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舍不得?”青青见御轩良久不做表态,还直勾勾地望着她,遂忍不住用玩味的语调激了激他。
御轩也跟着玩味地笑了笑,当即唤来李管家,取了一大沓银票搁在青青面前。
青青也不客气,乐呵呵地将银票收进荷包。要知道,百玑宫荒废几十年,如今要重振旗鼓,怎能少得了银两做铺垫?这往后,用钱的地儿多着呢,得先设法从御轩这个冤大头手里套点儿钱,之后再想想怎么开源节流,将百玑宫拉上正途,进而自力更生。这一大帮子的事情,要悉数完成,还真是个艰巨的任务。
“现在准备说了?”御轩见青青收银票那得意样儿,还将银票连续对折了三回,小心翼翼地将折叠好的银票揣进个紫色的小荷包。
还别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小气吧啦地收钱,直觉她那些动作恁是太搞笑,就跟八辈子没见过银票似的。别人不知道,他御轩还不清楚?在丞相府,她穿金戴银,吃着山珍,受着宠爱,根本不用跟钱这般亲热。这小妮子,也不知道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指不定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青青收好了银票,爽快地道:“反正找不到,我们索性不找了。就给我那房间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就没了许多麻烦?”
御轩听罢,瞅着青青小半会儿,问道:“怎么个死法儿,怎么个生法儿?”
“我那房,前年走过水,房梁上都给熏黑了,怪丑的,大哥早就欲拆了重修。可我听说要耗费哥哥半年的俸禄,想想真是舍不得。你就不同了,你是王爷,整个天下都是你家的,区区修间房子,该是不难吧?好歹过几日便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就当多给我家在聘礼单子上添了一项。”青青云淡风轻地道。
御轩懂了,原来是这么个“生”法儿。
“好!”他不假思索,答应得十分干脆,心里则想:这小妮子,关键时候,竟还有些魄力,能舍能得,让人不敢小觑。
翌日,丞相府传出消息,青青房里走水,烧了个精光。据说青青还因此受伤,容貌尽毁,受不住刺激离家出走;据说……
一得知此等消息,庄妃气得个半死,这样一来,青青那丫头岂不是更加名正言顺地躲着不见人?那御承怎么办?
青青这条线断了,庄妃暗的不成,只能换成明的。
昨儿才去了丞相府,今儿她又往睿王府而来,真可谓是频繁出入宫门。在整个紫泽国,能这样来去自如,恐怕连皇后都不及她呢。不管怎么说,她来了,不同于去相府是悄然而去,这回是大张旗鼓地来了。
身为皇子,名义上,御轩怎么的也要唤她一声“庶母”,按照礼仪制度,他是应该现身接驾的。虽说以御轩的狂傲和不羁,大可以不理会她,甚至还可能将她挡在门外。不过,御轩没这么做,而是堂而皇之地将她迎进了府中。
一落座,庄妃便摆出长辈的做派,训斥御轩:“本宫听人说,承儿来了睿王府?要说,这都好几日了,你们哥儿俩该聊的,该谈的,也差不多了。你们都是当朝亲王,身上的事情一大把,怎能如儿时那般只想着玩闹?”
“庄妃娘娘多心了。”御轩只回了这么一句,之后便闭口不言。
庄妃懊恼,后悔自己怎么蠢到跟个油盐不进的顽固冷面王爷讲道理?
稍后,她正色,冷声道:“本宫有要事找你皇兄,他在哪儿,传他过来。”
“娘娘来错地方了,要找皇兄,去康王府找才对。”御轩说罢,唤人送客,丝毫不将庄妃的怒气放在眼里。
庄妃勃然大怒,甩袖斥道:“若康王府能找着,本宫来你这睿王府何用?”
御轩挑眉,了然地点点头,反将她一军:“娘娘找不到皇兄,便公然将矛头指向本王,来本王的府邸要人?那本王的未婚妻失踪,本王苦寻不着,是否也要派人去康王府,去月清宫要人?”
话落,不理会气得直颤颤的庄妃,他还果真明目张胆地唤人,连派两拨人马,分别进驻月清宫和康王府。
“你、你敢盯本宫的梢?连你父皇也不曾派人监视本宫!”庄妃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脸红脖子粗。
御轩留下一句:“人敬我一寸,我敬人一尺;人夺我一尺,我必夺人一丈!”
说罢,潇洒而去。
庄妃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御轩得胜而去,心里那个恨意绵绵,岂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你等着,本宫要派御林军将你这睿王府统统包围!”她不甘心地嚷道。
远处,传来御轩洪亮的笑声。御林军?她太天真了!
前厅的动静,早被暗处的青青看在眼里。待庄妃一走,她赶紧现身,蹙眉对御轩道:“你可真狠,几句话下来,竟大摇大摆地在康王府和月清宫安插自己的眼线。”
御轩睨着青青,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嘴里回道:“彼此彼此。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我,同路!”
“你这人,真会瞎掰。”青青笑笑,没有反驳。
她明白他的心思,他派人盯梢月清宫和康王府,本不在意是否真能得到有价值的情报。而是,他想要为庄妃造成一种紧张感和恐慌感。
“你在家看着,我上朝去了。”轻易地,他竟然将自己的动向给她报备。而且,还首次使用了“家”这个词。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等等!”青青赶紧唤住他,道:“你真准备将御承一直关书房?你就不怕他看见你的什么东西?”
一般来说,书房不是要放许多机密要件么?她爹爹便是,重要的公文都放书房。而且据他所知,在睿王府,不是不让人进他的书房么?想来里面也不简单吧?
御轩不言,只是勾起了唇角。他不怕御承看,就怕御承不看。
“你这人,好深沉。”她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不由感叹。
他却回道:“我若不深沉,能吸引你一探究竟?”
“你……你的笑话好冷。”她摇摇头。
“哈哈哈……”自他口中溢出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听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笑,笑得很纯粹,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