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嘶叫声,哀鸣声充斥着漆黑的夜空。水溶率领的这一路人马,刚刚闯进敌营,就遭遇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冷箭。
“不好,大帅,敌军好像有所准备,咱们应该是总了埋伏。看这情形,太子好像并没有抄后路来接应咱们,想来,太子他……”赵立一直护佑在水溶的身边,他急切地说着,当涉及到公瑾庆瑞之时,他多少避讳了些,没有再说下去。
水溶听罢心中一凛,原来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本来对于公瑾庆瑞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他最终的战略部署对于公瑾庆瑞还是留有一手的。水溶在心里也在赌,若是公瑾庆瑞真的能够改邪归正,日后勤勉于政,那么他便会对父皇说,还把太子之位还给他,本来水溶也是不稀罕什么王权富贵的。但是眼前的情势已经明显的说明,这个公瑾庆瑞不仅没有改邪归正,反而越发地歹毒了。他竟然和敌军私自勾结,出卖了整个的作战部署。幸亏水溶有所准备,他事先安排了两套作战计划,而第二套作战计划公瑾庆瑞是万万不能得知的。
“马上放信号弹,通知各位将领,改为第二套作战计划!”水溶沉着冷静地吩咐赵立道。
“大帅,这里太危险了,放过信号弹,还是由我们保护大帅,咱们尽快突围吧!”赵立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行,我必须留在这里,一则为了拖延托炫军主力的时间,二则也可以麻痹他们,让他们真的以为咱们是中了他们的埋伏。”水溶斩钉截铁地表示反对。
“可是……”赵立还要再劝说。却被水溶高声打断道:“军令如山,你还不快去!”
赵立只得转身而去,随着几声轰鸣,灿烂的信号弹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响,将天空映衬得分外美丽。其他几路将领都看到了水溶发过来的信号,立刻改变了各自的作战计划。
斯托瑟望着天上飞起的信号弹,洋洋得意道:“哼,入了我的口袋里还想去搬救兵,没那么容易。水溶呀水溶,你今日就要成为我的阶下囚啦!”随即又吩咐身边的一员副将道:“速速吩咐下去,敌军主帅水溶现在就在这支队伍里,生擒活捉水溶者,赏他正将之位,并良田百倾。”
“属下遵命。”这样的赏赐简直是托炫国至高无上的赏赐,那副将嘴里念叨着下去传令了。
此令一下,托炫国的兵士们都便发疯一般攻打上来。
水溶望着那被照得明亮的天空,心中感到一阵欣慰。若是各个将领都能成功的话,那么大败斯托瑟也是指日可待了。
水溶只顾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之中,他全然忘记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危险。敌军越来越多,他们一行人已经渐渐被逼到了山脚之下。
“大帅,我带领一队弟兄杀出一条血路掩护您逃出去吧!”赵立狠狠地劈倒杀上来的一个敌军兵士。
敌军进攻得越来越猛,眼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水溶心痛不已。他大声道:“每位将士都如同我的兄弟一般,我岂能弃之不顾?”说罢,他便挥起玄冰软剑,划出一个美丽弧线的同时,数十个敌军的头就如同切菜一般轰然落地。腥咸的血溅了水溶满身满脸,敌军一时被吓傻了,都退到百米之外,再不敢贸然进攻。
忽地,一只冷箭从水溶的身后射过来。
“大帅,小心!”赵立眼看水溶无法抽身躲开,便奋不顾身地扑了过去。
只听“扑”的一声闷响,箭正好射入赵立的右肩。
“大哥,赵大哥!”水溶连忙扶住身体渐渐滑落的赵立。与此同时,十几个勇士举着盾牌呼啦啦地奔上来,将水溶和赵立围在了当中。
借着幽暗的灯火,水溶发现赵立的箭头发黑,马上明白了这是一枝喂过毒的箭。他连忙点了赵立身上的几处大穴,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气神丹,给他服下。
“大帅,你没事吧?”赵立喘着粗气问道。
“赵大哥,我没事!你不要多说话,你中了毒,不过我已经为你封住了几处大穴,毒气暂时不会迸发。”水溶有些哽咽地说道。
“大帅,不必为我费心了。你还是带上几个精锐的将士突出重围吧!别忘了,林姑娘还在家里苦苦地盼着你呢,千万不要让她失望。”赵立努力地说出了这番话后,就昏厥了过去。
