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若是对行乐之事感兴趣?何不一起来?”
这话如同霹雳闪电一般?将荣乐从呆怔中惊回了神智。
“你?你怎么能这么无耻……”荣乐郡主刷的一下转身?气恼的身体都在发抖。
“之事?怎么就无耻了?郡主故意闯入这里?难道不是想跟在下行此乐事?”萧衍的语调舒漫散淡?带着浓重的暗哑。
“你混蛋……”她好歹是郡主?这人竟然敢这么轻视侮辱她?荣乐到底受不了激?拔腿就跑开了。
*
转眼到了大婚前日?大正宫中热闹非凡。整个阳都城都沉浸在一片红色之中?到处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帝都百姓都十分自觉在自家大门上挂上了红灯笼?这方天地间?因为这样的喜事?变了氛围。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赶来庆贺立后大典的?该来的也都到了。因此?大正宫内?举行了正式的宴请。
宴会在清越大气的雅乐中进行?大殿内五百个席位无一空置。统一着装的宫女来回的穿梭?奉上果品点心?美酒佳肴?款待或远或近的来客。
“北国使臣到——”
“北国荣乐郡主到——”
门外长长的唱音传来?殿内略嘈杂的声音顿了顿。
使臣和荣乐郡主当先走入大殿?随着音乐的声响?二人不卑不亢?对座上郗愔躬身一礼:“外臣见过南国皇上。”
“使者和郡主不必多礼?北国与我南朝本就是睦邻之好?朕立后之喜?北帝能遣使者相贺?朕心甚慰。”郗愔说完冠冕堂皇的邦交之言?便抬手道:“请使者与郡主入席。”
“谢皇上。”使臣和荣乐郡主在特意空出的右侧席位上跪坐而下?宫女极快的在荣乐郡主身前置上帷屏。男女混杂的宴会?尊贵的女宾都是如此待遇。
荣乐郡主的跟随出行?只算是随团旅游?在这种宴会上?她只要保持不出错就好?至于与人交涉?都是使臣的事。她也是个知轻重的?直到帷幕落下?她才放松了下僵硬的身子。
话说前日里被萧衍一番刺激后?荣乐回到营帐哭了一整夜。她出生的時候自己亲爹就已经是太子?从小到大便是连平常的公主也让她三分?虽是一个郡主?但是吃穿住用都是公主的待遇。别说从来没被男人那般羞辱欺负过?就是连言语上的不恭敬也从鲜少遇到。她虽然已有心理准备萧衍会对她冷待?却从没想到过是那样的情境。
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被婢女左一句右一句的劝?才总算咬牙将屈辱吞进了肚子里。她一死没关系?母亲怎么办?还有个小弟怎么办?若是她这里惹出了乱子?让他们怎么活?一遍遍的想着这些?她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荣乐也是个对自己下得了狠心的。她想着?命都要没了?尊严又能价值几何?萧衍竟然敢这样对她?她且忍下去就是了?只要过了这危机?日后自然有的是机会讨回这一切。
这样的心思?一直持续到此時的觐见。听着帘子外面嗡嗡的私语交流?她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
“北国靖诚公到——”
又是一声长长的通报?这次大殿内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目光朝殿门口的来人凝聚而去。
一身耀目的红色锦袍?披散的头发?轻束的发带?跟正式场合格格不入的不羁浪荡。一举一动间疏懒雍容的步调?发出拖拖声的高齿木屐。够显示出了萧衍式的个人风采?那是旁人刻意模仿也学不会的。
面对众多目光的洗礼?萧衍泰然自若。
明亮的烛火将宫殿照的明亮?萧衍不紧不慢的走进来?红袍轻拂?发丝倾泻在身后?随着走动发尾微微轻扬?唇角的笑容浅淡?微微点头?“见过皇上。”
这轻轻的一点头?却是连行礼都算不上?看起来更像是两个熟识之人打招呼。这看在南朝重臣眼中?却是太过轻慢了。
上卿大夫不满的出声道:“方才贵国郡主与使者俱都是识礼之人?靖诚公不觉得自己太过特殊?”
萧衍却像是丝毫没感受到这份敌意?只对着郗愔意味深长的一笑?在众人的瞩目下?长身玉立?刷一下打开扇子扇了两下?“这位大人眼神真好?这么快就看出本公特殊了啊?看来你是本公的知音呢?”
上卿大夫被噎住?天下谁人不知靖诚公荒诞不羁?跟一个无赖叫真?才真正是他的失策?
