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璘心下微微漾,淡笑道:“请舅父放心,孩儿绝对不会动凡心的!”心下想:“因为我的心里只有凝幽仙子!”
西华帝君满意点点头,正欲说一句,忽听远处有嚷闹声,西华帝君看见一群仙卫和一个白衣女子起了争执,一个仙卫匆匆来报:“启禀帝君,刚才那个女子闯进来了。”
“岂有此理!”西君怒道。
秦天璘忙道:“舅父先息怒——来呀,把她带上来,我倒要看看,什么人敢乱闯东华山。”
仙卫退下了,秦天璘远远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大胆!你们竟敢拦我?带我去见东华帝君!”
秦天璘心头一震,这声音,好熟悉!心下一阵恍惚。
便对西君道:“舅父,一会儿我自己处理就行了。”西君道:“可要严惩哪!”
不一会儿,一个白衣女子冰封飘雪的身影映入眼帘,秦天璘只觉冰河哗然,天地旋转,枯木逢春。那是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出尘月兑俗,化入境地,俯视苍生。
原来,凝幽寻找了三天三夜,才来到东华山地界,恰逢当日是新君登仙位之日,所有的仙草精灵也参加了大典,凝幽根本找不到仙草,只好求见东华帝君,却许久不见通传,只好自己闯进来了。
那一刻,目光相碰。脑中的雪山轰然倒塌。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相隔万水千山。
惊讶、不安、欣喜、失望……各种表情在凝幽脸上一扫而过,染霜的美眸沉静冷凝盯着一身帝君服的秦天璘,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心下早已如万流奔腾,宣泄不止:他是秦天璘吗?为何样貌不改,气质却如此不同呢?如果他是,为何成了帝君?为何对自己无动于衷?如果他不是,为何用如此温情的目光看自己?那眼神,分明是属于秦天璘的呀!
她的心情矛盾而复杂,一团乱麻般,理也理不清,目中,那是烈焰燃烧着寒冰,心痛伴着欣喜。
秦天璘正想上前告诉她,自己就是秦天璘!可是又想起西华帝君的教诲,莫恋儿女红尘、再思一下,当初凝幽对自己忽冷忽热,上次却为救自己而灰飞烟灭,他甚至不知自己是否读懂了凝幽的心思。再说,当着西华帝君的面,他也不想对凝幽解释太多。心下想,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试探凝幽一番。
秦天璘的目光似七月的星星,想闪亮却又不得不隐藏。
咫尺,恍若天涯。
因道:“不知仙子有何赐教。”
凝幽心下一惊,一凉。
目若微澜,万般不甘。凝幽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东华帝君?”秦天璘也看着她,心里想笑,脸色却依旧平静无波:“我是!”凝幽见他对自己不冷不热,不像是秦天璘的作风,轻咬下唇,寒声道:“你真的是东华帝君?”
秦天璘故意避开她的目光,点头,淡笑道:“不然,仙子以为我是谁呢?”
凝幽说不出,她真的不敢肯定他究竟是不是秦天璘,半天只顾定神沉思,心下,如一片荒野般,寸草不生。
秦天璘忍住微微发笑的唇角,道:“听说你是来求取仙草的,这仙草是用来干什么的?”凝幽目光一动不动,轻轻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当初如月光般温情此刻如冷泉般幽冽的眼睛,平静道:“救天仙!”
“天仙公主怎么了?”
凝幽眼波微横:“我只说救天仙,你怎么知道是公主?”
秦天璘明白了原来刚才是凝幽的试探,转而笑道:“三界之内,除了天仙公主敢叫‘天仙’外,还有谁敢用这个称谓?”见凝幽目中有隐隐沁寒之意,他避开这个话题,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瓶子,向凝幽递去:“仙子诚意相求,本君也不好相拒。这里有一枚仙丹,包治百病,仙子拿去吧!”
竹息玉露丸,终于到了用武之地。
凝幽没有接,立在原地,只管盯着秦天璘看,仿佛在淡看尘外烟云。
秦天璘心下有些不忍,但仍是云淡风轻般笑道:“仙子不相信吗?这枚仙丹可是三界中唯一的一颗,绝对有灵用。倘若天仙公主吃了它以后复元了,本君,可不介意你到东华山来谢我。”
凝幽看了看那精致的瓶子,又看了看秦天璘,眸中闪过一丝凉凉的意味,淡淡接过瓶子,原地一转,化作白光而离。
秦天璘看着凝幽飞走的背影,心中很不是滋味,可是他有一种预感,凝幽一定还会再来,因为他从凝幽的眼神中读到了太多的疑问。
西华帝君果然未插一句话,可他也看出二人的异样,只问道:“璘儿,你怎么也不问问她是谁啊?刚才我教给你听的话你偶读忘了?多点心机啊!”秦天璘看着瓦蓝瓦蓝的天,心中一片澄明。平静道:“有的时候,见面就是缘,是谁无所谓,重要的是那份心意。”西华帝君也没在意这句话,由他去了。
凝幽回到天山,让天仙服了仙丹,还真管用,不出两个时辰,天仙的眼睛便复明了。凝幽决定上东华山向他致谢,同时也想证实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秦天璘!
待西华帝君离去后,秦天璘便在东华后山凉亭中设下一盘棋局,屏退左右仙卫,真是一片难得的佳境:东华后山,凉月袭空,微微晚风轻拂花柳,点点月影,淡淡花香,空灵如水,心境亦如水。
一缕烟尘起,落花袭漫开。
凝幽脚步无声,白光清幽,内心却是揣测良久。只一眼,便看到了东华帝君的背影,一如她从前所见。挺拔如松,俊逸生风。
可是她不明白,为何秦天璘装作不认识她,也许所有的东西都会骗人,唯独眼神不会骗人。那双眼睛,即便带着微微的寒意,也是属于他的澄澈的温润。
她走至棋盘边,并未落座。秦天璘心中湖漪泛滥,却依旧八风不动,并未抬眼,道:“你来了?”
凝幽淡淡道:“是,我来了,我来是向你致谢的。”
落座,看棋局,不语。
秦天璘,既然你不肯认我,我又何必多做纠缠?
秦天璘没想到凝幽的眼神重新染上那淡淡的寒霜,疑惑全无。一时间,他有些惊讶,稍稍平定下来,微微含笑:“你不必向我致谢,你只需要陪我下盘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