“赵大哥,赵大哥!”水溶抱着赵立泪如雨下。
“大帅,您还是赶紧听赵将军的话,快点突围出去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身旁的一个将士焦急地劝说道。
“不行!”水溶大声表示着反对。“赵大哥是为了替我挡箭才受伤的,我此刻若是弃他而去,岂不成了不仁不义的奸佞小人?再说,赵大哥伤势严重,一定要回营地服下祛毒丹,再加以精心疗治方能痊愈。就是走,也得是你们护佑着他先走。”
“大帅,不能啊!请大帅速速突围!”身边的几十位姜将士都纷纷跪了下来。前方数百个将士正在抵御着敌军一阵猛似一阵的进攻,越来越多的将士倒了下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难道你们的父母没有教过你们么?还不快快站起来,违令者斩——”水溶睁大着双目,高声喊道。
自出征以来,众将士还从未看到水溶这般暴怒的面容。他们一时不知所以,但摄于水溶的威严,都站起身来,静静等待水溶的吩咐。
见大家都站起身来,水溶环视一周,眼神中流露出了愧疚之情。“对不起了,各位弟兄们,是我为了全局的胜利,把你们引入了这个最危险的境地。”
“大帅,我们不悔,跟着你就是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惜!”众将士异口同声地答道。
也许是为水溶这一队人勇猛无比的抵抗,敌军暂时停止了进攻。
“好兄弟们,我绝不让大家就这么白白的牺牲!”正说着,水溶觉得一道寒光从头顶闪过,他迅疾地一伸手,就接住了迎面飞来的一支飞镖。奇怪的是,这只飞镖的头是钝的。看来,这扔飞镖的人倒是无意伤人,水溶拿起飞镖细细查看,见尾部系着一个布条,连忙拆下来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若保将士性命,主帅自行请俘。”水溶回头又看看身后伤痕累累的众将士,暗暗下定了决心。
他缓缓地说道:“将士们,如今看这形式,我们断断没有获胜的可能,与其都在这里等死,还不如我自行请俘,以我一人之命,换得众将士的安全,也值了。”
“什么?大帅你要自投罗网?”
“不可以,绝对不行。我们这些人就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必保大帅的安全!”
“大帅,您绝不能中他们的奸计呀!”
众位将士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等来了水溶的这番决断。一时热血上涌,他们决不允许水溶这样为了大伙自我牺牲。
“不行,咱们就是绑也要把大帅绑到安全的地方去!”有几个性急的将士上前就要强护着水溶突出重围而去。
“你们谁敢不服从军令!”水溶不等他们近身,手腕一转,冰冷的剑刃就抵在了脖子上。
“大帅,您这是干什么?快把剑放下呀!”
“大帅,大军岂能群龙无首?您还是听我们的,就让我们这几百人的命来换你的命吧!”
“利于我军的有利时机就要来到了,其他几路队伍的将领应该都已成功,你们若是再能加入,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敌军抓了我,绝不会马上杀我的。只要你们成功了,就能来救我了。可是若你们执意不听,只是做无谓的牺牲。若谁还敢不从军令,我就……”水溶说完,手下用力,锋利的刀刃立刻划破了他的肌肤,殷红的鲜血流了下来。
“大帅,住手,我们听从您的命令就是,千万不要再伤害自己!”几百名将士在战场上流血受伤都不曾掉下一滴眼泪,但此时此刻看着他们的主帅可以为他们做出如此的牺牲都不由留下了热泪。
水溶继而登上了一处高坡,朝着敌军的方向喊道:“托炫国主帅听好了,我乃暄朝大军主帅——水溶,也是当朝皇上的长子,我同意你方主帅的建议,情愿把自己当成你们的人质,我现在就自行让你们绑了,还请你们不要食言,放了我手下的将士。”
“原来这个水溶不仅是主帅,他竟然是皇上的长子。我们俘虏这一人真可以抵千军了。”一身戎装的司丽莎一脸的欣喜。方才的绑在飞镖上的那封信正是她写的,她得知水溶今晚要来攻到本军的主营地,就请命来这里埋伏,她对斯托瑟说,几日交战,她已经深谙水溶的战略故而一定能一举成功。斯托瑟自是相信,便让她带兵前来埋伏。即将见到心上人的喜悦胜过了一切,司丽莎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光彩。
“大帅,您一定要多保重呀,等我们出去了,找到张将军的大队就会即刻来救你的!”