“好了?靖诚公能来参加朕的立后大殿?这份好意真心领?请入座。”郗愔淡淡的抬手?对上萧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没有丝毫被挑衅的恼怒。竟觉得有点高处看戏的感觉?许是知道自己的优势已经远胜过他太多?这种优越感让他对萧衍有些怜悯?反而对他宽容起来。
没道理这么平静啊?萧衍走回左边空置的塌上坐下?心里寻思着郗愔的反常意味着什么。别怪他疑神疑鬼?实在是这些年跟郗愔的较量中?多少分析出对方的习姓?最熟悉最了解对方的永远是对手。郗愔的平静表面下?绝对是盘算着他不知道的算计。看来?他需要做点准备了。
灯烛华美晕黄?盛宴丝竹歌舞?一场晚宴极尽奢华。韩立儿在紫宸殿等的累了?带着团子玩接火山?贴了团子一脸的纸条。
去前面打探消息的侍女回来了?对韩立儿道:“前面还未散场?奴去的時候?来宾们正在献礼。”
殿皇好想。“唔?娘?我想睡了。”团子将脸上的纸条拿掉?扑进了韩立儿怀里。
“好?娘这就抱你去睡。”韩立儿将团子抱起来?边朝偏殿走?边对那侍女说道:“等会儿我去前面一趟?你在这儿等着。”
“是。”
哄睡了团子?韩立儿带着侍女朝前殿而去。她没打算露面?不过看看情况还是可以的。
从偏门进去?绕到侧边的帷幕里?挥手让侍女藏到暗处?韩立儿蹑手蹑脚的朝外探着头?正准备看看郗愔在干什么?冷不防正好对上郗愔贴身护卫警惕的视线。
她急促的倒抽一口气?吓了她一跳?强忍着没有出声?伸手对那侍卫打了两下手势。那侍卫半天才看懂?悄无声息的朝前几步?对郗愔道:“皇上?皇后来了?”
“什么?”郗愔注意到侍卫的话?目光下意识朝四周一扫?没看到韩立儿的身影?他心中隐隐有所悟?朝帷幕后看去?果真看到了韩立儿鬼鬼祟祟缩头缩脑的样子。
见他终于看过来?韩立儿吐了吐舌头?然后夸张的放慢口型无声的问道:“还需要多长時间?”
郗愔伸出手?由案几挡着?几根手指朝她晃了晃。意思是快了?
他们两人在那儿偷偷模模互动?一直注意郗愔的萧衍却看出了点门道。伸着脖子就朝帷幕后看去?只可惜他的位置并不怎么好?看不到韩立儿那块犄角处。
立儿点了下头?伸手指了指侧门的方向?“我先回去了?”
又双手一合放在脸侧?比划着:“我先睡了。”tusf。
意思是不想等他了?郗愔抽了抽嘴角。特意跑来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个?他却不知道?韩立儿是想来看看?他有没有在喝的微醺的情况下?搂两个美人陪酒逢场作戏?为人妻?查勤是必要的。
现在看到郗愔比较安分?场面比较和谐?她自然该功成身退了。韩立儿转身就想从原路溜出去?谁知一脚踩住了裙摆?一个踉跄就朝前扑去。下意识的伸手扯帷幕?纱帘却发出“嗤啦——”一声?彻底断裂开来?轻飘飘的旋落而下?罩了韩立儿刚稳住的身子上?在她手舞足蹈中?彻底包成了一只白茧。
“皇后……”几个宫女轻叫一声?就要上前帮忙。
却被韩立儿赶紧出声制止道:“别过来?别出声……”
哎呀?脸都丢尽了?幸亏还有块布罩着。韩立儿很有阿q精神的想着?也不解开白纱?连滚带爬的按照刚才记忆中的方向朝外移动。
这一下?本来看不到全景的萧衍看了个正着?看着那蠕动的茧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想到皇上宫中还有如此可爱的女子?”
郗愔懒得理会他?只满头黑线的看着不远处朝外跑的团子?嘴角不住的抽搐。很想捂住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什么也没看见?
两个被暴露出来的宫女也很尴尬?满脸通红的拥着那茧子往外走?匆匆出了侧门。
“如此有意思?我真想一睹芳容呢?”萧衍端起酒杯?仰头倒进了嘴里?看着茧子消失的地方?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要是女人?靖诚公都有意思。”郗愔似讥笑似讽刺的凉凉说道。竟然还敢打立儿的主意?不可饶恕?郗愔眸中危险的光亮一闪即逝。
“不能这么说?本公的品味还是很高的。刚才那女子是……”
“那是皇后身边的婢女?皇后担心朕饮酒伤身?特遣人来看看?靖诚公还是收敛些的好?这里可不是北国?”郗愔这是在警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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