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鸢羽的一汪晶莹终于滚落下来,她身边的丫环当即呼道:“小姐——”
姚鸢羽闪开她们,楚楚哀怜地看着秦天璘。凝幽心下蓦然一阵不快,她不喜欢姚鸢羽,不喜欢她看秦天璘的眼神,至于为何,她自己也不知道。
终于,她淡漠地开口:“还不快走。”言毕,就想转身离开,守亭的下手当即拦住。
凝幽轻喝道:“大胆!”
她听到秦天璘对姚鸢羽道:“不知姚小姐怎样才肯让我们走?”凝幽现在才知道什么叫龙游浅水遭蛇戏,往日的不可一世在此刻才知道是那么荒诞!想当初,她岂会对凡人多说半句,更别说,让凡人这样拦住而她又不能动怒的。自己尚且如此,那么天仙呢?她比凝幽还要高傲,眼下形同凡人,她又该如何自处?
说到天仙,她偷偷在用玉钗帮助凝幽的同时,泄了太多仙气,致使她感觉不妙,觉得鹓鶵鸟已经感应到这种仙气,便急急忙忙跑离这片地方,可一时又忘了去木福洞的路了,正在焦虑中,忽然又听到流泉的声音,天仙想都没想,立即循声跑去。
彼时,星光拂笼凤凰山,荡漾一种与妖山不相符合的宁静。
还是上次那个女子,还是那眼汪汪的泉水,女子见来了不速之客,哀怨的目光微微一颤,转身便想走,天仙急于找个人证证明自己没去过那片山,便忙不迭越过溪水,边叫边拦住她:“姑娘,等一等!”
“你要干什么?”女子哀愁的眼神显出一种恐慌,向后倒退一步。
天仙气喘吁吁,定下气来,道:“姑娘,待会儿万一有人……哦不,有妖来了,来找我,你就说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没离开半步,好吗?”女子的目光混着星光,眼里不知是泪,还是光,她下意识摇摇头,天仙大为不解,心下想:“妖就是妖,都那么可恶!”面色冷凝道:“你这姑娘怎么这样,我又没要你做什么,只要说句话就行了。”女子满目忧郁,似时时都要滴下泪来,轻言道:“公子还是走吧!我是不会帮你的!”
“公子?”天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男儿装扮,心想莫非妖也顾及男女有别吗?便清笑一下,道:“姑娘,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我叫宫天先子,是小凤凰与七洞主的好朋友……”
“你是七郎的好朋友?”女子听到“七洞主”三个字,眼神莫名一颤,似略过一丝欣喜,随即又淡落。
“七郎?”天仙心下想,莫非这女子与凤七郎有何牵连?叫地这般亲热?也顾不得多想,道:“是啊,我是他们的好朋友,误闯圣地,还望见谅!”
女子微微吃惊,目中的忧郁更加深了:“误闯圣地?难道……难道你偷了凤果?”“凤果?”天仙一时也感到莫名其妙,她所说的“圣地”不过是个谦辞,莫非凤凰山还真有一个地方叫“圣地”?天仙心下想:“到底她是谁?什么凤果?”女子见天仙支吾了半天也没答话,柳眉紧蹙,语气藏着愤恨,不过声音依旧很轻:“你……你真的偷了凤果?”
天仙心想:“凤果到底是什么,值得她这般惊讶?好,我倒要试试。”因淡笑道:“是……不过……”女子听了,目光一颤,差点没晕过去:“什么?你……你摘了谁的?”天仙心想:“难道凤果还分谁与谁的吗?”她目光闪烁,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没摘成。”女子心气渐渐平和,脸上的惊悸慢慢散去,看了天仙一会儿,幽幽道:“你别打凤果的主意了,尽管你元神破灭,就算你吃了凤果也没用,它不能帮你恢复元神的。”天仙微愣一下,她元神破灭的事好像鹓鶵鸟都知道,只是女子的话令她有些激动,看来凤果能帮她恢复元神,定了定心,欣喜道:“姑娘,其实……”不等天仙把话说完,女子的身子突然一颤,哀怨的双目突然直直盯着天仙的身后,那表情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恐惧,天仙下意识回过头,这才看到身后站着一只“凤”,他森寒的目光令人望之怯胆,头上的凤冠比七洞主的还要精致、威风,一身的雄凤服比七洞主的还要有豪气,高大的身躯,英伟的外表,果然又是一个俊朗的鹓鶵妖!天仙暗暗叹服。
这便是凤凰山最冷滞的大洞主!
天仙看他的样子,打量了半天,心下想:“鹓鶵鸟都挺英气的嘛!不过,妖始终是妖!”女子抖落着闪闪的目光,慢慢地唯唯诺诺向森寒的大洞主走去,大洞主始终一动不动,盯着天仙,也不看走向他的颤抖的女子,天仙也直直回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女子声音发颤:“大洞主,我……”
天仙心下道:“哦,原来他是大洞主!”
大洞主仍盯着天仙,板着一张俊朗的面孔,慢慢冷冷地道:“一百年不见,你怎么一点也没变?贱人!给我回洞!待会儿我会好好收拾你!”女子绝望地向后倒退一步,眼泪当即滚了下来,散漫的星光映着她梨花带雨的脸庞,真令人怜惜。紧接着,女子忧郁的身影便缓缓消失了。
天仙心想:“这个女子,到底是谁?一会儿凤七郎,一会儿又什么大洞主……”正思忖着,冷不防,大洞主冰凉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谁?”天仙正色道:“我是什茵河的水神……哦不,水妖!”她的眼神混着星光,倒添了几分迷离。
大洞主冷冷森森地盯着她一会儿,转身消失于光芒中。
天仙好久才回过神来,她觉得这大洞主也不像七洞主说的那样可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心中始终忘不了凤果,可是她对凤凰山并不熟悉,找凤果谈何容易,这样想着,便模索去木福洞的路了。她边走边拿出袖中的玉钗,喃喃道:“凝幽,为何我感应不到你了呢?你刚才可曾感应到我的玉钗?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现在我宁愿那该死的秦天璘在你身边,至少也有个照应!哎,我怎么办,没了元神,没了法力,现在连仙气也被剥夺了!”说到这,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愤恨,喃喃道:“该死的凤七郎!该死的鹓鶵鸟!总有一天,我要夷平你们凤凰山!”
淡漠的星光铺成一方浅浅的幽静,而天仙此刻的心却是极度愤怒难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