水溶镇定自若地朝着敌营走去,身后又传来众将士不依不舍的声音。他回过头,充满感激和信任地望了这些日子与自己朝夕奋战的战友一眼,继而又毫无畏惧地朝着敌营走去。
近了,近了,这个心心念念让司丽莎想了六年之久的伟岸俊逸的男子走得离她越来越近了,她觉得自己的呼吸越发地急促起来,胸怀里如同揣着一只活泼的兔子在欢腾地跳着。
“公主,公主!水溶已经走进咱们的敌营了,是不是先把他绑了,随后再将他的部下斩尽杀绝!”身旁一个长相凶恶的大汉乃是斯托瑟的贴身侍卫罗汉莫大声说道。
司丽莎募然将爱恋的目光从水溶身上抽出,瞪圆一双秀目道:“混账!你怎能说出这等背信弃义的话来?我们不是答应了水溶吗?以他的性命换取他手下的生还。”
罗汉莫自小就跟随斯托瑟左右,颇得他的信任。与其说是他的仆人,倒不如说是他的兄弟一般,这也是斯托瑟为何将他派往司丽莎身边保护的原因。
罗汉莫不以为然道:“兵书上说‘兵不厌诈’对待这些汉人咱们何必讲什么信义!再说,若是不把他们斩尽杀绝,日后放虎归山,对咱们大王平定中原的大业可没有好处的!”
“放肆!本公主才是这军中的主将,岂容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别忘了,你只是我大哥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已,连军衔都没有!你只知道斩尽杀绝,却不知得民心才能得天下,你平素只是让哥哥以暴治政,殊不知这样即使得了江山也不能得人心的。汉家的兵书你又读过多少?只在这里断章取义!我警告你,日后在我大哥身边还是尽好一个做侍卫的本分,莫要再给他乱出主意。”司丽莎其实一直不太满意哥哥的暴政,更对这个充满暴力的罗汉莫没有好感。见他竟想出尔反尔,陷她于背信弃义,故而就毫不留情地把他数落了一通。
罗汉莫深得斯托瑟的信赖,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受过这样的指摘,他一张四方大脸被羞得通红。心中虽有不满,但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是托炫国的公主,大王最宠爱的亲妹妹,此刻他也只有服从的份儿了。遂低下头,小声道:“卑职知罪,还请公主责罚。”
司丽莎轻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我不会与你计较的。你退下吧,本公主也不用你这般近身保护。”
“敢问这位将军就是托炫国的主将吧?我就是暄朝大军的主帅——水溶,我已自行请俘,请给我上绑吧!另外,还速请依照诺言放了我的部下。”水溶已经走到司丽莎的面前,他大义凛然地说完,随后伸出双手,示意她来捆绑。
虽是一个俘虏,但是水溶周身上下还团聚着卓然的傲气,他高贵的气质让人不自然地产生了一种钦佩之情。司丽莎一时竟看得呆住了。
“公主,公主!你的心上人就站在面前呢!”也是一身男装打扮的罗默珠附在司丽莎的耳边悄声说道。方才水溶那舍身入敌营,从而换来部下的生还的举动已然让她佩服不已,现又如此近距离地看着水溶那英俊的面容,她更是无比的兴奋。水溶比六年前更英俊了,那举手投足间的勃勃英气足以征服世上任何一个女子的芳心。可是,罗默珠却很有自知之明,她深知水溶这一超凡的男子她只能远远的观看,心里偶尔的想一下,她更需要做的只是由衷地替自己的主人开心。心中不由默念:公主若是真能与他比翼连飞,这实在是世上最美妙不过的事情了。
“哦……在下……便是。”司丽莎募然回神,有些吞吞吐吐的回话。
水溶对于这位长相秀气的将军霍然失神的表现很是不解,但他也不想深究什么,他盼望的只是部下们尽快月兑离险境,于是他双手抱拳,颇有礼貌地道:“还请将军依言放人!”
