈们吵架练出的口才,喷她一脸口水,若不是及时想到这样做太像泼妇,有损她光辉的形象,才作罢,改为毫不留情的质问,她可不会此时贵夫人中流行的隐喻暗讽,她只会直来直去,一切都摊开来讲,更不怕和谁撕破脸皮,现在看来,效果颇好,这些玩阴的玩惯了的人们,拿她真没办法。
不过没吃亏归没吃亏,魏紫仍是很不爽,这次出门,对她来说可是第一次,结果就冒出来个这种人,魏紫也是一肚子气,在女儿面前还要装成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她很想爆粗口,两个女儿一走,魏紫就模出本小说边看边消气。
林沁却并未回自己房间,而是跟着林溪去了她的院子,两姐妹坐下之后,林沁就嘟着嘴朝林溪撒娇道:“姐姐,母亲说借别人之手,你说谁会帮咱们呢?”
林溪摇摇头:“这我哪猜得到,不过我想,外祖家若是知道,外祖父和舅舅们应该不会闲看着吧?不过外祖父已经致仕,大舅舅是护军参领,管不到六部的事,二舅舅虽也在兵部,官职却有些低,才五品,听谢伯母说,马夫人的夫君却是正四品,比舅舅还要高两级,三舅舅又是外任,纵使明年能够回京,世界也拖得有些久。外祖家这些人都出不了力,别人我也想不出来,或者谢伯母家会帮些忙,别人我实在想不出来。”
今天跟着出门的几位嬷嬷听见,韩嬷嬷就笑道:“大姑娘能看出这些,已经很不简单,不过还有些局限,舅老爷家里几位爷虽然明面上做不了什么事,但是,大舅女乃女乃娘家姓瓜尔佳氏,满洲八大姓之一,舅女乃女乃娘家能人不少,二舅女乃女乃顾氏的父兄官职不高,却在都察院任职,都察院主掌监察和弹劾。这些姻亲虽平时不显,关键时刻才能显出作用。再有,太太是接了请帖,给钮祜禄家老太太贺寿,在他家寿宴上,太太被人攀诬,钮祜禄家能不管不问?他家明杰大爷可是咱们老爷的挚友,当时虽不说,过后却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更别说,太太还有三两个很是要好的闺蜜,这些人知道太太受了委屈,别的事说不好,但这种事关名节之事,他们都不会干看着的,毕竟,她们与太太交好,若太太名声不好,对她们也不利。”
林溪和林沁都是恍然大悟,其实韩嬷嬷对魏紫和先孝懿皇后的关系了解不深,没想到先皇后会嘱咐佟贵妃帮着照看魏紫,而佟贵妃从小和姐姐感情深厚,先皇后只托过她这一件事,她自然尽心尽力,现在她是不知此事,若是知道,虽说不得干政,佟家号称佟半朝,却也不是说假的,佟家能量可不小,在这么多力量的压制下,想来马夫人家是别想有什么前程了。
林溪和林沁自认为又学了一课,对魏紫更加佩服,却不知当时魏紫根本没想这么多,她本质上其实是个暴力分子,崇尚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说话,事实上她更想直接找人把马夫人一家痛揍一顿,只是回来的路上想起不太现实,才放弃了,而钮祜禄明杰和闫敏之等人会帮她打压马夫人家,也是在路上想起来的,至于瓜尔佳氏她们的娘家,魏紫根本就没想过
魏紫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对与姻亲宗族的认知,没有本地人深刻,虽然继承了原版的记忆,用的时候却不怎么好用,思维模式仍是和原先一样,她也正是因为认识到这一点,才会在说话做事前,先挖出记忆仔细想想,然后才会行动,就是怕自己用原来的习惯做事,不符合现在的社会潮流。
此时钮祜禄府上,明杰正在发火,为了老母亲的寿宴,他是忙了好几天了,宾客散去之后,正想好生歇歇,马佳氏就派人来请,等听了马佳氏的转述,他当时就摔了一个上好的汝瓷茶杯,怒道:“那拉玉成娶的是什么女人在咱们家的宴席上侮辱咱们的客人,她当咱们钮祜禄氏没人吗?还有你,明知道那拉玉成和子启不合,为何要把弟妹与马氏安排在同一桌?你如今做事是越来越粗糙了”子启是林峥的字。
马佳氏也是委屈:“老爷说的是,这事是妾身考虑不周,使弟妹受了委屈。妾身也是没想到,这马氏竟会如此口无遮拦,是妾身疏忽了。”
明杰看马佳氏满面委屈之色,也不好再说,低头冷笑道:“听你这么说,这马氏大约只是口无遮拦,并非心机深沉之辈,但那胡氏却不容小觑,她家老爷我也见过,并无出众之处,却能调入京城任职,且短短一年就站稳脚跟,说不得还是胡氏的功劳。夫人,你多留些神,别让有对林家弟妹不利的流言传出来,对那个胡氏,以后离她远些”
马佳氏忙应下来,此时天色已晚,明杰就在正房歇下不提。
魏府里,魏父和张氏已经得到消息,魏父脾气暴躁,当时就吵着要带人打断那拉玉成的腿,张氏和儿子好不容易才把他劝住,魏紫大哥说:“父亲您且息怒,此事不说您生气,我们也不会让小妹平白受此委屈,自会给小妹出这口恶气,您若大张旗鼓闹上门去,只怕会有人说咱们仗势欺人,倒不如从长计议的好。”
魏紫二哥的性子却随了魏父,也是忍不住想骂人,但张氏坐镇,他不敢,只能坐一边生闷气:“从长计议?我真恨不得明日到部里,就把那拉玉成捶一顿,他女人就是没事闲的,就该给她找点事做,省得出来丢人现眼”
魏紫在娘家的地位可谓无人能及,三个儿子,只有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妹,不管是魏父还是三位兄长,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虽然现在魏紫嫁了人有了孩子,在他们心里,仍是那个软软的喊他们父亲哥哥的小妹,魏紫受了委屈,比他们自己受委屈还要令人不能忍受。
张氏喝住魏铭信,说:“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如此毛躁?也不想想,那拉家现在出个什么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咱们狭私报复,这事若是闹大,你妹妹才真是说不清楚。老大,你看好你弟弟,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