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记不记得奴婢说过收了个关门弟子做接班人?”
太后点头道:“嗯,你说过她是一个天才。”
院长大人微微一笑,“就她教的。”
太后惊奇道:“她居然连医术都懂?”
“用她的话说——弟子只懂一些皮毛而已。”院长大人想起学按摩时卿尘的表情。
“哦?”太后颇感兴趣地问,“你说说看,她是什么样的人?”
院长大人偏着脑袋,想起书院外流传的一句话,道:“端丽温雅、淑逸闲华,第一才女、名动天下。”
“这么高的评价。”太后惊讶道,“倒想见一见。”
“见倒不难。”说着,院长大人不觉叹道,“可惜了——唉!”
她想到那圣旨。
“可惜?”太后看着院长大人不解地问道:“可惜什么?”
“太后您也知道,奴婢老了,过不了几年,这尚院奴婢也没能力再管,好不容易收了个关门弟子做接班人,可如今——唉!”院长大人叹气。
“如今怎么啦?红文你把话讲完,听得哀家一头雾水的。”太后道,“是你那弟子不愿接位?”
“不是,我那徒弟是巴不得现在就接位。”院长大人苦笑道,“只是皇上选中她了。”
“皇上选中她?”太后道,“这进宫为妃要看出身,我记得你说过,她家是经营药材的皇商,皇上怎么能让皇商之女入宫,简直是胡闹。”
“不是进宫为妃。”院长大人道,“太后您没听说么?皇上下了旨,让贤能大赛前三名进宫待选皇子妃。”
“这个哀家知道。”太后又惊讶地道,“难道说——你那关门弟子也在其中?”
“正是贤能大赛第一名。”院长大人没精神地道,“都怪我,当初就该由着她不参加大赛,这样就什么事都没有。”院长大人好后悔,原本只是想夺冠名声更响,以后接位更顺利更服众,没料半路杀出个皇帝来。
“你这关门弟子这么厉害?”看到院长大人想要捶胸顿足的样子,不觉好笑。
“好了,既然皇上都下了圣旨,也不可能收回了,你就另选人吧。”
“这人选哪有这么好找。”院长大人道,“太后,你就忍心你一手要求创立的书院就这样后继无人。”
“你还有好几年才能养老,有的是时间。”太后不进圈套。
“可是她真的不适合皇室的生活,照她那散慢的性子,迟早会被人生吞活剥了。”
在院长大人眼中,卿尘根本就是一个单纯的小丫头,哪里能够应付阴谋重重的宫斗生活。
“太后,你也不想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就这样被毁灭了吧。”院长大人又道。
“你这次进宫就是为了让哀家帮你要回你那徒弟做接班人?”太后斜睨了院长大人一眼。
皇上可说是她一手扶上位,对太后的意见还是很很尊重。
“当然不是,奴婢来看太后,再来就是看看那套按摩法有没有用,当然那事也是顺便。”院长大人可知道太后的脾性,太后最不喜欢人家不以她为先了。
“哼,谅你也不敢。你那徒弟还真是天才,她怎么知道这套按摩手法对哀家有用?”
太后一笑,把话岔过去了。
“奴婢跟她说起您睡觉总觉得脖子僵硬,而且还会有头晕的症状。她就问了一句,太后她老人家是不是喜欢刺绣。”院长大人道,“奴婢说是,她就说,那就对了,长期的久坐、低头、屈颈,就会有这样的症状,然后就让奴婢学会这套按摩手法。”
“她这按摩手法比这太医院的还厉害。”太后赞道,“听说她祖上曾是太医院的,这么看来是家传秘技。”
这太后倒也会追根朔源,只是此卿尘已非彼卿尘,此卿尘用的是前世的推拿技法,前世这颈椎病是办公室人员的常见病,她不幸也是患者之一。
这时,太后的近身嬷嬷从殿外走了进来,向太后行礼道:“禀太后,宫外王族命妇全都到了。”
“全都到了?这么早?这可稀奇了。”太后问道:“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两刻。”宫嬷嬷恭敬地道。
“这还真是早。”太后道,“去过皇后那了吗?”
“皇后已打发人来说不用过去,待会儿过来向太后请安。”宫嬷嬷回道。
“这么多人,我也没那精神一个个召见,你就让顺国公夫人还有紫丫头进来。”太后道,“其他人散了吧,晚上团圆宴的时候哀家再召见她们。”
“是。”宫嬷嬷领命就要转身出去。
“等等。”太后叫住她,“小公爷与小王爷来了么?”
宫嬷嬷自是知道太后口中的小公爷与小王爷指的是顺国公府的与恭亲王府的。
“小公爷与小王爷都还没到。”宫嬷嬷道。
“他们一到就让他们直接进来。”
“是。”
太后吩咐将膳食给撤了,走到休息的榻几上坐下,院长大人就在榻前搭了个座。
不一会儿,恭亲王世子小王妃紫夏身着贵气的命妇服装走了进来,在她身旁的正是她的母亲顺国公卫夫人。
卫夫人整个人显得清雅淡定,这几年一直居于佛堂,青灯相伴,不理俗事,府中之事则由国公爷的平妻王氏把持。
“太后吉祥。”母女二人朝太后行礼。
太后让二人免礼看座,然后朝国公夫人道:“馨若这是有多久没进宫了,哀家不让人宣你,你也不主动来看望我老人家。”馨若是卫夫人的闺名。
“请太后恕罪。臣妾一心学佛,竟未曾想日子过得飞快。”卫夫人起身道。
“唉,你与芷兰两人最是要好,也最得哀家喜欢,如今却是一个病倒出不得府,一个心伤不愿出府,倒叫哀家一人在宫中挂念。”芷兰就是恭亲王妃,这次一病就是一年多。
院长大人闻言,不由想起她二人未嫁时的风光。
当年自己尚在宫中侍候,她二人兰心蕙质,聪颖博学,贤名远扬,引得慕名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恭亲王妃体弱,如今这疾病缠身并未令人意外。
只国公府上国公爷宠妾灭妻,满朝皆知,让妾于妻前生子,甚至将妾升为平妻,任妻韶华磋砣,却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今看国公夫人虽光华褪尽,清清淡淡的样子,却比从前更加从容淡定,波澜不惊。
心下暗自点头,不愧有兰花般的品性,心地善良高洁,并未因命运的不公而生怨恨。
“让太后挂念,馨若惭愧。”国公夫人脸上泛起一丝清淡的笑容。
“知道惭愧就好,记得以后要常进宫来。”太后笑道,“紫丫头就很不错,时不时进宫来陪哀家,给哀家说笑解闷。”
说完,她朝紫夏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这个孙儿媳妇活泼好动,常给沉闷的皇宫平添一股活力。
“太后女乃女乃!”紫夏立即挨到了太后的身边,甜甜地叫道。
一旁的院长大人鸡皮瞬起,下意识地伸手来回搓手臂。
她想起上次紫夏有所图谋的腻功,让她损失了一包天灵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