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劲岩团的话一直在贺筝的耳边响起,他说远离谭润扬,她问为什么的时候他却不再多言,而她也没有再继续问。
只是许劲岩和谭润扬的异样一直压在贺筝的心里,周六傍晚,许劲岩离开,贺筝也没有去帮谭润扬开车,以为周一谭润扬会找她麻烦,但,没有。一上班,并没有见到谭润扬。
以为他会找自己麻烦,但事实上,她多虑了。
午餐的时间,贺筝翻找了一下钥匙,谭润扬的车钥匙,打算还给他。
她只是个员工,不是死机。以谭润扬,找什么样的专业司机没有?只要他想,就一定找得到,她真的不懂他为什么会找自己当他的司机。
掂量着手里的钥匙,终于还是没有上楼去还。
日子转眼到了周三。
终于在周三的早晨,贺筝在一楼大堂遇到了谭润扬。
她赶紧走了过去,低低地叫了一声:“总裁!我有事找您!”
谭润扬十分淡漠地开口:“什么事?”
贺筝看了看四周,人来人往,同事都在等电梯,也都在看她,她真没有勇气在这里把钥匙给谭润扬,真怕同事会乱想乱传。
谭润扬的电梯已经下来,他走了进去,视线冷冷地瞥了一眼贺筝,然后十分不悦地开口:“还不进来?”
“呃!”反应过来的贺筝立刻跟着迈步进入电梯。
门戛然关上,谭润扬立在电梯里,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
贺筝低头,赶紧去找包里的钥匙,然后找到车钥匙,递了过去:“总裁,您的车钥匙,还给您!”
手伸了出去,钥匙就在她白皙的手掌心里。
谭润扬的眸子越来越深邃,眼底似乎要喷出火来,一股无名火积压在眼底,额头的青筋也在突突地跳动着,他簌地眯起眼睛来,望着眼前的这个头顶。
贺筝并没有抬头,她低头站在他面前,有点不安,有点无错,只是等待着他赶紧把钥匙接过去,结果,迟迟等不到谭润扬接过,只好抬起头来,视线一下子撞入他喷火的眸子里,顿时吓了一跳。
谭润扬看她那表情,微微收敛了神色,却是喝道:“怎么?总裁的要求都不能做到了?”
“总裁……”贺筝迟疑地喊道,顿了下,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好硬着头皮道:“我真的不是那么方便,钥匙请您收回吧!”
谭润扬冷冽的目光像是利箭。而她不敢与他对望,一颗心七上八下,慌张到连舌头都要打结,好似她欠了他的,就像是拒绝了当他的司机,就欠了他一般,连说话都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我不会收回的!”他冷声吐出一句话。
贺筝一下皱眉,懊恼的喊着:“这不在工作职责内,我不是司机!”
电梯马上就到九楼了,她真怕说不完就要到了。
果谭润扬不说话,只是电梯内的气氛很是压抑,电梯终于到了九楼。
贺筝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抓过他的手,把钥匙塞到他的大手里,转身要出电梯,谁曾想谭润扬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你不用在九楼上班了!直接跟我去总裁室!”
“我去总裁室做什么?”贺筝一下子慌张起来。
“做我的贴身助理!”谭润扬冷硬的吐出一句话,不容拒绝。
“为什么?”贺筝十分不解,“我是技术人员,我又不是搞行政的!你不能——”
“你是总裁还是我是总裁?”谭润扬硬声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的眸子。
“那你也不能乱来啊!”贺筝倔强的瞪着他,不打算畏惧强权。“谭润扬,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么对我?”
“你没有惹到我,是我想惹你!你可以这样认为。”谭润扬突然冷漠的说道,幽幽的男声似乎一瞬间就暗沉了下去,他突然松开她的手,可惜,已经到了顶楼。
他大步走出了电梯,看着他的背影挺直,贺筝抿着唇,跟了过去,她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她要知道,他为什么总是找自己的麻烦,还有,车钥匙,他居然又塞到了他的手里,并未拿走,真是太气人了。
秘书处的几人一大早看到贺筝跟着谭润扬上来都是有点讶异。
贺筝很是尴尬地朝每个人点点头,然后紧跟着谭润扬进了总裁室。
谭润扬一进门就扯了扯衬衣的领口,然后走到大班椅上坐下来。
“你到底要怎样?”贺筝见他如此,直接把钥匙拍在了老板桌上。
谭润扬视线盯着那把钥匙,冷漠的男声幽幽响起,“我需要一个技术翻译助理,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下面每个人都比我合适!”
