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缓缓踱步来到房中,一眼看到一脸憔悴的丈夫,不由悲从心来,疾步奔过来,扑到丈夫的怀里,嘤嘤哭泣起来,边哭边道:“我这就进宫找皇兄去,这个不王爷咱们不当了,咱们这就卸甲归田去!”
爱妻的哭泣令水靖心中泛起一股苦涩,其实爱妻所说的何尝不是他所愿,只是在这多事之秋,自己又怎能急流勇退?
“公瑾庆瑞也实在的刁钻了些,皇后姜氏也是太跋扈了些,我们到底是高贵的皇亲,可他们却任由那个逆子对你下此狠手,靖哥哥,你到底怎么样?”王妃擦了眼泪,上下打量着丈夫。
水靖努力地挤出了一丝微笑道:“我还好,我功力深厚,那小子不容易伤到我。”
公瑾端芳轻轻抚模着水靖的脸庞道:“不离开皇城一天,我们陷入这皇权纷争的危险就多一分,靖哥哥,听我的,咱们什么都不要管了,收拾行李,带上孩子们远走他乡吧!”
水靖苦笑了一下道:“芳儿,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今日你也看到了,皇上如今都要受制于皇后,我们怎忍心就这么撇下他一人孤单作战?再者,你们公瑾先祖费尽辛苦创下的这百年基业,你就眼睁睁地看着葬送了吗?”
水靖的话大大震动了公瑾端芳,是呀,作为一个嫁做他人妇的女儿来将,她关心自己家族的事业远远没有自己的丈夫多,皇兄何其有幸有丈夫这样一个忠肝义胆的兄弟呀!
水靖爱怜地抚模着爱妻肩膀道:“就算不想着你们公瑾家族的百年基业,也要为天下的黎民众生考虑呀!我先前只知道太子性格暴躁,为人专横,却不料却是这般的混不讲理,你想想,若是这样的人坐了一国之君,天下的百姓岂有好日子过?”
“所以,皇兄就有了要认回水溶之意,对吗?”公瑾端芳忽然问道。
“是呀,义兄他早就有此心意了。”水靖重重地点点头。
“只是可怜了溶儿,他那样一个洒月兑无羁的性子,怎堪卷入这血腥的政治争斗?他一心只想和玉儿过那随性逍遥的日子去。”王妃眼神空洞地盯住窗外,呆呆地说道。
水靖长叹了一声道:“这也许是溶儿不希望的,但是却也是他逃月兑不了的责任。他的身上流着的是你们公瑾家族的高贵血液,社稷有难,身为皇上长子的他,如何能逃月兑这个责任?”
“父王,母妃,你们在说什么?我身上为何流着的是公瑾家族的血液,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孩子吗?”房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了,水溶一脸震惊地走了进来,他的眼底有无尽的哀伤,那样的眼神令看到的人无不为之悲悯。
“溶儿,你……”王妃大惊失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向水溶说明那陈年的往事。
“溶儿,你过来!如今你已经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有些事情就该站起来勇于承担了!你确实不是我和你母妃的孩子,你的的确确是当今皇上的儿子。”水靖却显得很平静。
“不,不可能,父王您在骗我对不对?”两行泪水涌出了水溶的眼眶,他忽然紧走几步,跪倒在公瑾端芳的膝前,泪眼迷离地恳求道:“母妃,您快告诉孩儿,父王说得都不是真的,我的的确确是水氏的子孙,我就是您和父王所生的!”
王妃心如针毡,望着水溶那渴求的目光,她多么想回答一声,是的,你父王说的都是假的。只是丈夫方才的话也深深震撼了她。诚然,水溶的身上流着的就是自己家族的血液,当自己的家族蒙受灾难的时候,他绝对没有权利选择逃避。思及此处,她便狠心地拉起水溶,一字一句地说道:“没错,你父王说得句句属实,你并非我们二人所生,你乃是当年皇兄尚在做太子的时候,与陀罗国的公主真心相爱生下了你!”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水溶拼命地摇着头,泪如泉水般地涌流出来。
“溶儿,你不要再逃避了,这的确是事实呀!”水靖由于情绪激动,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看到水靖难受咳嗽的样子,水溶心头一痛,遂忙跪倒在床前,轻轻为水靖拍着后背。
水靖喘了一口大气,缓缓说道:“溶儿呀,如今你已经二十二岁了,你该知道这一切了。”
“父王,您累了,不如改日再说吧!”水溶拭了拭腮边的泪水,哽咽地说道。
“不,不,我一定要尽快告诉你,好让你早有准备,以防不测。”水靖又喘了一口气说道。
“这是为何?”公瑾端芳犹疑地问道,继而又恍然大悟道:“是呀,溶儿,不管你承认与否,皇后和公瑾庆瑞都会把你当成死敌了。”
“王妃,王爷的药煎好了。宫女绿绮在门外轻轻唤道。
水溶站起身,走到门口,接过药盘,示意绿绮先下去,随即走到床边,亲手给水靖喂药。
药很苦,但因着是由水溶喂下的,水靖也感到甚是甘甜。待喝过药,水溶又细心地为水靖擦去残留在嘴边的药汁。这才缓缓说道:”父王,您若是觉得不累,就说吧。溶儿在这里洗耳恭听就是。“
水靖点点头,眼睛望着远处,缓缓说起,思绪仿佛也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水溶的生母乃是暄朝最南边的一个小国度——陀罗国的公主,名叫曼珠丽。当年,先皇派当今皇上公瑾明轩到陀罗国友好访问,陀罗国山清水秀,气候温宜,初到那里,公瑾明轩就深深喜欢上了那里。陀罗国是一个物产丰腴的国家,民风淳朴,国王仁义治国,故而举国上下都过着甚为舒心的日子。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距离二百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家——托炫国,那是一个生性残忍暴虐的民族,他们总是觊觎这里的富饶物产。因而,陀罗国的国王便有心与暄朝结交,以寻求暄朝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