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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我想问问您对青山地质勘探出现的问题,怎么看?”陆向冬不打算和贺老绕圈子,直奔主题。
贺老显然被他问得愣住,听筒里清晰的传出他不断加快的呼吸声,犹如在拉风箱……
“什么青山,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他回避。
“贺老,您是国内知名的地质专家,怎么连江北最有名的大青山都不知道?嗬嗬,就算您忘了,我可还记得您和刘甘霖主任相约在青山拍摄地质纪录片的情景呢。”一针下去,果然见血。
贺老声音微颤:“刘……甘霖?!”
“您忘了他?不会吧,他离奇自杀的新闻可是从江北一路传到了北京。您不知道吗?”陆向冬沉声说道。
青山地质概况资料!
贺老最终耗不过一名机敏睿智的内心强大的中校团长的质问,道出了揭开青山谜团的关键所在正是由他和刘甘霖共同绘制编写的青山地质概况资料。这份资料不仅记录了青山特殊的地貌特征,有地层、构造、照片、图表、构造位置图,甚至连他们发现的北北向东走向地震断裂组在资料里都有详实的描述。
被发现的地震断裂组是青山的主干构造。该断裂组规模宏大,断裂力学性质强大扭曲,它控制了两侧地层的分布,具有多期多次活动的特点,也就是说,地壳结构和地质构造极不稳定的青山根本不适宜任何商业性质的开发。贺老和刘甘霖皆深知这一点的利害,所以他才会在年初对天丽集团商业开发青山的规划提出严正质疑。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不同之声会引来那么大的麻烦。先是院里谈话,后来升级到上级单独约见,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威胁利诱他封口。
贺老只是一个力量薄弱的地质学家,做研究他是权威,可是在政治权谋之下,他只能沦为不能说话的牺牲品。青山项目还在继续,贺老无力回天,终日郁郁寡欢,忧心忡忡。没多久,从B市传来挚友刘甘霖离奇自杀的消息。贺老深受打击,心灰意冷之下,才选择了一条背井离乡的不归之路。
“我懂了,贺老。您受苦了!”陆向冬能体谅贺老的做法出于压力和无奈。
“唉……这些日子,我虽然过得平稳安适,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冤死的老刘!晚上做梦也能梦到他,他用手指着我,质问我为什么把青山的事情撇下了,他说老贺,你忘了青山淳朴的黎族百姓吗?你忘了他们赖以生存的美好家园吗?你忘了,要阻止更大的悲剧在青山上演吗?……我对不起他……对不起老刘啊……我不能再回去了……我的老伴儿她离不开我……”贺老话到最后,已是哽咽难言。
“您不要怪责自己,我相信,刘甘霖主任也不希望您走和他相似的老路。可是贺老……您能告诉我,那份珍贵的青山资料在哪儿?”陆向冬问。
贺老沉吟了一下,说:“在老刘手上。”
“刘主任那里!”陆向冬吃了一惊,刘甘霖已经自杀,他死的时候除了给顺心留下一封信,什么话什么资料也没留下呀。
奇怪……
“贺老,您确定?”
“小陆,我不会记错,那份资料当时老刘说有急用,特意来北京从家里取走了。”贺老说。
陆向冬挂了电话,若有所思的望着部队大楼外虬结张扬的树干,在北风中不堪吹打,来回的摆荡。
他在想,今晚回去一定要和顺心把话讲明,把贺冲留下的线索告诉她。
“铃铃铃——”是他的手机。
“喂,你好,我是陆向冬!”
“我是顺心……陆团长,不好了!姜母山村的百姓因为阻挡天丽集团的开工奠基仪式被警察抓走了!他们抓了春辉兄弟和十几个村民!”是焦急万分的顺心,她在家接到村长用生涩别扭的汉语打来的电话,惶急无措,只能求助于陆向冬。
“顺心,你别急,我现在马上赶过去!你在家等我的消息。”陆向冬抓起军帽朝外走。
“我要跟你去!!陆团长,在家里等我不放心,我要跟你一起去!”顺心坚持,她满腔悲愤,无处发泄。不停在心里怒吼,这世界难道没有天理可言?!没有朗朗乾坤,青天日月在上?他们不过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阻拦是因为想要保护他们的家园,这难道也犯了所谓人们的国法家规?
她要去,一定要去,她要和那群人理论,她要把善良无辜的百姓救出来。
陆向冬微一沉吟,知道劝说无用,他说:“那你多穿点,在楼下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手机,迎面却和拿着文件面露喜色的田海防撞上……
田政委扬起手,喊道:“向冬……瞧瞧,嘉奖令!!你可被评了一等功啊!怎么着,今晚就摆一桌,让我和朝阳乐和乐和!”
陆向冬还是平淡的面色,不过眼中却透出一抹焦虑。
“海防,我有事出去一趟。请客的事,回头我安排!”
“啥事啊……”田海防拉住他,直觉陆向冬今儿的情绪有点不大对劲儿。
“是青山那边出了点状况,我过去看看!”
“我也去吧,你刚出院,禁不起折腾!”田海防说。
“不用了,你看家,我在外头才放心!”陆向冬撂下句话,头也不回的朝前走了……
田海防抖抖手里的嘉奖令,苦笑着埋怨:“好你个陆向冬,把我比成狗了哇!”