“我信不过他们!”一句话把贺筝的路堵死。“我会跟谭颖说,你现在立刻搬上来!”
说完,谭润扬按了秘书处的电话,直接吩咐道:“陈秘书,关于贺筝调入总裁室任我的特助的事,你现在立刻去找谭颖办理手续。另外,办公室,帮她收拾好了吗?”
“是!”电话里传来陈秘书的声音。
贺筝一下哑然,难道这事不是他心血来潮,是他之前定的吗?可是为什么昨天不说,前天不说,偏偏今天说呢?
挂了电话,谭润扬直视着贺筝,眼神幽暗。“以后你就在顶楼,我的隔壁办公,给你单独的办公室,你依然可以研究芯片。助理工作,你只需要负责技术这一块,其他不用你!”
贺筝抿唇,“我觉得这像是儿戏!”
“你凭什么认为这是儿戏?这么说,你对我这个总裁的能力有怀疑了?我的工作安排都要受到你的质疑吗?”
“可是——”
“没有可是,公司只有服从,按部就班的去执行上级的命令,完美的完成每一个指令,这才是员工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包括私下要给总裁开车吗?”贺筝冷漠地反问。
谭润扬突然笑了,眼底闪过一抹激赏,“犀利的女孩!”
“在我看来,你是别有用心吗!”
“你不觉得你很多疑吗?”谭润扬双手交握,微倾身子靠在老板桌上,沉声道:“我的疑心病也很重,别人我信不过。但我信得过你,就想用你!”
“很抱歉!”贺筝冷声,转身。“您的安排我恕难从命!”
“你是在激怒我?”谭润扬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贺筝继续走,谭润扬望着她的背影,垂下了眼眸,没有阻拦。
贺筝刚回到研发部,就被通知谭颖找。
贺筝原本气鼓鼓的,从谭润扬那里带出来一肚子的气,听到谭颖找自己,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不想受影响。
一看到谭颖,谭颖就笑了起来:“贺筝,你要高升了!”
贺筝却没有一点心情,只是耷拉着脑袋看谭颖。“我不要做总裁助理!”
以后跟谭润扬每天一起工作,面对那个亦正亦邪,阴阳怪气的男人,她觉得自己好好的人都会被吓出心脏病来。
“你知道了啊?”谭颖惊讶地喊了一声。
贺筝点点头,耷拉着脑袋。“刚才遇到你哥,他说了!谭颖,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饶了我?”
谭颖却笑了起来。“说说你为什么不上去当助理吧?”
“我学的专业是什么你不知道吗?我又不是文秘专业,也不是学金融的,更不是搞行政的,让我当他助理,我什么都不会啊!”
“只是技术助理,他的确需要一个技术助理,这事在几个月前就说过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周一他跟我说了下,觉得你合适!”
“几个月前他就有找技术助理的想法了?”贺筝有点讶异。
谭颖笑:“对啊!你还没来公司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你不会以为我哥在找你麻烦吧?其实你大可不必有这想法,谭润扬可不是一般的庸才,虽然我承认我哥有时候很邪乎,但他不会拿工作开玩笑。如果他拿你开玩笑了,那必定你对他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我不想要意义,我只想要安静!”贺筝脸立刻垮了下来。
“上去吧,逃避不是你的风格,想想当初在学校时,你那么拼命的什么工作都做的时候,我相信,这个小助理,你可以做好!”
“可是——”
“别可是了!谭总裁吩咐我,亲自把你押解上去!走吧,姑娘!”
“谭颖,你是不是跟你哥做了个套?”贺筝对着好友翻了个白眼。
谭颖顿时眨了下眼睛,然后瞪着她:“你觉得我是那么不够朋友的人吗?”
贺筝想了下,终于点头。“好吧,助理就助理!”
“好好做吧,工资可是给你提升了哦!以后还会加的!”
抱着自己的纸箱上了顶楼,陈秘书亲自安排她进了谭润扬隔壁的一间小办公室,独立的办公间,无可挑剔。
谭颖直接进了总裁室。
谭润扬抬起头来看了眼自己的妹妹。
“把门关上!”
谭颖回身关好门,然后十分八卦地走上来:“哥,你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贺筝调上来什么意思?”
