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城楼上宋将喊话,李继冲这才明白过来,在他领兵追出城的时候,宋军已经趁机攻入了银州。
一天之内银州沦陷,李继冲大骇,连忙策马朝着北面逃了去。
杨荣也不命令军队追赶,领着宋军径直进了银州城。
“城门紧闭,禁止任何人出入!”刚一进城,杨荣就朝身后一摆手,对官兵们喊道:“所有官兵,放假三日。严禁骚扰百姓,只许进入党项贵族家中,杀人可以,不反抗者不要杀!玩女人可以,年纪太小不准玩!抢东西可以,太重太大不准带!”
话说到这里,他又把手一摆,高声喊道:“兄弟们,去吧!”
五千宋军齐齐发了声喊,策马朝城内涌了去。
城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百姓吓的纷纷钻进了家中,将房门紧闭,街道上连一个行人也看不见了。
银城的百姓很快发现了一个事实,宋军虽说是闹的凶,却没对他们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有些胆子大的百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看着宋军奔过,路过的宋军不仅没有闯进他们的家,反倒还有些官兵朝他们挥手打着招呼。
与百姓所面临遭遇完全不同的,是那些在银城安了家的党项贵族。
杨荣对党项贵族是绝对不会有半点手软,党项想要从大宋分离出去,想要**建国,不是不可以,只是要先付出鲜血作为代价!
一群群宋军涌进了城内党项贵族的家中,这些宋军得了杨荣的指示,哪里还会跟党项贵族有半点客气。
金银器具,凡是能揣进怀里的,一律抢走;夫人、小姐、婢女、仆妇,凡是已经过了及笄之年的,再无一个保有处子之身;但凡敢于反抗的,一律当场格杀,这与当初党项人夺下银城时对大宋官员所做出的事情如出一辙。
或许换了其他宋军攻破银城,党项贵族还不至于遭受如此惨重的损失,可惜攻破银城的不是其他宋军将领,而是杨荣。
杨荣从不把自己当成君子,他只奉行一句话——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党项人曾经做过什么,他就要对他们做什么。
“将军,这样是不是有些过了!”与杨荣并骑从几家党项贵族的门前经过,听着庭院内传来的女子哭嚎声和男人无助的哀告声,杨延朗脸上的神情里明显的带着几分不忍,对杨荣说道:“当初党项人夺取银城,确实是对大宋的官员进行了清洗。可他们毕竟是野蛮人,没有受过开化,我等这般做,岂不是与他们一样?”
“呵呵!”杨荣嘴角撇了撇,对杨延朗说道:“野蛮并非造孽的理由!他们敢做那些事,正是把握住了我们汉人的脾性!汉人向来都以文明自居,殊不知正是因此,才让这些野蛮的夷狄一次次越发张狂!”
杨延朗没再说话,只是脸上不忍的神情又浓郁了几分。
李继冲逃离了银城,一路马不停蹄的向着夏州奔去,到了夏州党项人的大营,已是夜幕深沉,他翻身跳下马背,揪着一个党项兵士开口就问:“夏王在哪?”
被揪着的党项人见是李继冲,战战兢兢的扭头指着军营里最大的帐篷对他说道:“夏王正在王帐中!”
听说李继迁就在王帐中,李继冲连忙朝着王帐冲了过去。
还没到王帐,他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大笑。
掀开帐帘,李继冲跨步冲到帐内,两腿一屈,跪在了正与帐内众将谈笑的李继迁面前,哭着说道:“启禀夏王,银城沦陷了!”
李继迁正与帐内众将笑谈,算计着还需围困几日能攻破夏州,见到镇守银城的李继冲,已是吃了一惊,再一听他说银城沦陷,连忙站了起来,一把揪着他的领口,高声问道:“你说什么?银城如何沦陷的?”
要说这李继迁,年岁也不算大,顶多只有二十三四岁模样,因兄长李继捧将银、夏、宥、绥等州献给了大宋,对大宋心生不满,十七八岁便领着党项人反抗大宋统治,如今在党项人心目中也有着相当高的地位。
尤其是雍熙之战尚未发生时,他让汉族幕僚张浦出使辽国,迎娶了辽国公主耶律汀,被辽国封为夏王,更是嚣张的不可一世,进攻夏州,也是他反抗大宋以来,第一次主动围攻城池,没想到夏州还未打下,银城却被杨荣给占了。
“宋军杨荣部昨日突袭银州,将银州攻陷!”被李继迁揪着领口,李继冲不敢说银州连一天都没守到,把时间朝前推了一些,战战兢兢的说道:“我是与将士们浴血搏杀,拼死才冲出了城外向夏王报讯!”