水溶的彬彬有礼让司丽莎更加手足无措起来,她只得朝着自己的手下高喊道:“速速站立两旁,让水元帅的部下安全离开。”
看着自己的部下渐渐远离的身影,知道他们终于能月兑离险境了,水溶提着的一颗心终于平静了下来。他向司丽莎恭敬行礼道:“多谢将军遵守诺言,水溶我也会遵守诺言,自当你的人质,请上绑绳吧!”
“这……”望着水溶那刚毅的面容,司丽莎的心头传来一阵隐痛,心上人就在面前,可是她却无法向他诉说衷肠,而且他还要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面对她。
“公主,还等什么?赶紧绑了他向大王去请功吧!”手下的几员大将都喧嚣起来。
司丽莎知道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只能先委屈水溶了,她狠了狠心道:“好,上绑!”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五六个壮汉一起涌上来用一条粗粗的绳索将水溶牢牢地捆了起来。水溶面带着无惧的微笑任用他们将自己绑好,其实就算再比这粗一倍的绳子也是绑不住他的。
司丽莎别过脸不忍看到这一幕。罗默珠也是一阵心痛,她又悄悄对司丽莎道:“公主,水溶若是被送到大王那里,想必更会受苦,你要及早想好对策。”
罗默珠的话让司丽莎的心里又起了一层波澜。她咬了咬嘴唇道:“我自有道理,定不会让他受苦。”
大约在天亮时分,水溶被押解到了托炫国的王宫。这一路上,水溶一直被蒙住双眼,押在囚车中,并没有看清从玉峰山来王宫的路,但他隐隐也能感到一路颠簸,想必走的都是山道。
斯托瑟一听妹妹押解着主帅水溶而归,简直是欣喜若狂,抚掌大笑道:“丽莎果然是能干之极呀!这下我终于可以一解我多次战败之气了。来人呀,快把那个败军之将给我押上来。”
两个健壮的兵士推推搡搡地将水溶推上了王宫,水溶一甩肩膀,两个兵士就摔了个嘴啃泥。水溶随即朗朗说道:“我乃暄朝堂堂的皇子,岂容你们这般推搡,我自己会走。”说完,就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斯托瑟面前。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水溶,不由让斯托瑟吃了一惊,他想不到一位如此美丽的男子竟然有这么高的本领。在他们南方几国中,武艺高强的猛士向来都是横眉立目的模样,如他这般文气当真是从未见过。
“大胆,见了本王为何不跪?”面对着这样一位在战场上所向披霏的元帅,斯托瑟的心里底气不足,他急切地想以自己的威严震慑住对方。
谁知水溶只是轻蔑一笑,朗声道:“我乃暄朝的皇子,上跪皇天,下跪父母,怎么会跪你这挑起战争的狂徒?”面对着斯托瑟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水溶落落大方地姿态哪里像一个阶下囚,到分明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勇士一般。
一直站在斯托瑟身旁的罗汉莫早就气愤不过,他忍不住大步上前,朝着水溶的膝盖处就踢了过去。
“罗汉莫,你简直太放肆了!”司丽莎忍不住大喊。
可是后面的情形马上就证明了司丽莎的担心纯属多余的,因为不知水溶用了什么功法,罗汉莫左踢右踢,就是踢不着水溶。又踢了几次,只见水溶腿下一别,罗汉莫就重重地摔倒在地,恰如一只笨拙的狗熊。逗得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瞬间,水溶已经凭借他那独特的超人魅力让这王宫中的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司丽莎也是忍俊不禁呵呵笑了起来。忽然只见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斯托瑟已然和水溶战在了一处。水溶双手依然被绑着,可是面对着斯托瑟一招凶似一招的进攻竟然丝毫不露下风。可见,水溶的武功不知要高过斯托瑟多少筹了!
“竟敢和我们大王动手!看刀!”罗汉莫举起一把大砍刀朝着水溶的后脑就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