“你想什么意思就什么意思!”
“你假公济私?”谭颖眯起眼探究地看着她。
“可以这么说!”谭润扬供认不讳。
“哥,你真的对贺筝有感觉了?”
谭润扬挑挑眉。“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可是,你怎么有把握贺筝就会欣赏你?”
“所以调上来做贴身助理,培养感情!”谭润扬沉声的开口。
谭颖顿时愕然,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又不确定地问:“你认真的?”
“是!”斩钉截铁的一个字,让谭颖终于放心。
“好!”谭颖一拍桌子,“冲你这么爽快,我答应了,帮你追贺筝!”
“别乱来,我自有分寸,你不要坏了我的事!我的女人我自己来!”
“还不是你的女人呢,别这么早下结论!”
“早晚都是!”谭润扬微眯起眼睛,唇边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意味深长。
谭颖没再说什么,“好吧,既然如此,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贺筝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很是迷茫,她不知道给谭润扬做助理要做什么,技术助理,她在心里念叨着这四个字,很是无奈。
发愣的时候,谭颖和陈秘书一起走了进来,谭颖道:“贺筝,我下楼去了,以后你可就是高层的人了,我以后都得巴结你了哦!”
“你能别损我吗?”
“呵呵,好,我下去了!”谭颖笑得开心,真心开心,她倒没想到大哥会认真。
“嗯!”贺筝点头。
“贺助理,你的工作总裁会亲自安排,你不用着急!”陈秘书淡笑着告诉贺筝,然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贺筝又傻了,谭润扬亲自安排?
电话突然传来一声讯息的响声,来了短信,低头看电话,竟是许劲岩,自那天后,许劲岩偶尔会发信息,告诉她他在干嘛,多数时候都是在外面调研,上厕所的空给她发个信息。
贺筝想,也许,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她低头看了眼电话,长叹了口气,按了几个字,回复到:小心点,别把电话掉在了厕所里!
发完,自己不仅笑了起来。
“上班的时候做私活可是不道德的行为!”突然一道低沉的嗓音在门口响起。
贺筝一愣,抬头对上谭润扬那张俊颜,瞬间僵直了笑容,人也跟着站起来。
谭润扬手里一扎材料,拿着走了过来,材料搁在桌上。“你的工作任务!”
贺筝低头看材料,是关于芯片研究的报告。
“把这东西都给我看完,然后写一份新的报告,我要简洁而明了的,不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是!”贺筝心里却嘀咕,把这么一堆变成简洁明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分析完。
“明天给我你写的!”
“明天?”贺筝惊呼。
“怎么?”谭润扬挑眉,淡淡地看着她,眼底不知道什么情绪,“你有意见?做不完?”
“的确做不完!”贺筝如实说道,就算是她加班,把一堆材料看完就需要很长的时间了!
“做不完也得做!”谭润扬冷声道,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贺筝没再说话。
谭润扬也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整个中午,贺筝就在餐厅拿了碗泡面,回来关在办公室分析材料,总结他说的精华,心里却是无限憋屈,就觉得谭润扬跟自己过不去。
到了晚上,她还在加班,也没有人打扰她,下班的时候人都走了,就她还在办公室。
起来上厕所的时候,才发现总裁室也在亮着灯。
贺筝有点惊讶,难道谭润扬没有走吗?
门突然打开,谭润扬站在门口,像是知道她出来了一般,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支烟,俊容寡淡,手里的烟头,燃着一缕青烟,好闻的烟草味传来。
贺筝只是微微颔首,打算继续去加班。
“一起吃个饭!”谭润扬沉声开口。
“不用了,我的工作很忙!”贺筝道。
“工作拿回去做!”他说:“陪老板吃饭,也是工作!”
贺筝立刻皱眉,语气也不由得不善起来:“你是不是整我?”
谭润扬挑挑眉,眼神深邃:“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
贺筝一愣,谭润扬走了过来,抽了一口烟,吐出白色的烟雾,恰好喷到了她面前,这动作很是轻佻,可是又似乎是无意,这让贺筝很是懊恼。
“我没时间跟你斗嘴,我去分析完材料就回去,你自己去吃吧!”她可不想跟这个人一起去吃饭。
“回头把自己饿昏了,然后别有用心地让我成为恶人,让整个集团都认为谭润扬是个压榨员工的恶老板吗?”