李继迁脸色铁青,瞪着被他揪着领口的李继冲,一双眼睛直欲喷出火来。
假若李继冲不是他的亲身兄弟,他真恨不得一刀劈了这块废料。
“昨日杨荣部就到了银城?”李继冲的话音刚落,大帐内一个约莫三十岁不到的汉人皱起了眉头,对李继迁说道:“昨日夜间,宥州都指挥使遇乜布曾在夏州附近伏击宋军杨荣部,被杨荣部大败!莫非那杨荣插了翅膀,一天之间竟能转战银夏两州?”
说话的汉人正是早先出使辽国,为李继迁得来夏王称号的张浦,眼下他也是最受李继迁重视的谋臣和幕僚。
听张浦这么一说,李继冲为了掩饰他的谎言,连忙说道:“或许遇乜布遇见的是杨荣部的一小部分兵马,进攻银州的才是主力!”
在李继冲的话音落下后,张浦一手捏着下巴,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像是陷入了沉思。
“放你的狗屁!”张浦没有说话,头天晚上被杨荣大败的遇乜布站了起来,朝李继冲一瞪眼骂道:“昨日晚间,与我等遭遇的宋军人山人海,绝不只是一支小股兵力!银城或许是今日杨荣部刚赶到没多久就被攻陷,你为了不被夏王责怪,故意编排出这等谎言来!”
遇乜布无心之中恰好戳中了李继冲的要害,李继冲如何能愿意,只见他一把抽出佩刀,抬脚就要向遇乜布走过来。
见他抽出佩刀,遇乜布也不甘示弱,同样抽出了佩刀,恶狠狠的瞪着李继冲。
“够了!”俩人眼见就要在大帐内大打出手,李继迁眉头紧皱着,冲遇乜布一瞪眼说道:“你二人败给杨荣,尚且不知耻,还要在这里自相残杀不成?”
刚才在遇乜布说出李继冲可能是一天之内就失了城池的时候,张浦的眼睛一亮,等到李继迁喝止住眼见要殴斗的二人,才向李继冲问道:“那杨荣带领的可是骑兵?”
“正是!”张浦这么一问,李继冲想也没想,下意识的应了一句。
从李继冲那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张浦又沉吟了一会,才对李继迁说道:“夏王,眼下我军有两个选择,若是夏王想要银城,趁杨荣立足未稳,即刻调兵返回,杨荣兵少,必不会半路设伏,而是选择据城死守,强攻或许能够攻下,只是据探马回报,麟州韩崇训已然出兵,不一日便会赶到夏州,我军围城已一月有余,此时离开回攻银州恐怕会得不偿失!”
“另外一条路是什么?”李继迁眉头紧皱,看了张浦一眼,向他问道:“还有没有办法夺回银城?”
“若是选择另一条路,夏王心中必定不悦,可眼下也只有这条路才是万无一失!”张浦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大辽眼下正忙着平定女真和高丽,无暇南顾,我大党项兵微将寡,若是勉力与宋军抗衡,最后吃亏的终究是我们。不如放弃夏州,退到无定河边,将党项各部首领召集至一处,集中力量,将来辽军南下,我大党项再向强宋发难,立国大业可成!”
在张浦说过这番话之后,李继迁拧着眉头沉思了一会,最终叹了一声,对帐内众将说道:“韩崇训兵出麟州,眼下杨荣又得了银州,我等是彻底的失了基业,也只得且去无定河边,待将来辽国向大宋发难,我等再趁势而起!”
李继迁撤军了,得到这个消息,杨荣心内感到有一丝丝的不解。
党项人围困了夏州将近两个月,他来到这里也不过就打了两场胜仗,麟州的韩崇训更是刚刚才出麟州,连银州地界都还没到,李继迁居然撤掉了夏州的包围圈,主动退到无定河边去了。
杨荣很清楚,若是不追杀李继迁,将来在大宋的西面,党项人将会建立起一个叫做西夏的国家。
可他却没蠢到仅凭着自己带来的这区区五千兵马就深入党项月复地,过去那一场场血的教训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李继迁撤掉夏州外围的包围,杨荣并没有立刻赶往夏州。
情势还不明朗,李继迁帐下有着三万党项骑兵,假如这只是个幌子,先领兵赶到夏州,万一遭到埋伏,必然是一场惨败。
杨荣承受不起失败,新恢复元气的忻州大营也承受不起,要去夏州,还是等韩崇训的兵马到了,再一同过去看看算了!(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