“……。”贺筝觉得他根本是强词夺理。
“现在去收拾东西,再不去,就只能当宵夜一起吃了!”
贺筝想要再说什么。谭润扬剑眉一凛,不准她再多话。
贺筝抿了抿唇,只能去收拾了材料,拿了包,跟在谭润扬的身后。
谭润扬带着她去了一家高级餐厅,点了一桌子的菜。
贺筝望着这着这满桌的美味,不禁愣愣发呆。
“看什么。”谭润扬坐在她身边,见她只是盯着菜看,也不动筷,不悦喝道,“吃。”
贺筝真的是饿了,上午吃了一碗泡面,又工作了一下午,晚上没吃东西,这都九点了。看着一满桌子菜,一时有点不知道吃哪个好。
“快点吃!”谭润扬已经拿了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她面前的小蝶里。
贺筝一愣,本能道谢:“谢谢总裁,我可以自己来!”
说完,不管谭润扬怎么看了,径直夹菜,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排骨有点烫,贺筝不由得吐了下舌头,抽了口气。
“怎么了?”耳边传来谭润扬低沉的男声。
“有点烫!”贺筝坦言说道,又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我真的饿了!总裁,请随意!”
说完,继续埋头吃。
谭润扬带她来的这家餐厅很高档,宾客也很多,贺筝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高档的餐厅到了九点依然络绎不绝的原因了,因为菜色很好,做的真的很好吃,排骨不软不硬,不会太腻,不知道加了什么作料。
谭润扬看她吃饭一副打狼的样子,好似饿了多久都没有吃到东西似的,一点也不矜持,“先前倒是没有看出来,还以为你是个淑女,原来不是!”
贺筝头都没抬,只是嘟哝道:“淑女又不当饭吃!”
“这排骨很好吃,你也吃一个吧!”贺筝抬起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脸上,眼底有着他看不懂的一丝情绪。
贺筝被看得有点尴尬,又低下头去了。
谭润扬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然后放入口中。
一般女孩子在外面吃饭是不会吃排骨的,因为吃了肉还要吐出骨头,这似乎不太雅观,名门淑女是不会吃的,即使点了,也不会碰,倒是贺筝还真是给人惊喜。
谭润扬默默地吃着排骨,剑眉微紧。
贺筝忍不住问道,“味道怎么样?”
谭润扬拿起酒杯喝了口红酒,不急不徐说道,“不错。”
贺筝一笑,又继续扒饭。
电话却在这时响了起来,贺筝一愣,这个点应该是许劲岩,拿到电话时,果然是许劲岩,而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谭润扬,微微侧身然后接了电话。
那边传来许劲岩低沉的男声:“筝筝,我回来了,你在家吗?我去接你!”
“你回来了?”贺筝的声音不由得拔尖。“你说你在宜城?”
“是!刚到,想你了!”许劲岩轻声地说,声音沙哑而暧昧:“你在贺叔家,还是在我们家?”
“我……。我在外面吃饭呢!”贺筝心底打着颤,有点不敢相信的感觉,似乎做梦一般,察觉到谭润扬还在这边作者,又看了眼谭润扬,对着电话道:“那……。你等我,我马上打车过去!你在浩瀚广场等我吧,我离这边比较近!”
听到这话,谭润扬脸上倏地沉寂下去,只是瞬间,俊容寡淡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贺筝挂了电话,对谭润扬道:“对不起总裁,我有事,要先回去了!”
谭润扬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眸子,冷漠地看着她,像是突然间就变了个人一样,然后冷漠的男声响起:“既然有事,就先走吧!别让人等久了。”
贺筝一下觉得有点愧疚,毕竟一起吃饭,饭吃了一半,结果自己要走,把总裁一个人留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妥。可是,她没有想到许劲岩会突然回来。
她站起来,拿了包包,“那,我先走了!”
“嗯!”谭润扬低下头去,不再说话,筷子只吃了一块排骨,就搁下了。
贺筝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终于离去。
谭润扬视线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碟子,漂亮的碟子干净的映出他冷漠的俊颜,好半天,他都没有抬头,只是维持着一个姿势。走出餐厅的贺筝忍不住回头,在路过那扇窗的时候,看到谭润扬依然一动不动,不知道想些什么,那一刹,她远远地隔着玻璃窗看着他的身影,突然心微颤了下,直觉,这个男人,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